在一起的时光
人物介绍:开头的“亲爱的欢乐”,是我两个女儿的名字。大女儿乐乐,今年12岁。小女儿欢欢,今年9岁。
1
亲爱的欢乐:
前不久,我把写给你们的信《清平的日子一样有滋有味》发给你们外公看。
外公看完后,用并不熟练的打字技术,发来了长长的一条短信:“这样很好,对欢乐的教育,在饭桌上、在车上、在家里,都可以用闲聊的方式进行,不要用说教方式。现在条件再好,但吃苦耐劳、勤俭节约、努力上进的中华民族优良传统不能丢。如果一个人从小就贪图享受,吃不起苦,受不了挫折,那这个人长大后也只是一个废物。”
父亲的短信,恰如一根可以穿越时光的魔法棒,唤醒了你们的外公外婆陪伴我长大的那些“在一起的时光”。
2
父母和儿女“在一起的时光”,究竟有多少?
如果高中毕业考上大学,意味着儿女要展翅高飞,那么,和父母朝夕相处的日子,也就是从儿女出生到高中毕业前的19年而已吧。
在这19年里,白天,父母要工作,孩子要上学。所以,就每一天而言,父母和儿女“在一起的时光”,其实只有晚上那短短的几个小时吧。
在这宝贵的几个小时里,父母和儿女,会做些什么呢?
我很看重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光,一如当年你们的外公外婆很看重和我在一起一样。
这,或许就是你们的外公、外婆传递给我的“爱的教育”。我,又传递给了你们。
3
在我心里,陪你们吃晚餐的时光、饭后一起牵手散步的时光、睡觉时在被窝里聊天的时光,都是很美好的时光。
我一直相信,懂事的孩子,不是教出来的,而是聊出来的。
和你们海阔天空地聊,没心没肺地聊,没大没小地聊,比正襟危坐地说教,要有意思得多,也有意义得多。
有时,上班路上,我听到一个有意思的新闻,或者听到一首打动我的好歌,我会在红灯停车间隙,随手记在便签条上。晚上,在晚餐桌上,和你们分享。
有一段时间,我经常出差,好几天没有回家陪你们吃晚饭。你们在电话里无比怀念地说:“妈妈,没有你的晚餐,有点冷清唉。”
4
关于晚餐桌上的温暖记忆,贯穿了我的童年和青少年。
小时候,父母和我的交流、谈心,大部分是在晚餐桌上完成的。
每到黄昏,倦鸟归巢。我们一家人在橘黄的灯光下,围在小方桌边,吃着热气腾腾的晚餐,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刻。
爸爸爱看书读报,关心国家大事,妈妈是厂里的医生,和全厂职工打交道,消息灵通。于是,我们家的晚餐桌上,总是一边吃,一边聊,从国家大事到身边小事,聊得不亦乐乎。
5
除了晚餐桌,我和外公聊的最多的,还有一条路——从我学校到父母工作单位的路。
我的学校在县城中心,外公外婆工作单位在城东。每天中午,我步行半个多小时,去外公外婆单位的食堂吃饭。
一路上,要经过一堵长长的旧城墙,一条白晃晃的水泥石子路和一大片绿油油的田野。
我们有三五同学同行,一路上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倒也不觉得路途遥远。
学校放学时间比外公下班时间早。于是,外公和我约好,我放学后直接往单位方向走。等他下班后,就骑自行车来我学校,一般会在半路碰头。
坐在外公那高大的28寸自行车前面的横档上,真有一种无法言语的快乐和满足。
后来,我个子越长越高,坐在前面要挡住外公视线了,就改坐在自行车后座。一路上,我搂着外公的腰,叽叽喳喳地和外公聊天……
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情人,载着我的外公,是否也幸福得要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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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外公的自行车上,我有两件最享受的事。
一是如果路边有小山丘式的土堆或沙堆,外公就会特地往上骑,让我享受“过山车”的滋味。我最喜欢一个“山丘”连着一个“山丘”,随风飞翔。
二是下雨天,外公披着墨绿色的厚重的大雨披,让我钻进雨披,躲在里面。我什么都看不见,只看见外公双脚用力蹬着自行车脚踏板,车轮飞速旋转着,溅起一片水花。
这时,我们就会玩猜地名的游戏。外公考我:“现在到哪里了?”凭我对这条路的熟悉和直觉,基本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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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喜欢一边骑车一边哼个小曲。
他爱唱越剧,爱唱《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小白杨》等歌曲,我也跟着一起唱。
清风徐来,我们一路上兴致勃勃地唱啊唱,真是无忧无虑。
不唱歌的时候,我喜欢让外公猜各种脑筋急转弯。外公的可爱之处在于,陪我玩的时候,总是和我一样投入。很多次,他猜不出脑筋急转弯答案,急得抓耳饶腮,开玩笑说:“聪明脑袋不长毛,我头发本来就少,这样下去,不就更少了?”
我也会和外公聊班级里的各种新闻,比如学校里有什么比赛啦,要去哪里春游啦,有年轻老师来我们班实习啦……当然,如果同学之间闹矛盾了,或者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我也会告诉外公。
他总是耐心地听着,末了,就说:“同学之间,要团结友爱。有缘在一起上学,多不容易啊。我们很多同学,到现在都在走动。同学就是同学,年纪越大,感情越好啊!”
外公身上,永远有一种催人向上的正能量。
8
那些“在一起的时光”,无论是父母和我,还是我和你们,其实,都不能用简单的时间单位来衡量。
如果用爱陪伴,用心呵护,一分一秒,皆是永恒。反之,即使朝夕相处,或许在回忆里,也是一片空白。
孩子,我希望,当你们将来离开爸爸妈妈独自闯荡时,当你们回忆起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光”时,你们的脑海里,会有许多甜蜜的温暖的场景。
比如热气腾腾的晚餐桌,比如大手牵着小手的散步,比如散发着太阳味道的被窝里的夜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