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华人文学社】实力作家：张存莲||散文《故乡的梦》敬请欣赏（第01期）
《故乡的梦》
作者： 张存莲
我的故乡在河北省、张北县、单晶河乡的一个小山村里，阔别四十多年后的今天，梦一般的幻想实现了。大队微信群里，又发出了一条振奋人心的消息: “通知: 前几天抓了房号的户主，明天到万人社区物业管理处领取钥匙。”这时群里立刻又炸开了锅，庆祝的图片，动画表情，欢呼声应有尽有。这时的我仿佛看到了期待已久的乡亲们在欢呼，在跳跃。感受到了他们那颗热望的心在激烈地跳动，这时的我又想起两年前政府颁布空心村改造政策前的情景。
家乡贫穷落后，虽然有广阔的土地，但土质贫瘠，缺少资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只好靠天吃饭，拼死拼活累上一年，收成好时勉强填饱肚子，遇上大旱，颗粒无收，只能靠国家救济过日子。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外出打工，收入无几，只能为家里添补些生活费用。于是他们想方设法能搬迁的搬迁，搬不走的在城里租房子，也不愿意在村里过苦日子。剩下十几户空巢老人，无奈地守护在宁静的小山村里，仍然靠着老牛耕种着几亩薄地，收入少得可怜。但因沉旧的、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的束缚，党的政策再好也难以接受。
二零一九年三月的一天，我正好回到了家乡，赶上乡政府工作人员在村里召开搬迁工作动员大会，外出的村民也都招回参加会议。工作人员刚刚宣读完县委拆迁工作决议，人们开始炸锅了。带头的是我的表叔，七十多岁，在村里还算得上是富裕户。拼着老俩口身体强壮，种着五十多亩地，养着十几头牛，收入还算不错。“拆我家的房子，能给多少钱？我们种的地又如何计算？我们今后的生活怎样安排？如果政府能给满意的答复，我们拆，有一点不合理，绝不答应！”叔叔虽然给拆迁工作出了难题，但也说得合情合理，这也确实是乡亲们的后顾之忧。“对，不给合理的解释，不拆！” 全村男女老少齐声呼喊，尽管工作人员再三解释，人们也不肯罢休。吵闹声不止，会议不能正常进行，不欢而散了。
这年五月的一天，为了探望年迈的二老，我又回来了。这次的返回，于以往任何一次有所不同，有留恋往返的感觉，也有往事重演的回忆，更有永别难忘的思念。像是与家乡这块土地真的永别的预感。汽车刚驶进村子，村头站着几位叔叔和婶子，他们见我回来了，急忙和我打招呼。一位婶子噙着眼泪告诉我: “你走后乡干部又来做了几次动员，我们这些老胳膊老腿，拧不过外出的年轻人，大多数同意了，我们也没办法了。”看来这位婶子心里只有悲伤。
几句寒暄之后，我急忙回到了娘家。还没坐稳，母亲就开始唠叨了: “我们这么大年纪了，还得搬家，到了县城里住上几年，还能回来安葬吗？临死也没个安身的地儿。” 说着眼泪夺眶而出，我只好宽慰二老几句。傍晚，小山村死一般的宁静，偶尔传来几声狗叫，让人觉得凄凉。忽然，村东头传来一阵悲痛的哭声，我问母亲是怎么回事，母亲告诉我: “前年附近李家沟拆迁搬来暂住的满英婶子，因心里不痛快得病去逝了，剩下腿脚不灵便的老头，整天哭啊哭，柴不来水不去，一个人怎么活呀！还有二虎叔搬来时还是好好的一个人，没几天也没了，他们还没等住上新房呢！唉一一" 母亲深深地叹了口气。今晚我们闷闷不乐，彻夜未眠。
第二天起床后，我无精打采地伸了伸懒腰，准备在临别前的故乡转一转。刚出门，门前那棵老榆树映入我的眼帘。它与这里七十岁的老人同龄，过去枝繁叶茂，经过多年的风吹日晒，岁月沧桑，变的苍老、干枯了。这时想起了儿时的我们，曾经在它的树荫下乘凉、捉迷藏，感受着童年的愉快。在田间干活收工回来的农民，坐下来息休，去除在太阳暴晒后的燥热，享受它带来的一丝凉意和快活。看着将要永别的老榆树，我轻轻地抚摸着树杆，仿佛与多年的老朋友离别，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
再往前走，波光粼粼的小水库使我眼前一亮，脑海里呈现出与它快乐生活的一幕幕。它是由溪水泉的水聚集而成的。人们称它洗水泉沟(是由人们经常来这里洗衣服而得名)。在一座并不高大的山角下，只有碗口大小的泉眼里，流淌着潺潺泉水。它弯弯曲曲，缠缠绵绵，永不停息。最开心的是我们跟随大人来这里洗衣，我们捉小鱼、打水仗，笑声、欢呼声在小溪边腾沸。农业学大寨那年，把它拦腰切断，修坝筑堤，服务于农业，造福于百姓。农闲时全民总动员，车水马龙，提灯夜战。宁静的小山沟，人声鼎沸，号子声、呐喊声响彻山沟，穿入云霄。乡亲们靠勤劳的双手，一锹锹、一筐筐、一车车，终于把放任自流的溪水，变成了浇灌良田的固定水域。曾记得开闸放水那天，经过苦战的乡亲们，看着奔腾的溪水流进田野，个个心花怒放，笑逐颜开。现在由于长期无人管理，蓄水不多了。
我又漫步来到村南边的滩地边，过去是一片草地，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河贝草，平平的。大自然真是能工巧匠，比环卫工人的技术还高，把它修剪的齐刷刷的，形成了天然的草坪。西南角上有一口井，雨水多时，井水不时往外流，把这片草地浇灌的绿油油的。清晨，到草地边上呼吸新鲜空气，是那么清凉爽快。傍晚，村牧民放牧回来，一群群牛羊走在草坪上。小马驹打个滚，撩几个撅子，那快活的样子像娱乐园里玩耍的孩子。但无论怎样践踏，草坪仍然直挺挺，绿茵茵，草味的清香仍然诱人。现在它变成了粮食的宝地，乡亲们为了多得人均二分地，开垦种植，把唯一极好的风景破坏了。
家乡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养育了这里的父老乡亲。他们在这里繁衍生息，就是再苦再穷，也绝不会忘记这块土地给予的恩情。也难怪他们舍不得离开。当抬头看见漫山遍野的风力发电时心想 : 国家肯定对这片土地有了更好的、更有价置的规划。几年后这里肯定是面貌一新。
几天后，母亲兴奋地给我打来电话，说政府决定要把他们这些留守在村里的十几户老人安置到政府所在地的幸福院，让我去帮忙搬家。第二天一大早，我收拾好出行用品，立刻起程。迎着初升的太阳，如同卸掉重负轻装上路。往日的担忧与烦脑被春风一扫而光。湛蓝的天空朵朵白云缓缓飘动，送行我驰行在归途的路上。愉快的小燕子飞快地从车前掠过，一定是春归北方后找到了温馨的窝。两个小时后到了家乡。乡亲们正忙着收拾东西，装车搬家。个个春风满面，喜气洋洋，言谈举止中流露出对搬入新居的满足，对党的政策的谢意。
到了幸福院，红色瓦房，白色围墙一排排、一行行整齐地排列着。屋内完整的装修就等铺行囊入住。卧室、厨房、储藏室、卫生间齐全，水电设置配套。最让人感动的是怕老人们着凉，床上配备了电热板(因为这里的人们习惯了睡土炕)。我们把老家搬来的一切用具摆放好，开始做饭了。今天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而且是父母的新居，得好好庆祝一下。二弟买来了酒肉等食品，三妹做的一手拿手好菜。饭做好后各自就坐。母亲让我们每人说一句表达心意的话。心直口快的三妹先开口了: “今天我很高兴，祝爸、妈长命百岁，好好享受国家给咱的幸福。”最后父亲含着热泪的话语表达了全家人的心声: “今天我像做梦一样，没想到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拆迁款和国家给的各项补贴足够咱养老了，这都是党和国家的政策好啊！”
诗人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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