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莉||花不语
花 不 语
【尘世一朵莲微刊第170期】
春天的早晨,窗外黑影里响起清脆的鸟鸣。好感激这声鸟鸣,仿佛春天就是它唤醒的,榆叶梅饱满的花蕾也似乎是它唤醒的。我好像懂得这鸟儿在说什么。
它在说:
起来了,去看窗外的风烈烈地吹化山上的冰雪。
起来了,去看山坡的草顶掉冻土在春阳下舒展腰肢。
起来了,冰河解冻,杨柳飞花,迎春点起黄色的灯盏,希望在你年轻的眼眸里看到燃烧的激情。
我想,我能否发出比这鸟鸣更高分贝的声音呢?
有文友说新疆的冬天太漫长了,我也有点自惭形秽,因为看到“图朵”微杂志里边,爱好摄影的友友们已经晒出了他们的春天。我想和着鸟鸣,一起呼唤新疆姗姗来迟的春天。
走在绿草铺就的小路上,给朋友说,想把自己还原成当年那个动如脱兔的少年,但须有一双锐利的眼睛,有一颗既童真又成熟的心。
为什么这么想?朋友惊奇地望着我问。
我答:少年轻狂,目光总盯着远方。身旁花开一地,却不在场。如今梦初醒,霜白已染鬓间。
越来越喜欢那句“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徜徉山野,去看最早的迎春。黄色的,星星的形状,星星的光亮。春夜里,抬头数着夜空的星星,一点两点三点。春天里,低头寻着草地的迎春,一朵两朵三朵。数,或者寻,你的心,渐渐平静,你的眼睛,也似春日的天空那么清朗。
牛儿,羊儿,在啃吃着嫩绿的青草,不时抬起头“哞”“咩”几声,声音里带着些许欢快,毕竟是冬去春来了呀。把拍的微视频晒出去后,有江南的朋友逗我:你能听懂牛儿羊儿说什么吗?我答:当然,它们说的还是新疆味道的话呢。它们说:哎,这天气歹得很,青草也歹得很,肚子可以喋饱咧!听了我的新疆语音,朋友笑得直叫肚子痛。
阳光下的草和泥土散发的气息,温润柔软,让人不由得贪恋地站在山坡的高处,眯起眼睛,慢慢移动目光,慢慢看过去,一切慢下来了,慢到整个身体放空下来,轻盈起来。
吐鲁番的杏花开了,托克逊的杏花开了,伊犁的杏花也开了。听到这些讯息,心里痒痒的,想去看,想去看呀,但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情牵绊,没有成行。实在经不住念想的煎熬,就一遍遍翻看朋友圈里边晒得一幅幅杏花图。
杏花白中含粉,粉中露白,含蓄,安静,莫不是那个邻家初长成的乖乖女?这是长江两岸那些长在庭院或者房屋后边的那些杏花树上的花朵。新疆的杏花,却有着新疆的味道,大概是天空敞亮、阳光格外炽烈的原因吧,杏花粉白的底色上濡染着红晕,盈满喜气,像是在唢呐声里款款走来的新娘,大方地扬着脸庞,全然没有娇羞,反而带着点野性和粗犷。
看桃花,于我,最为便利。我所居住的花园镇,就是桃花盛开的地方。春去春来,花开花谢,桃花年年开,我年年看。喜欢桃花赤裸裸的烈焰,一次次惊艳我的眼睛。我曾经在自己的一篇文章里写桃花,说桃花是从天庭王母娘娘蟠桃园里逃来的花。朋友们都说这个说法实在是高妙,我自己也深深得意。真的是这样啊,如果说杏花像是新娘,那么这桃花就如泼辣利索的少妇,笑声清脆,热烈奔放,不掩饰喜乐,一切全漾在太阳底下。
我曾经在“图朵”发过两个图文微篇,一个题目叫《新疆石河子也有郁金香啦》,另一个题目叫《大漠边缘的芍药花海》,结果吸引了上千人次浏览,我很开心。
先说郁金香。这可是荷兰的国花呢。听说六师要种郁金香,还要举办郁金香节,我就赶忙颠簸了几个小时的路程,买了门票去看,结果去的不是时候,郁金香刚刚栽植在地里,只零星地开着些花朵。据公园工作人员介绍,过几天郁金香节开幕时,花就全部开了。
遗憾返回,也不再去,因为郁金香节那天,人肯定多,攒动的人影里,哪里能从容赏花呢?
好在后来,石河子植物研究所植物园里成功培植引种了各色郁金香,四月的一天,我去植物园看花。
走进大门,艳红、金黄、粉紫、肉粉……各种颜色随着风儿扑面而来。橙黄的油画,红色的地毯,浓妆的穿紫衣的姐姐拥着淡妆的黄纱裙的妹妹,披着雍容红披风的妈妈抚着裸露着粉嫩肌肤的宝宝……育花人别具匠心,顺应了郁金香花浓重的颜色,每一种颜色集中汇集在一起,颠覆了我的视觉习惯。驻足欣赏一片桔红和金黄的郁金香,阳光下闪着金属的光泽,让我真的有了用手指在花瓣上敲击弹奏的冲动,她们发出的声音,一定是一首名字叫《春天奏鸣曲》的打击乐吧?
再说芍药。芍药花开在石河子的城边上,是善于经营的郊区农场职工精心打造起来的一个基地。芍药开得极有气场,硕大圆润的花朵,姿态婆娑,充盈着贵气。看完花海边立着的宣传牌上关于芍药花的介绍,望望笑眯眯盛开的憨态可掬的芍药,不由觉得她就似一个能够掏心掏肺说话聊天的姐姐。
那日,翻看电脑里边的文档,忽然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竟然写了不少关于花儿的文字,其中,《与花为伍》是我写花的开篇。
花不语,我却视她们为友。与花为伴,时光似河流,无法再回返。渐行渐老,唯有花朵,可以让我这颗向美向善的心年轻。
看,开在山石缝里边的蒲公英,她扬着黄灿灿的花朵,微笑着向我致意。就凭借着那么一抔土,那么一点积存的雨露,顽强的活着,并且盛开。
曾在七月去玛河岸边看荷花。除了看颜色,赏花姿,一颗心更是肆意追寻花儿沿着风雨泥泞走过的道路,去品味花儿那一枚把沧桑化为馨香的莲子了。
如今花不语,我却要视她们为师。
2018.6.15 石河子日报 玛河文学副刊
作者简介：
王莉，笔名：冰莲花。女，新疆石河子人。新疆兵团作家协会会员，石河子作家协会会员，《读者》签约作者。散文《当时光精确到数字》，选入《读者》卷首语精华本《笨拙的力量》，收入心灵物语丛书智慧卷《不要等到来不及》等选本，散文《永远的沙枣树》收入心灵物语丛书青春卷《青春不成谜》。曾获新疆石河子首届年度文学创作成就奖。曾经在武汉《爱情婚姻家庭》杂志子刊《心怡》开过专栏。有文字被设计为中考试题、高考阅读素材。2008年出版散文集《冰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