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5废物”一族,究竟是如何炼成的?

2020年5月,一个上海的大学生在豆瓣上成立了一个组织,名为“985废物”,在短短半年时间里,就吸引了11万成员,在这个组织里,大家畅所欲言,分享着自己心酸的失败故事。

在英文里,“loser”是这样一群人的标签,“废柴”是中文词汇对他们的形容。失败者多如牛毛,并不鲜见,唯一的不同是,这一群人,顶着高学历的光环。

这样的现象,是这个群体的集体失语,还是社会发展带来的副作用?

社会是将学校的排名打乱,重新进行的编排,在这种错位中,

这些985、211大学学子,心态已然崩溃。

对他们而言高考才是人生的高光时刻,而后就一直走下坡路,甚至最终只能泯然众人。组员们在激烈的大学竞争中渐渐失去了优势地位,但明明有改变的机会,却一次次主动地把机会扔掉,继而又陷入了频繁自我诘问的内在消耗和负性情绪的暴风骤雨之中。

在情绪上,他们感到难以获得内心的平静,间歇性失去斗志和信心,时常对自己悲观、怀疑、自责,常常陷入抑郁、焦虑等消极情绪之中。开心之事转眼而过,焦虑和痛苦却长长久久。

 在认知上,他们的自我认识较为模糊,进入大学后无法再像中学时那样可以通过成绩优异来感知自我价值,一时无法建立多元且稳定的自我形象。他们不知道如何与真实的自己相处,时常陷入迷茫的状态,陷入对周围环境失去掌控、对自身失去自控力,继而放弃努力的自我挫败思维当中。

面对同辈压力,他们认为同辈竞争出现严重的“内卷化”,时常感到身心疲惫,在“慕强”和“认怂”两个极端之间纠结徘徊;而面对自己,则在自我期许和自我放逐中彷徨,甚至找不到人生的意义,感到爱自己好难。

 在行为上,他们往往自我封闭、不爱社交但热衷自娱自乐,生活作息不规律,有普遍的晚睡和沉迷手机及游戏的现象;他们多有中度到重度的拖延症,喜欢用追星、追剧、看网文的方式来逃避现实,靠虚幻而简单的快乐来麻痹自己,但过后又因自己虚度时光而懊悔。

更为严重的是,这些人当中,不乏一些已确诊焦虑症、抑郁症、双相情绪障碍、强迫症等心理障碍的组员,有的甚至尝试过自杀。组员大多明白自己心理行为已出现一定的偏差,也曾经试图改变;但知易行难,在实际做不到和预期做不到之下,他们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废物”特质,坦言海阔天空是给雄鹰飞的,而自己只是草地里的麻雀。

“985废物小组”组员几乎都是高考的获胜者,其中不乏地方状元。他们从小学习优异,是他人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在鲜花和掌声的环绕下长大,在轰轰烈烈的社会赞许下进入大学,但进入大学后的学业却并非坦途,不再像高中般游刃有余。

事实上进入精英大学对个体的自主性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曾经在高中阶段被老师和家长密集管理的、以考高分为目标的学习优胜者,在精英场域的学习遭遇不适应感和挫败感。

在求职就业上,这些披着光环的名校生,表现也不尽如人意。“985废物小组”作为一个失意小组,组员的求职和就业经历充满挫折。

求职前,他们职业规划盲目、无序、低效。大多数组员在校期间并没有做过很好的职业规划,做事凭感觉和兴趣,即使是考公或考研,也只是掩盖他们人生不知方向的迷茫,因而从学校向社会的转变过程中,他们感受到的是强烈的“社会暴击”。

求职过程中,表现更为消极。求职的前奏往往是实习,他们要么找不到高质量的实习,要么是在实习中遭遇他人否定。很多组员分享自己失败的实习经历,被同事和上级评价为学生气太重,不会交流沟通,缺乏社会经验,欠缺处事能力。

在正式的求职过程中,总感觉自己的简历过于贫乏,既无傲人的学习成绩、又缺出彩的校园经历和实习经历。他们经历过或正在遭遇简历多次石沉大海、一轮轮的笔试面试的淘汰。有的组员经过多次失败,形成了求职恐惧症;有的则是毕业后一到两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才实现就业。

更多的, 对现有职业的薪酬和职业发展不满意。已就业组员声称自己的工作只能养活自己,甚至不能养活自己;组员大多来自小城镇,面对大城市的高房价感到压力山大。职业发展方面,在工作中无法继续创造学业般的平步青云的业绩,他们自认为缺乏眼界、水平和资源,在职场上总有一种战战兢兢不得其法的局促感;常常处于一种矛盾纠结中,声称“一二线城市容不下肉身、三四线城市装不下灵魂、小镇更是回不去了”。

考上好大学是父母和家族的骄傲,但伴随着大学生活的推进,组员在升学、留学、就业等人生重要关口显露出来的废物特质却暴露在父母面前。自身的废物特质与父母的高期望之间的矛盾是他们的痛苦源泉,父母和自己同时难以接受周围亲朋的打击,尤其是当周围人这样评论:“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是......”“你就是那个学习特别好的谁谁谁,现在......”。

读书阶段与工作阶段,大众对于成功和优秀的评价标准不同,无论学业成就多高,如果不能顺利转化为职业上的高职位高薪酬高发展,就会被认定为社会性失败,组员难以接受此种反差。他们强烈地感受到“学历在20岁的阶段是父母在亲友间炫耀的资本,在30岁时便成了大家嘲讽你一事无成的枷锁”,深感自己的人生遭遇了“捧杀”,被捧得多高就会摔得多惨。

他们不敢在现实中中伤父母,却敢于在网络上批评批判父母,甚至认为父母才是他们人生的“祸害源”。反映“父母皆祸害”的观点不在少数,如“妈妈永远在说我”“爸爸全凭臆想瞎指挥”“父母直言我一事无成”“父母说我的人生要完”“父母接受不了我是普通人”“我是父母生下来的工具人”“父母有时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而组内同伴一般都坚定站在组员一方,给他们回怼父母、远离父母、划清界限、以后一定搬出去之类的建议。组员的父母大多为普通人,对一二线城市和大学生活、就业形势并不了解。组员发现自己将来想在大城市立足成家,无论是求职、买房、结婚、育儿都必将需要依赖家庭在相当一段时间内持续给予多方面的扶持协助。

而这与组员及其父母在当初上大学时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差异很大。父母对孩子的指导,大多是大而化之的说教和空泛的鼓励,或是气急败坏的攻击与贬损。组员既痛恨父母,又愧对父母,即使父母是传统的好父母,自己已不是传统的好孩子。他们的状况可以总结为:“小时候大人夸你安静乖巧,不给他们添麻烦,长大后又嫌弃你不会来事儿,混不开”“学生时代,给爸妈省下的心,全都在成年后反扑了”。

社会的急速变化,让他们无暇应对,阶级的固话和内卷,也让他们感受到现实的无奈。在这样的形势下,他们诉诸网络,成立了这样的组织,在网络上相互抱团取暖。

他们自嘲为“小镇做题家”,是根据应试教育量身打造出来的优质产品。然而社会远非考试那么简单,你需要在不同的赛道,都保持良好的竞技状态,才能保持总体上的领先。

985废物们应该在大浪淘沙之中认清形势,认清自己,像当年应对考试一样,不要好高骛远,亦不能妄自菲薄、怨天尤人,向社会交上一份于己无愧的答卷,获得属于自己内心的平静与超然,其实这已经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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