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山 胡根庆//风雨彩虹一一长篇小说连载（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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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一节
张大贵跳汾河救人遇难
解老大闻噩耗星夜奔丧
稷山 胡根庆
且说张大贵自从剿獾地炮误伤人后，便不再出门打野剿獾了，闲来无事或与村邻们坐在大店里闲聊聊，或附近村庄有蒲州梆子演唱看看，或到田野地陌转转……
时光荏苒，四季轮回，转眼间到了1953年的秋季，接连下了几场大雨，汾河暴涨。
这天吃过早饭，雨后天晴，张大贵对季氏说，我去看看汾河水涨得有多大，不敢漫过河堤，滩地玉茭田就保不住了。
季氏吩咐道，看河离堤远点，当心河水浸塌堤掉到水里。
张大贵说，不怕的，就是掉到河里，我也会水性！
张大贵刚走出门，碰见隔壁三娃，正好三娃也想去看河水，俩人便相跟着向汾河方向走去……
张大贵和三娃走至汾河岸堤边时，见已有几个乡公所干部和不少村邻们手里拿着铁锨，在观望着汾水。他们是来监视汛情保河堤的。
此时汾水一改素日温顺的性情，但见河中心处急流奔涌，浊浪翻卷，似天兵天将在擂打着出征的战鼓，又像战马在疆场嘶鸣，发出阵阵震耳欲聋的响声……
张大贵看着河水并未漫过河堤，水位线离河堤高度还有约二尺多，心里才感到轻松了些，不由地缓了口气。
就在这时，不知哪个眼尖的乡民突然高声喊道，快看，河里有人！
张大贵手搭凉棚，急忙抬眼向河中心望去，但见翻卷的巨浪中隐隐约约有一团黑影漂浮不定，他老眼昏花，看不清楚。
急问身边的三娃说，三娃，你看那团黑影是人不是？
三娃说，大叔，我看清了，没错，是个女人抱着一棵大树！
张大贵一听，急对在场乡民们喊道，哪个年轻的会水性，赶快下河捞人！
乡公所的干部也急着高喊，会水的年轻人赶快救人呀！
然而，站在河堤边上的年轻人大都不识水性，有几个识水性的，看到翻卷的急浪却望而生畏……
张大贵看看沒人下河捞人，当下脱了衣服，欲跳河救人。
三娃忙劝阻说，大叔，你这么大年纪了，下河救人不是白白送命吗？
其他乡公所干部和乡民们见状也急忙上前阻止，叫张大贵赶快把衣服穿上，别做愚蠢糊涂事了。
只见张大贵走上河堤，大声骂道，都是一伙怂包，我会水，怕球的！
说罢，扑通一声跳进了汾河急流之中……
在场的人们见张大贵倔脾气上来了，皆摇头叹息，同时皆为张大贵捏一把冷汗。
张大贵跳入河水里，两眼瞅着河中心随着急浪忽高忽低的那团黑影，使劲地撒着水，急速地向目标游去……
然而，在水中撒水虽说速度快，但忒费气力，因此，张大贵撒了一会水，便改换了另一种方式，边踩水，边用两手抱水，这样相对比较省力。
此时，张大贵已游至汾河急浪边缘，已清清楚楚地看到眼前不远处确实是个女人抱着一棵大树，那女人一忽儿沉没在急浪中，一忽儿又从浪谷中浮了上来……
张大贵当即改为撒水，急速地向浪涛里游去，而一旦游进入急浪中，张大贵的身子随着翻卷的浪涛忽高忽低，以至喝进了几口浑水。
然而，张大贵全然不顾一切，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赶快接近“目标”，救人要紧！
近了，近了！
10米丶5米丶2米丶1米……
张大贵游至“目标”最后大约不到2尺时，猛地向前一扑，两手牢牢地抓住了紧靠女人身子的那段大树上……
张大贵细一看，那女人睁着两只惊恐的眼睛，还活着哪！
张大贵说，别怕，两手把树抱紧！
说罢，张大贵采用踩水方式，两手抓住大树，努力地向河岸推去……
在急浪层层翻卷中，张大贵使出浑身解数拼博着……
这是一个练习武术几十年的老头与暴涨的河水较量！亦是人类的智慧与大自然的抗争！更是一场生命与死神的艰难交量！……
张大贵几次被巨浪吞没，河岸上人们不断发出惊叫声，然而我们的主公主又数次顽强地从浪涛中显露出来……
几经努力与波涛拼搏交量，张大贵推着女人抱着的大树终于冲出了浪涛之中。但张大贵心里清楚，此时来不得半点懈怠，他知道自己的力气将消耗怠尽，如果稍有迟缓，极可能前功尽弃，自己和抱在大树上的女人被河水呑没。
张大贵使出吃奶的力气，把大树连同女人向对岸艰难地推去丶推去……
就在离河岸不足十多米远的时候，张大贵突然两手一松，顿时淹没在浑浊的河流之中……
站在河岸上的乡公所干部看到这惊人的一幕，急忙叫识水性的年轻人赶快下河营救！
有识水性两人年轻人也许看到张大贵失水的位置离河岸不远了，也许是被张大贵舍身救人的事迹感染了，便当下跳进了汾水之中前去救人……
很快地有个年轻人把抱着大树的女人救上了河岸，复返回水中配合另一年轻人营救张大贵……
然而，两人年轻人在张大贵淹入水中的大致范围里钻水折腾了大半天，仍摸不到张大贵身影。
乡公所干部和乡人们沿河道下流方向寻找，结果在下游数百米处的河流中发现了张大贵，经几个年轻人把他打捞上来，张大贵已气绝身亡了……
那个被救上岸的女人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张大贵嘴唇青紫，静静地躺在河岸的玉茭地头时，一头扑在张大贵身上，失声呜呜呜地痛哭起来……
原来，这个被救上岸的女人叫柳玉玲，是临县柳家堡人，河水暴涨时，在紧靠河滩的瓜地里摘瓜，不料河水涨势太快，竟一下被卷入了急流里，幸亏她看到上游漂来的一棵大树，才急忙抱住树干顺河流而下……
张大贵的遗体被乡邻们运回了大店里，举家顿时沉浸在悲痛之中，得救的柳玉玲顾不得回家也赶到张家大店，哭罢恩人张大贵之后，跪在季氏面前说，大娘，大爷舍命救了我，你就认下我这个孙女吧，日后我好好孝敬您老，报答大爷救命之恩。
李氏含泪认下了这个干孙女。
张天佑哭着和天佐丶天福两个哥哥把爹入敛之后，急打发人把爹逝世消息通知亲邻朋友……
季氏对天佑说，也该打发人通知下万泉城里的解老大一把人，他们师徒一场了。
天佑便叫三娃去万泉城通知解老大一伙。
三娃匆匆吃了午饭，便赶赴万泉城去了。
三娃一路上紧走慢走，临到太阳落山时分，才赶到万泉城，沿万泉城大街走至解老大的门市部，解老大正在闭门停止营业。
三娃走前去叫了一声解大哥，随即把张大贵不幸逝世的消息告诉了他。
解老大惊闻噩耗，当下唏嘘不已，嘴里喃喃道，我师父素来是个见义勇为的人，可你也不看自己多大年纪了，还下河捞人。唉！真是好人没好命呀！
说罢，急匆匆地转告他那把儿徒弟们……
是夜，解老大那把徒弟们，跟着三娃前去吊唁师父张大贵。
（待续）。
后
稷
文
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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