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新峰:明代北京皇城城门俗称考略

明代北京皇城城门俗称考略

李新峰

北京大学历史学系

明代北京的皇宫城池,可分内外两重。外城为皇城,主要设承天门、东安门、西安门、北安门等门。内城为宫城即紫禁城,设午门、东华门、西华门、玄武门等[1]。在记载皇宫规制的文献、官方正式文件、地方志中,内外诸门名称井然。但是,某些官私行文特别是私人叙事中的东华门、西华门,揆之事理,似非内城东西二门,倒可能是外城的东安门、西安门。若确实如此,这是书写刊刻讹误,还是或作者认知错误,还是日常生活中以内城门名称呼外城门的习俗?若属俗称,原因何在?

一、明代“东华门”

明代的皇宫外城,宦官得在内居住。如弘治年间,罗玘载:“孛罗……累擢少监至太监……法:中贵无外宅。孛罗以母老,不任宫事,尽以赏赉私钱营第一区于东华门侧。”[2]“东华门侧”在外城之内,故不算“外宅”。嘉靖中期,陆深载:“王进德……供事章圣宫闱,为今上眷遇……有甲第在东华门外,清整雅洁……予召自蜀藩,入掌大官,适主其家。”[3]“入掌大官”即任光禄卿,光禄寺实位于“东安门内”[4],正合“东华门外”[5]。
与宦官相反,明代权贵的聚居区,例在外城之外。如宣德年间赐杨溥第、赐杨荣第、天顺年间赐李贤第,皆在“东安门外”[6],绝无“东安门内”者。但永乐与正统年间,杨士奇载:
永乐七年……赐宅于东华门之外,楼居十楹,皆新缮洽,闿爽㵾深。既拜赐矣,窃问诸邻比,故谁所居。曰:“起卫卒五家,以成此宅。”然则,今五家者何向?指其旁五家曰:“并于此矣。”
吾仕北京二十余年,赐第东华门之外,环所居,兵民杂处,而业贾者十七八。[7]
杨士奇赐第,本为五户军人家居,周边军民商杂居。明代前期,市民商贾多阑入外城,官方反复申明“皇城四门”之禁而不能止。然外城毕竟有守门、夜巡等制,白昼游览买卖尚可,建宅居住则必不可。至明末外城门禁已弛,时刘若愚详述内外城间地理[8],从未提及权贵赐第旧址之类。三杨之中,杨士奇以居第偏西而称西杨,但不至与东杨分处皇墙之内外。此“东华门之外”,必指东安门之外。或曰,此“东华门之外”反正也可以包括东安门外地带,并不一定是将东安门称为东华门。但明代前期,官方对东安门之内外区别甚明,如永乐十八年(1420)北京宫殿落成,“于皇城东南建皇太孙宫,东安门外东南建十王邸”[9]。皇太孙宫在东华门外、驸马府在东安门外,杨士奇不太可能渲染自己住到真正的东华门之外,此“东华门”当指东安门。
衍圣公孔彦缙,颇得仁宗、英宗优遇。成化初年成书的《明英宗实录》、成化前后的黄瑜,皆载明仁宗赐第事:
仁庙赐第于东华门。
仁庙赐衍圣公甲第于东华门北。[10]
万历年间,焦竑节录《实录》,仍作“仁宗赐第于东华门”[11]。如此一致,必非写作、传抄讹误。但是,记录孔彦缙事迹更详的几种明代著作,一致称洪熙元年(1425)“赐第于东安门北”[12]。若上引“东华门之外”可包括东安门外,“东华门北”则实在难以略指东安门北。此“东华门”,必实指东安门。
永乐年间,傅安曾出使西域,回还受赏。宣德年间,王渝载其经历:“迄永乐丁亥,竣事还朝。文皇帝……赐第于东华门外……皇上嗣登宝位……宣德二年春,颁给敕命。”[13]丁亥为永乐七年(1409)。成化初年,李贤载,指挥同知孙显宗于“宣德改元……赐第宅于东华门左”[14]。改元即宣德元年(1426)。这些人的名位,远不如前述权贵,“东华门外”“东华门左”更应指东安门外、东安门东。
《明宣宗实录》载,宣德七年(1432),“上以东安门外缘河居人,逼近皇墙,喧嚣之声徹于大内,命行在工部改筑黄墙于河东。”[15]原在玉河以西的东安门,随外城东扩而改建到玉河以东。但天启二年(1622),朱国祯录此事:
既迁大内,东华门之外逼近民居……移东华门于河之东。[16]
清初,孙承泽载此事,“东华门”同[17]。按,朱国桢于万历十七年(1589)中进士,选庶吉士,二十五年(1597)补检讨,四十年(1612)以左庶子辞祭酒告病[18]。朱国祯此前任职北京翰詹十余年,“东华门”当非讹言。
孙承泽又载:
光禄寺,在皇城东华门内。
四译馆,在东华门外。[19]
如前引,光禄寺实在东华门外、东安门内。万历年间,《大明一统文武诸司衙门官制》载:“翰林院,在长安左门外玉河西岸,四夷馆,在东安门外。”[20]四夷馆隶属翰林院,衙门不在皇城以南,确在东安门外[21]。约略同时的《燕都游览志》载:“四译馆,在玉河桥之西。”[22]而《嘉庆重修一统志》载:“会同四译馆,在玉河桥西,明永乐五年建,名四夷馆。”[23]观明末二书之“玉河西岸”与“玉河桥之西”,可知四译馆必即原四夷馆,但从《燕都游览志》到《嘉庆重修一统志》皆误以为位于翰林院附近。孙承泽两度以“东华门”称东安门,且“东华门内”必不能包括“东安门内”,故此非讹误。
康熙二十年(1681),陈僖录某“世居都下”者谈明代厂卫、内官:
东厂……衙署,一在东华门内,曰内厂,一在东华门外,曰外厂。
选毕,进东华门,名曰“进皇城”。内有桥,曰皇恩桥,谓从此即受皇恩也。[24]
此前崇祯年间,刘若愚载:“东厂……外署在东安门外迤北……内署在东上北门之北街东。”[25]东上北门就在东华门外十字路口上[26],“东华门内”理同上,故土著所言“东华门内”“东华门外”,必指东安门。刘若愚又载:“再东则东安里门,俗称墙门者。过桥则东安门也……沿河再北,则吕梁洪、东安桥……是河也……经……东安门桥下。”[27]则东安桥就是东安门内、东安里门外的玉河桥。乾隆年间,吴长元载:“今东安桥,明称皇恩桥……东安桥在东安门内大街。”[28]则明末“进东华门”遇到的皇恩桥,就是东安门内的东安桥。此“东华门”无“内”“外”可勉强解释,指东安门无疑。
总之,上引诸“东华门”,或一人多次使用,或一事而多人使用,所据版本或原始可靠、或交叉互证,必非撰写、刊刻、传抄之讹。诸“东华门外”位置,实在东安门外,而“东华门内”“东华门”等,又无法像“东华门外”可涵盖东安门外那样解释。故明代,始终存在以“东华门”称呼东安门的现象。

二、明代“东西华门”“西华门”

“东华门”有此用法,对应的“西华门”是否类似?不妨分为并举东西华门与单列西华门两种情况。
洪武初年所建中都,建成即废。它遗留的形势、名目,比明代中后期两京,更近明初皇宫城池的原貌。弘治元年(1488),成化《中都志》载,中都城内的街道有“洪武街、玄武街……东华街、西华街”等[29]。王剑英据成化、万历尚存以明初废门命名之街,指出这些街名源于明初,又据街坊名称与现存街道位置,推断此四街乃外城四门面对的街衢,如:“西华门,西华门外横街,自西安门向西。”[30]此街名虽非城门名,仍可见,洪武初年即可能以“西华”“东华”指称西安门、东安门外街道。
正德十年(1515),王鏊载:
今制:自两长安门、东、西华门外过者,皆下马,虽相臣亦然。[31]
万历十九年(1591),章守诚攻击给事中杨文举谄媚首辅,罪状之一是在首辅宅前下马:
夫过门则下,此何礼也?惟皇上大明门则然,东、西华门则然。[32]
东、西华门外,禁行规格甚高,当然需要下马。但是,与之并举的“两长安门”“大明门”,乃是外城向南的瓮城之门,就算视为外城门,亦与内城二门不伦。正德《大明会典》载:“景泰三年令,官员人等至皇城四门下马牌边,横过俱下马,其顺行不系横过,不在禁例。”[33]这些下马牌乃是牌坊,横过指穿越牌坊,顺过指经过牌坊。嘉靖时期,张爵载有“大明门西下马牌”[34]。可知下马牌坊设于门外两侧,对扼路口,横过门前者穿行牌坊,需下马。可是,东华门、西华门外这两个位置,设东上南北门、西上南北门,置守门内官、门吏、把守军人[35],根本无需设下马牌坊。早在弘治五年(1492),鸿胪寺序班郭理上言:“皇城四门设下马牌者,所以尊崇天极、表正四方,此臣民所当遵守者也。近有官员人等,到于大明门下马牌侧,已入牌内三五步,方下轿马。至上马轿,亦如之。又有遇顽者,懒于下马。其过北安等三门,顺街斜走数步,常行抄过。甚为不敬。”[36]原来,设置下马牌的,不是东西华门,而是与大明门对等的“北安等三门”。王鏊、杨文举“东西华门”,必指东、西安门。
明代后期,外城门禁日渐松弛,每月在内举办三次内市,与灯市、庙市齐名。万历后期,沈德符载:“内市在禁城之左,过光禄寺,入内门,自御马监以至西海子一带,皆是。”[37]则内市在外城东北部举行。崇祯元年(1628),蒋德璟游历“宫市”:
灯市者,上元灯节也,以正月十日至十八日在东华门外。宫市者,皇城之内、紫禁城之外……出东华门……至东上门而北,即宫市也……遂出西安里门,为十库,为西华门而归。[38]
崇祯八年(1635),刘侗等载:
灯市……在东华门东,亘二里。
灯市者,东华门外,岁灯节、十日市……内市者,东华门内,月三日市。[39]
灯市与内市有内外之别,据今灯市口位置,灯市必在东安门东即东安门外,蒋德璟、刘侗等却称“东华门外”“东华门东”。内市在“东上门而北”,乃内城东墙外南北便道,“出东华门”即东华门外,刘侗等却称在“东华门内”。此皆以“东华门”称东安门。崇祯年间,刘若愚载:“曰西安里门、曰甲字等十库……正西则西安门也。”[40]则蒋德璟“为西华门而归”,必指出西安门。可见,蒋德璟将东、西安门称为东、西华门。而其“出东华门”,又指真正的东华门,异地同名而不以为忤。
现存明代文献中,提及“西华门”的情况,少于“东华门”。弘治六年(1493),光禄寺上奏:
本寺供应琐屑,费出无经。乾明门猫十一只……西华门狗五十三只……西华门等处鸽子房,日支绿豆粟谷等项料食十石。[41]
正德九年(1514),刑部主事李中上言:
今乃于西华门内豹房之地,建护国禅寺,延住番僧。[42]
按,豹房位于西安门内东北、皇城西北隅,鸽子房紧邻西安门,在门内东北角[43]。明武宗纵然豪放,也不至在内城建寺,让“番僧”居住。万历初年,王同轨载:“成化间,有富商寓京西华门内寺。”[44]此虽转载传闻,但至少时人认为,商人可寓居“西华门内”寺庙。西华门与西安门相去辽远,不可能混淆,诸“西华门”“西华门等处”“西华门内”,皆指西安门。
《明世宗实录》载,嘉靖二年(1523),“皇亲陈万言辞黄华坊赐第。有旨,卜之西安门外。工科给事中郑自璧等言,西安门外新宅,已官鬻之民,不宜夺与万言……上竟赐第西安门外……工部言其地逼近宸居,高广逾制,宜裁其半……上怒”[45]。此事缘起明世宗赐陈万言宅第,工部抵制。后来,反对在西安门外赐第的工部主事邵经邦回忆:
会大婚礼成,皇亲陈万言本一介儒生,骤封泰和伯,欲效先朝张皇亲故事,赐第西华门。其地乃武宗宸游所践,矧白虎方隅,当安静,不宜兴作。[46]
“宸游所践”,即正德年间本属官产,与嘉靖初年“已官鬻之民”“高广逾制”相符。则邵经邦“赐第西华门”,必指最终赐第所在的西安门。
总之,明代“东西华门”与“西华门”,皆有明确指东西安门、西安门者。西安门或不如东安门那样繁华,“西华门”少于“东华门”,但以“华”称安的性质,完全相同。

三、元明“厚载门”

元末,陶宗仪详载皇宫城池规格:“宫城周回九里三十步……东曰东华……西曰西华……北曰厚载……外周垣红门十有五,内苑红门五,御苑红门四。”[47]则元代内城北门,本名厚载门。外周垣红门即外城诸门,多达十五处,有的称“东二红门”“北红门”[48],内外区别甚明。但《元史》载宫廷佛事:
从西宫门外垣海子南岸,入厚载红门,由东华门过延春门而西。[49]
延春门是内廷中央的建筑,由东华门到延春门之前,需从外进入东华门。则此前“入厚载红门”,不是进入内城北墙上的厚载门,而是进入外城某红门。此“厚载红门”,当因此处周垣红门正对或邻近厚载门,而半借其名。元代《析津志》载:
朝阳桥,在东华门外,俗名枢密院桥。
昇平桥,在厚载门,通海子水,入大内。[50]
杨宽据诸桥具体位置指出,此“厚载门”“东华门”,实指对应内城诸门的外城“厚载红门”“东华红门”[51]。按,“东华红门”并不见记载,这两个红门,实乃径称厚载门、东华门。如此,元代内城北门为厚载门,而正对的外城红门因之俗称“厚载门”。
明代内城北门为玄武门,外城北门为北安门,似无称北安门为“玄武门”者。但是,明代不乏“厚载门”。嘉靖三十六年(1557),明朝重修三大殿等,极费工力,郑晓建议:“午门以里台基坏石,移出长安两门甚远。今厚载门修砌剥岸,若命军搬出左顺门,由启明门前下北,甚近,就以此石作剥岸填堵……焦木移出右顺门……启明、长庚两长街,听各内臣擘取……以皇城内物,修皇城内房,不出皇城四门。”[52]按,启明门不见记载,而内城西北角以南有长庚门[53]。据文中“启明、长庚两长街”并列,知此启明门,当在内城东北角以南。郑晓认为,三大殿一带的废料,从午门运出长安左右门,太远了,不如从左顺门运石料去修补厚载门,从右顺门运木料去内城北部。按,午门到长安左右门的距离,与左顺门经内城东北部至玄武门,大体相当,则此“厚载门”即玄武门。
万历三十四年(1606),沈德符载:“今禁城北门名厚载,即玄武门也,相传已久。”[54]崇祯元年(1628),蒋德璟游宫市时,一路向西:“北上东门,过北上门,即后宰门也,曰玄武门。后为万岁山。”[55]蒋德璟并非认为北上门即后宰门,而是到达万岁山即今景山正南的北上门时,看到玄武门,记其俗称后宰门。“后宰门”系“厚载门”异写。晚至清代后期,郭梦星辨析诸门之名源流时,仍称:“神武门,俗呼为厚载门。”[56]
明代称内城北门为厚载门,自属正常继承元代传统。但是,同样是沈德符,万历后期载:
今京师厚载门内,逼紫禁城,俗所谓煤山者,本名万岁山。[57]
门内为煤山即今景山,当然指外城的北安门。崇祯时期,刘若愚称:
北安门,即俗称厚载门。[58]
清初,孙承泽称:
北安门,俗呼曰厚载门,仍元旧也。[59]
此三人乃熟稔北京风物的权威,一提及“门内”,一直述“俗称”,一解为“元旧”,角度各异,而皆证明代后期的北安门,必俗称厚载门。明代的北安门,正位于元代外城北门厚载红门旧址[60]。孙承泽称“仍元旧也”,似指同地继承旧名。但“厚载门”毕竟不是“厚载红门”,而更可能属沿袭元代习惯,以内城北门之名,为外城北门的俗称。
凡此,以内城门名称呼外城门,既非记载刊刻讹误,亦非臣僚学者理解错误,而是元代已开其端、明代普遍存在的民间习惯。“东华门”等,是东安门等的常用俗称。

四、明清“内东华门”“外东华门”

明代后期以来,东、西华门之名,又有加“内”“外”者,分指内城门和外城门。万历四十三年(1615),《工部厂库须知》载:
石料……大料运至西长安门外交卸,小料运至内西华门外河边交卸。[61]
这些物料不可能运到内城之中,“河边”当指紫禁城护城河,则“内西华门”指西华门。同年,户科给事中商周祚上言:
伏睹慈庆宫逼近内东华门,一门之隔,即属喧嚷。[62]
慈庆宫在紫禁城东部,临近之门正是东华门。顺治十年(1653)[63],傅维鳞载:
过皇极门东,曰会极门……再北曰内东华门。[64]
按,崇祯年间刘若愚载:“过皇极门再东,曰会极门……再北,曰东华门。”[65]观傅维鳞本卷,显然缩写刘氏原文,而于此特加“内”字。嘉靖四十一年(1562),奉天门改名皇极门,左顺门改名会极门[66]。入清后,至迟在顺治三年(1646),皇极门、会极门改名太和门、协和门[67]。傅维鳞未改清初称呼,当尊重明代旧称,则改刘若愚原文为“内东华门”,或明清之际,此名更加盛行。
入清后,东西华门加“内”的现象,经久不衰。王士禛载,康熙十八年(1679),为博学宏词“开局内东华门外”[68]。乾隆中期,吴长元载:“缎匹库库神庙,在内东华门外小南城。”[69]按,乾隆后期,《日下旧闻考》载同,且言此出“雍正九年重修庙碑”[70]。小南城即明代南内,在东华门外以南。吴长元又载:“东安门,在皇城东稍南,与内东华门相对。”[71]吴氏称呼东安门本名时,仍冠东华门以“内”。嘉庆十八年(1814),清仁宗言:“二阿哥不必远来谢恩,俟朕进宫时,在内东华门之内道旁,并头谢恩。”[72]则皇帝本人亦使用“内东华门”之称。
康熙后期,查慎行载:“内西华门外西南一里许,明朝御用监在焉。”[73]按,御用监东北,正是内城的西华门[74]。乾隆后期,周广业载:“内西华门外西南里许,街巷曲折,名九条湾。”[75]按,光绪《顺天府志》载:“西华门外南长街:……南花园……九条湾。”[76]九条湾正在西华门西南。嘉庆年间,阮元载,朱珪“第距内西华门仅半里许”[77],童槐载,戴衢亨“赐第在内西华门外”[78]。直到咸丰、同治年间,吴振棫尚载:“咸安宫学,在内西华门内,为八旗官员子弟读书处。”[79]按,清朝在内城设置咸安宫学,乾隆十六年(1751),“移置西华门内旧尚衣监,二十五年,复移于器皿库之西。”[80]吴氏或沿乾隆文字之旧,但“八旗官员子弟”云云,更似自述,故此或东西华门称“内”的最晚记载。
同时,外城门径称“东华门”“西华门”者,似有减少。康熙后期,王士禛载,康熙丁丑(1696),“有旨,三品以上朝官年及六十,许乘肩舆入东、西华门,至阙门。”[81]若入东西华门即内城,可直接至太和门早朝。只有进入东西安门后,准备从午门入宫,才需要穿行左右阙门。在王士禛笔下,“东西华门”仍是东西安门的俗称。乾隆初年,张廷玉载,雍正年间,邵基“赐第于东华门内。”[82]赐第之所,必在东安门内。对王士禛的记载,乾隆前期任职中书的王正功注曰:“东、西华门,当是东、西安门。若入东、西华门,则非至阙门矣。”[83]此时,王正功即认为“东西华门”乃讹误。但同样在乾隆前期,阮葵生载:“蒋青桐查声山皆赐第于西华门内。”[84]则径直借称者,亦未绝迹。
与此相应,外城内呼为“外”内城门者,虽不见于明代文献,却出现在清代。乾隆《大清会典则例》载,乾隆十五年(1750),“紫禁城外周围增设栅栏八座,东华门、西华门以南四栅栏,与汛拨相近,即令兼守外东华门。”[85]“外”见文献首例,即官方制度条文。乾隆后期,《日下旧闻考》就上引孙承泽述“东华门内”,提出解释:
光禄寺署在东安门内桥之右,《春明梦余录》谓在东华门内者,盖东安门俗亦称外东华门也。[86]
若“盖”指纯出揣测,则《日下旧闻考》诸作者,自当推测孙承泽认为东安门俗称“东华门”。故此“外东华门”,当来自时人听闻。约略同时,吴省钦亦载:
孙氏承泽谓在东华门内者,俗以东安门为外东华门,犹西安门称外西华门也。[87]
吴氏直称“外东华门”为俗称,且以“外西华门”为例。由此,两公里外的西安门称“外西华门”,似更加流行。光绪《顺天府志》辨析前引陈僖录明末“东华门”:
陈僖《客窗偶谈》:……按,东安门,俗亦称外东华门,《偶谈》盖仍俗称。[88]
本段按语,或系节录前人文词,但也可能是清末所作。与上引二例相似,此类推测,必因东安门已不流行“东华门”,“外”之俗称取代了径直借称。
总之,东西华门、东西安门称“内”“外”东西华门,最晚始于明代万历后期,清初习以为常,至乾隆、嘉庆年间沿用不衰,清末尚见记载。明代记载中,有“内”无“外”。东华门、西华门乃内城门的本名,若仅有“外”,不一定有“内”,但既然有“内”,当时必有“外东华门”“外西华门”。清代中期以前,“内东华门”常见,“外东华门”甚至比“东华门”更常用作东安门俗称。东华门、东安门相距不过400米左右,“外东华门”勉强可通。西华门、西安门相距约2000米,南北参差甚明,则“外西华门”,非因邻近西华门得含糊漫称,而是对西华门之名的间接但“正式”的借用。

五、余论:门名俗称与皇城观念

秦汉至唐宋的皇宫城池,为单重结构,城可以由多层宫墙构成。而元明清时期的皇宫城池,可视为内外两重结构,二城皆只一层城墙,但大小悬殊、相距遥远,中间地带可设衙署。外重城池的城门,长期、普遍地借用内城门之名,以为俗称。元代某些外周垣红门,被呼为东华门、厚载门等内城门名。明代流行径称外城的东安门、西安门、北安门,为东华门、西华门、厚载门。明代后期出现了内东华门、内西华门之名,与径称并行。入清以后,径称流行稍减,却以内、外东西华门,指称对应的内外城门,甚至进入官方叙事,延续至清代后期。
外门可径用、借用内门之名,但内门,绝无用外门之名者。如东安门,即可径称“东华门”,又可称“外东华门”,但是,东华门,绝无径称“东安门”或“内东安门”这。内、外之名,必因东安门先径称“东华门”,后区分内外,故有“外东华门”,再有“内东华门”。换言之,“华”重于“安”,这类称呼是单向的以内称外。
东西华门之名,由来已久。东晋南朝建康、北宋汴京、元大都,皆以东华门、西华门为皇宫城池东西门之名[89]。其中,汴京宫城“仪鸾之东,曰小东华门,更漏在焉……庆春与燕寿并小东华,与正东华对”[90],以小借大,亦见东华门之重。以东西安门为皇宫城池东西门者,明代以前,似仅见北宋大名府行宫[91]。东西安门之“名气”,与东西华门不可同日而语。以内称外,应属外城门单方面 “攀附”内城门。
元明两代的皇宫城池,皆内城高峻、城楼巍峨,而外城矮薄、城门简朴,又皆将省院或五府六部排除在外,是比唐宋宫城更加纯粹的“大内”。内崇外卑,或令外门借用内门之名。内外间属“内”,或令人视外城墙以内即为与世隔绝的内廷,遂将著名的、传统的宫城之名,用于外门。不过,论外城规格,明代高于元代,论内外城间建置,明代多于元代,但明代以内称外的现象,却比元代普遍。
元明不同的是,明初南京的皇宫城池,可首先视为一个内城加四面瓮城的整体,而非明确区分为内外两重[92]。永乐年间模仿南京建北京,继承了瓮城体制,又需环卫原东西两个宫殿群,建设了比南京更大的外城。则东安门、西安门等外城诸门,也是或紧凑、或拉长、或变形的瓮城之顶端诸门。外城诸门附属于相应内城各门的程度,较元代更甚。
明代普遍以内城门之名为外城门俗称,符合明代特有的视皇宫城池为内城加瓮城的内外一体观念。内外城门间甬道地带的重门围墙,颇具瓮城遗制,可视为内城的附属乃至组成部分,是整个“皇城”的重要地带。如东安门,位于以东华门为核心的皇城东门系统的顶端。时人在外面对皇宫城池,首先看到的是东安门,进门后是进入了设置重门叠嶂的瓮城,然后进入东华门,或出东上南北门到内外城之间地带。对穿行者而言,进入瓮城、经瓮城进出其他门墙,是进入皇城的主要过程。民间不妨以位于瓮城核心的、耳熟能详的东华门之名,称呼那个进出“皇城”“大内”“禁城”乃至瓮城所经的第一道大门:东安门,而渐及私人著述和日常表述。故此,远在西华门两公里外的西安门,也会被视为拉长、变形、断裂的瓮城顶端,而俗称西华门。
“内东华门”“外东华门”,非内外一体观念可解,似符合皇宫城池分内外两重的观念。按,内外有别,何不各安其名,却以内门之名为基础,分称内外?明代文献中的“皇城”,是一个以内城为主体的整体概念,需要单指外城、内城时,也冠以“外皇城”“内皇城”之谓。其中,“外皇城”较自然,“内皇城”稍嫌多此一举。“东华门”,作为“皇城四门”之一,可以指以东华门为起点核心的内外城门系统,在需要单指外城门、内城门时,冠以“外东华门”,乃至几乎画蛇添足的“内东华门”。揆“内皇城”“外皇城”之理,甚至可以说,“内东华门”“外东华门”不是指皇宫城池的内外两重门,而是东华门系统的两个门。
“内皇城”“外皇城”,明代中期已见官方文献,可能是明初以来的习称。而“内东华门”等,首现于明代后期,比“内皇城”晚至少一百年。从明代中期开始,随着外城向普通民众开放,内外两重城池的观念越来越浓厚,内城的“砖城”“宫城”等非正式称呼,逐渐被特指内城的“紫禁城”取代[93]。但这未曾撼动“东华门”“外东华门”等理应严肃改定、以正视听的俗称。进入清代,外城向民间彻底开放,北京城实与后周、北宋以来的皇城--州城--外城结构大同小异,皇城分内外两重的观念深入人心。但是,清代前期,赐第“西华门内”“东华门内”的记载时有所见,内、外东西华门之名则绵延至清代中期。这三个时间差,或因民间习惯沿用已成传统的俗称,地名演变滞后于观念变革。总之,明代曾经视皇宫城池为内外一体的观念,导致、维持甚至一度强化了城门以内称外的现象。
(原刊于《明清论丛》2018年第2期)

[1] 明清以来,对皇宫城池的称呼,有“皇城”“宫城”“禁城”“大内”等,所指不一。本文姑以“皇宫城池”指整体,以“外城”指现代称为皇城的外围,以“内城”指现代称为宫城的内围,以免歧义。

[2] 罗玘:《翰林罗圭峰先生文集》卷九《故平章哈剌公配王老老合圹记》,明嘉靖刻本,藏国家图书馆,叶11b-12a。

[3] 陆深:《俨山文集》卷八六《题七贤过关图》,明崇祯刻本,藏国家图书馆,叶2b-3a。

[4] 《大明一统志》卷一《京师·文职公署》,影印明天顺刻本,西安:三秦出版社,1990年,第2页。

[5] 参见侯仁之主编:《北京历史地图集》“明皇城”,北京:北京出版社,1988年,第34页。

[6] 黄佐:《翰林记》卷十六《赐居第》,影印清抄本,南京:南京出版社,2016年,第471页;李东阳著、周寅宾等校点:《李东阳集·文后稿》卷十三《书杏园雅集图卷后》,长沙:岳麓书社,1985年,第197页。

[7] 杨士奇:《东里文集续编》卷四八《赐居录》,明嘉靖刻本,藏国家图书馆,叶7b;杨士奇:《东里文集续编》卷五《思亲堂记》,《原国立北平图书馆甲库善本丛书》第708册影印明天顺刻本,北京: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3年,第827页。

[8] 刘若愚著、冯宝琳点校:《酌中志》卷十七《大内规制纪略》,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94年,第136-143页。

[9] 《明太宗实录》卷二三二,永乐十八年十二月癸亥,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影校本,台北,1962年(按,本文引明历朝《实录》,出版信息皆同,以下不注),第2244页。

[10] 《明英宗实录》卷二五九,景泰六年十月癸亥,第5560页;黄瑜著、魏连科点校:《双槐岁钞》卷十《圣贤后裔》,北京:中华书局,1999年,第213页。

[11] 焦竑:《献征录》卷六《衍圣公孔彦缙》,影印明万历刻本,北京:中国书店,1986年,第220页。

[12] 王直:《抑菴文后集》卷二四《衍圣公孔公神道碑》,《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1242册影印清乾隆抄本,台北:台北商务印书馆,1986年,第2页;陈镐:《阙里志》卷三《世家·历代宗子封爵·第五十九代》,影印明崇祯刻本,济南:山东友谊出版社,1989年,第158-159页;郭子章著、王红军校注:《圣门人物志》卷一《孔子世家》,桂林:漓江出版社,2013年,第33页。按,王直《神道碑》一文,今仅存四库全书本,不足为凭。但陈镐、郭子章当据王直原文,旁证可信。

[13] 焦竑:《献征录》卷八十《礼科都给事中傅公》引《祥符文献志》载“户部右侍郎太康王渝撰公还乡祭扫序”,第299页。

[14] 李贤:《古穰文集》卷十七《锦衣卫都指挥同知孙公墓志铭》,明万历刻本,藏国家图书馆,叶41b。

[15] 《明宣宗实录》卷九一,宣德七年六月上甲辰,第2081页。

[16] 朱国桢:《涌幢小品》卷四《宫殿》,北京:中华书局,1959年,第75页。

[17] 孙承泽著、王剑英点校:《春明梦余录》卷六《宫阙》,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92年,第45页。按,“华”,点校者注作“安”,盖理校存疑,今从原本。

[18] 《明神宗实录》卷二一二、三一一、四九七,万历十七年六月癸巳、二十五年六月丙寅、四十年七月癸丑,第3978、5806、9378页。

[19] 孙承泽著、王剑英点校:《春明梦余录》卷二七《光禄寺》、卷五二《四译馆》,第422、1085页。

[20] 《大明一统文武衙门官制》卷一《文职公署》,《续修四库全书》第748册影印明万历刻本,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年,第438页。

[21] 参见侯仁之主编《北京历史地图集》“明皇城”,第34页。

[22] 鄂尔泰等:《词林典故》卷六下《廨署》引“燕都游览志”,《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599册影印清乾隆抄本,第602页。

[23] 嘉庆《大清一统志》卷四《京师·官署》,《续修四库全书》第613册影印《四部丛刊续编》影印清道光写本,第75页。

[24] 陈僖:《燕山草堂集》卷四《客窗偶谈·东厂》,《四库未收书辑刊·第八辑》第17册影印清康熙刻本,北京:北京出版社,2000年,第567-570页。

[25] 刘若愚著、冯宝琳点校:《酌中志》卷十六《内府衙门职掌》,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94年,第100-101页。

[26] 李新峰:《论明代北京皇城的瓮城结构》,《上海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2期,第143页。

[27] 刘若愚著、冯宝琳点校:《酌中志》卷十七《大内规制纪略》,第137-138页。

[28] 吴长元:《宸垣识略》卷三《皇城》,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64年,第41页。

[29] 成化《中都志》卷四《坊市·凤阳县》,《四库全书存目丛书》史部第176册影印明弘治刻本,济南:齐鲁书社,1996年,第191页。

[30] 王剑英:《明中都》,北京:中华书局,1992年,第116-118页。

[31] 王鏊:《震泽长语》卷上,收入王鏊等著、楼志伟等点校《震泽先生别集》,北京:中华书局,2014年,第22页。

[32] 章守诚:《贪肆科臣罪状彰露乞赐究处以昭公论疏》,载吴亮辑《万历疏钞》卷一七《惩贪类》,《续修四库全书》第468册影印明万历刻本,第659页。

[33] 正德《大明会典》卷四三《礼部·仪制清吏司·朝仪·入朝门禁·事例》,影印明正德刻本,东京:汲古书院,1989年,第504页。

[34] 张爵:《京师五城坊巷胡同集》“中城·大时雍坊”,收入《京师五城坊巷胡同集 京师坊巷志稿》,北京:北京出版社,1962年,第6页。

[35] 李新峰:《论明代北京皇城的瓮城结构》,第150-151页。

[36] 《明孝宗实录》卷六八,弘治五年十月癸亥,第1304页。

[37] 沈德符:《万历野获编》卷二四《内市日期》,北京:中华书局,1959年,第612页。

[38] 蒋德璟:《游宫市小记》,载黄宗羲辑《明文海》卷三五九《记》,影印清钞本,北京:中华书局,1987年,第3695页。

[39] 刘侗等著:《帝京景物略》卷二《灯市》、卷四《城隍庙市》,北京:北京出版社,1963年,第57、161页。

[40] 刘若愚著、冯宝琳点校:《酌中志》卷十七《大内规制纪略》,第141-142页。

[41] 《明孝宗实录》卷七六,弘治六年闰五月乙卯,第1474页。

[42] 《明武宗实录》卷一一七,正德九年十月甲午,第2364页。

[43] 侯仁之主编:《北京历史地图集》“明皇城”,第34页。

[44] 王同轨著、吕友仁等校点:《耳谈类增》卷五十《外记·冤偿篇下·义犬报商冤》,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4年,第429页。

[45] 《明世宗实录》卷二四、二九,嘉靖二年三月庚戌、七月壬午,第684、787页。

[46] 邵经邦:《弘艺录》卷三二《弘斋先生自传》,《四库全书存目丛书》集部第77册影印清康熙刻本,第521页。

[47] 陶宗仪:《南村辍耕录》卷二一《宫阙制度》,北京:中华书局,1959年,第250-251页。

[48] 熊梦祥著、北京图书馆善本组辑:《析津志辑佚》“河闸关梁·望云桥”“河闸关梁·马市桥”引徐维则藏抄本,北京:北京出版社,2015年,第98、100页。

[49] 《元史》卷七七《祭祀志·国俗旧礼》,北京:中华书局,1976年,第1927页。

[50] 熊梦祥著、北京图书馆善本组辑:《析津志辑佚》“河闸桥梁·朝阳桥”“河闸关梁·昇平桥”引徐维则藏抄本,第97、98页。

[51] 杨宽:《中国古代都城制度史研究》,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年,第474-477页。

[52] 郑履淳:《郑端简公年谱》卷六,《四库全书存目丛书》史部第83册影印明嘉靖万历间刻本,第608-609页。

[53] 侯仁之主编:《北京历史地图集》“明紫禁城”,第36页。

[54] 沈德符:《万历野获编》补遗卷三《门宫不避讳》,第901页。按,今通行三十四卷本,系原正、续编各则重编。据作者原序,本书系万历三十四年(1606)、四十七年(1619)各成正、续编(本书书首)。本则见正编卷一(清正编二十卷续编十二卷抄本,藏国家图书馆;清正编二十卷续编十二卷补遗一卷抄本,藏台北“国家”图书馆)。

[55] 蒋德璟:《游宫市小记》,载黄宗羲辑《明文海》卷三五九《记》,第3695页。

[56] 郭梦星:《午窗随笔》卷二《禁门》,《续修四库全书》第1165册影印清刻本,第641页。

[57] 沈德符:《万历野获编》卷二四《煤山梳妆台》,第604页。

[58] 刘若愚著、冯宝琳点校:《酌中志》卷十七《大内规制纪略》,第135页。

[59] 孙承泽著、王剑英点校:《春明梦余录》卷六《宫阙》,第46页。

[60] 侯仁之主编:《北京历史地图集》“元大都”“明皇城”,第28、34页。

[61] 何士晋纂、连冕等校点:《工部厂库须知》卷四《见工灰石作》,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13年,第192页。

[62] 《明神宗实录》卷五三二,万历四十三年五月辛未,第10046页。

[63] 据武玉梅《傅维鳞明书的编纂与流传》,《史学史研究》2006年第2期,第61-62页。

[64] 傅维鳞:《明书》卷八四《营建志·宫殿及禁城内规制》,《四库全书存目丛书》史部第39册影印清康熙刻本,第130页。

[65] 刘若愚著、冯宝琳点校:《酌中志》卷十七《大内规制纪略》,第149-150页。

[66] 《明世宗实录》卷五一三,嘉靖四十一年九月甲申,第8417页。

[67] 《清世祖实录》卷二八,顺治三年十月壬寅,影印清康熙写本,北京:中华书局,1985年,第239页。按,清历朝《实录》出版信息,大同小异,以下不注。

[68] 王士禛著、靳斯仁点校:《池北偶谈》卷二《明史开局》,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第35页。

[69] 吴长元:《宸垣识略》卷三《皇城》,第38页。

[70] 《日下旧闻考》卷四十《皇城》,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85年,第627页。

[71] 吴长元:《宸垣识略》卷三《皇城》,第41页。

[72] 《清仁宗实录》卷二七四,嘉庆十八年九月己卯,第720页。

[73] 查慎行著、周劭标点:《敬业堂诗集》卷四十《渎山酒海歌》“序”,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第1116页。

[74] 侯仁之主编:《北京历史地图集》“明皇城”,第34页。

[75] 周广业:《过夏续录》卷一《姚彬庙》,《续修四库全书》第1154册影印清嘉庆刻本,第736页。

[76] 光绪《顺天府志》卷十三《京师志·坊巷上·皇城西》,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87年,第339页。

[77] 阮元著、邓经元点校:《揅经室集》二集卷三《太傅朱文正公神道碑》,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418页。

[78] 童槐:《今白华堂诗录补》卷六《大庾师晋陟端揆召过其寓邸·注》,《续修四库全书》第1498册影印清光绪刻本,第462页。

[79] 吴振棫著、鲍正鹄点校:《养吉斋丛录》卷三,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83年,第29页。

[80] 《日下旧闻考》卷七一《官署》,第1191页。

[81] 王士禛著、张鼎三点校:《居易录》,收入袁世硕主编《王士禛全集》,济南:齐鲁书社,2007年,第4286页。

[82] 张廷玉《澄怀园文存》卷十二《江苏巡抚邵公墓志铭》,《清代诗文集汇编》第229册影印清光绪刻本,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第475页

[83] 王正功:《中书典故汇纪》卷四《仪式》,《续修四库全书》第746册影印民国《嘉业堂从书》本,第216页。

[84] 阮葵生:《茶余客话》卷八《赐第》,北京:中华书局,1959年,第217页。

[85] 乾隆《大清会典则例》卷一七八《护军统领》,《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625册影印清乾隆抄本,第629页。

[86] 《日下旧闻考》卷六五《官署》,第1073页。

[87] 吴省钦著、孙大鹏等点校:《吴省钦集·白华后稿》卷七《光禄寺题名版记》,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6年,第1200页。

[88] 光绪《顺天府志》卷十三《京师志·坊巷上·皇城东》,第336页。

[89] 许嵩著、张忱石点校:《建康实录》卷二十《陈·高宗孝宣帝顼》,太建七年六月丙戌引“宫殿簿”,北京:中华书局,1986年,第788页;《宋史》卷八五《地理志》,北京:中华书局,1975年,第2097页。

[90] 杨奂:《汴故宫记》,载苏天爵编《国朝文类》卷二七,《四部丛刊》影印元至正刻本,上海:商务印书馆,1919年,叶4b。

[91] 《宋史》卷八五《地理志》,第2105页。

[92] 李新峰:《论明代北京皇城的瓮城结构》,第140-142页。

[93] 李新峰:《也谈明代紫禁城的名称演变》,载《故宫学刊》第二一辑,北京:故宫出版社,2020年,第116-11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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