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方简药巧治痛症

1 血虚寒凝之胃痛
刘某，男，68岁，1998年11月2日诊。胃脘部反复疼痛伴心悸1月余，曾用中西药多方治疗效果不佳而求治。诊见面色萎黄，神疲乏力，手足厥冷，心中悸痛，喜温喜按，舌淡苔白，脉虚细欲绝。脉症合参，乃血虚感寒，寒邪伤营，凝滞胃腑而拘急作痛，内伤心阳而悸动不安。治宜养血散寒，调营通阳。予以当归四逆汤化裁：当归30g，肉桂9g，白芍30g，通草9g，炙甘草12g，大枣12枚（擘）。上方服2剂而疼痛缓解，5剂而痛不再作，但仍感心下悸动不安，虚而喜按，又改用桂枝甘草汤：桂枝20g，炙甘草12g，3剂而愈。
按：《难经·第二十九难》云：“阳维为病苦寒热，阴维为病苦心痛”。此案乃血虚寒凝，阴维为病，胃失温养濡润而反复疼痛，心失阳气庇护则空虚无主。故予以当归四逆汤化裁散寒温经、益血通脉而获佳效。痛止后，“心下悸，欲得按”（《伤寒论》第64条），又予以桂枝甘草汤辛甘化阳、益气和中、补火生土而收全功。
2 阳明腑实之头痛
张某，男，50岁，1999年7月16日诊。前额部阵发性疼痛连及目珠1周余，曾服脑清片、颅通定、正天丸等药物治疗，只能暂缓疼痛，停药后仍疼痛难忍。患者1周前曾酒醉后大汗淋漓，醒后即感头痛并逐渐加剧，伴心烦、口渴，腹胀满、按之硬痛，大便已1周未下，面红目赤，舌苦黄厚干燥，六脉沉实有力。脉症合参，乃酒后大汗伤津，邪犯阳明，肺气不通，浊热上扰清空，阻遏络道而发头痛。此证痞满燥实俱见，宜攻下实热，荡涤燥结。予大承气汤加味：生大黄15g（后下），枳实20g，芒硝12g（冲服），厚朴15g，葛根15g，白芷15g，知母15g，蜂蜜1匙。服1剂后，仅感下腹阵阵疼痛，但未排便。遂将生大黄加至20g，又服1剂，服药后泻下数次，先排出黄黑相间燥屎数枚，后又排出大量粘液稀便，随后即感头痛顿除，头目清爽。
按：《素问·五脏别论篇》曰：“五脏者，藏精气而不泻也，故满而不能实；六腑者，传化物而不藏，故实而不能满也”。实者，腑实也，腑实则气阻，气阻则燥实结聚，浊气上干。该案之头痛显然为邪热炽盛、燥屎内结、肺气不通、浊气上扰清窍而致，此“属阳明，上连目珠，痛在额前”（清·陆以恬《冷庐医话·头痛》）。故以大承气汤通其腑气、降其浊逆而获佳效，此法亦合上病下治之理。至于配伍葛根、白芷与知母3味，乃是考虑循经用药，引入阳明以增强疗效。
3 阳虚气痹之胁痛
王某，女，65岁，1999年11月23日诊。右胁痛，阵发性加剧2年余。患者性格孤僻，易生闷气，并常畏寒怕冷。每遇生气或受寒便感右胁下疼痛，呈阵发性加剧。痛时多放射至右肩背，平卧则痛甚，常伴气短胸闷，口苦腹胀，嗳气纳差。曾在医院查B超诊为慢性胆囊炎，服多种药物疗效不佳而求治。症见患者神情郁闷，手按右胁，面色（白光）白，舌质淡，苔浊腻，脉弦滑。B超示胆囊收缩功能差。ECG示心肌呈缺血型改变。脉症合参，乃阳虚不运、气机痹阻、脾失温煦、湿痰内壅而痛。治宜宣痹通阳，散寒化浊。予以瓜蒌薤白半夏汤化裁：瓜蒌30g，桂枝9g，薤白20g，清半夏15g，枳壳15g，大腹皮15g，葛根30g，丹参30g，赤芍15g，郁金15g。服4剂后，诸症好转。原方续用20余剂，诸症悉除，未再复发。
按：本案胁痛与胸痹并见，应当抓住阳气不运、气机痹阻、经脉不通之主要矛盾。痹者，闭也，所以选用通阳法而不用扶阳法，用散寒理气、化痰通络、活血化瘀之品，其目的在于宣通痹阻、通阳散结，不止痛而痛自止也。方选宣痹通阳、散寒化浊之瓜蒌薤白半夏汤，酌加活血通络、行气解郁及化痰之品，疗效显著。
4 逆气上冲之腹痛
梁某，女，46岁，2000年6月18日诊。阵发性腹部攻撑作痛2月余。2月前患者因情志刺激而发病，始发头痛、头昏，夜寐不安，继则感到一阵阵气从小腹上冲，如奔豚之状，发时寒热往来，惊恐烦躁，少腹部紧迫不舒，疼痛难忍，极为痛苦。发作以后，冲气渐平，一如常人。时作时止，反复不愈，每遇生气则发作更为频繁。曾查B超、ECG及体检等均未见阳性体征。按神经官能症治疗效不佳而求治。症见精神抑郁，面色微青，苔白而润，脉象沉弦。脉症合参，系心阳本虚，肾中阴寒之气上逆而致。治宜调和阴阳，温经散寒，平冲降逆。予以桂枝加桂汤合桂枝加龙骨牡蛎汤化裁：桂枝20g，白芍18g，炙甘草12g，生龙骨、生牡蛎各30g（先煎），生姜6g，大枣12枚，紫石英15g（打碎先煎），当归15g，川芎12g。上药服5剂，症状逐渐减轻，服至10余剂时，冲气渐平，腹痛已失。
按：本案患者因情志刺激而伤心阳，阳虚而阴盛，肾中寒水之气随冲脉上逆，又加之肝郁气滞，血行不畅，不通则痛，而发为少腹部拘紧不舒、疼痛难忍之症。故用桂枝加龙骨牡蛎汤，独重桂枝用量，取意于桂枝加桂之法以复心阳、温肾寒、平冲降逆；加紫石英助龙骨牡蛎以益阴潜阳、镇心安神、温肾暖腹；用当归、川芎合白芍以调肝养血，即补肝之体又利肝之用以缓急而止腹痛。诸药共奏温经散寒、镇心暖肾、平冲降逆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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