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永武:孔子论“欲仁”以及君子与小人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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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离我们很远吗?只要我想追求理想,理想就能够实现了;美好离我们很远吗?只要我追求美好,就能够实现美好了;仁离我们很远吗?只要我想追求仁,就能够实现仁了。你愿意做一个坦荡荡的君子,还是做一个常戚戚的小人?

【原文】

7.29 互乡难与言,童子见,门人惑。子曰:“与其进也,不与其退也,唯何甚?人洁己以进,与其洁也,不保其往也。”

【译文】

(孔子认为)很难与互乡那个地方的人谈话,但互乡的一个童子却受到了孔子的接见,学生们都感到迷惑不解。孔子说:“我是肯定他的进步,不是肯定他的倒退。何必做得太过分呢?人家改正了错误以求进步,我们肯定他改正错误,不要死抓住他的过去不放。”

【评析】

互乡:地名,具体所在已无可考。与:赞许。进、退:一说进步、退步;一说进见请教,退出以后的作为。洁己:洁身自好,努力修养,成为有德之人。不保其往:保,一说担保,一说保守。往,一说过去,一说将来。

孔子时常向各地的人们宣传他的思想主张,在互乡这个地方,虽然很难与当地人有效沟通,但他却接见了一个孩子,肯定了这个孩子的进步,体现出孔子“诲人不倦”的态度,而且他认为不应死抓着过去的错误不放。

【原文】

7.30 子曰:“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

【译文】

孔子说:“仁难道离我们很远吗?只要我想达到仁,仁就来了。”

【评析】

孔子这段话很深刻,也很有现实意义。我们不妨换个说法:理想离我们很远吗?只要我想追求理想,理想就能够实现了;美好离我们很远吗?只要我追求美好,就能够实现美好了;仁离我们很远吗?只要我想追求仁,就能够实现仁了。

孔子这段话对于人才开发具有特殊的启发意义。人生在世,要敢于追求远大的理想,主观上多努力一些,就能够实现人生的理想。孔子强调了道德修养的主观能动性,对于促进人才开发具有重要意义。

【原文】

7.31 陈司败问:“昭公知礼乎?孔子曰:“知礼。”孔子退,揖巫马期而进之曰:“吾闻君子不党,君子亦党乎?君取于吴,为同姓,谓之吴孟子。君而知礼,孰不知礼?”巫马期以告。子曰:“丘也幸,苟有过,人必知之。”

【译文】

陈司败问:“鲁昭公懂得礼吗?”孔子说:“懂得礼。”孔子出来后,陈司败向巫马期作了个揖,请他走近自己,对他说:“我听说,君子是没有偏私的,难道君子还包庇别人吗?鲁君在吴国娶了一个同姓的女子为做夫人,是国君的同姓,称她为吴孟子。如果鲁君算是知礼,还有谁不知礼呢?”巫马期把这句话告诉了孔子。孔子说:“我真是幸运。如果有错,人家一定会知道。”

【评析】

陈司败:陈国主管司法的官,姓名不详,也有人说是齐国大夫,姓陈名司败。昭公:鲁国的君主。巫马期:姓巫马名施,字子期,孔子的学生。为同姓:鲁国和吴国的国君同姓姬。周礼规定:同姓不婚,昭公娶同姓女,是违礼的行为。吴孟子:鲁昭公夫人。

鲁昭公娶同姓女为夫人,违反了礼的规定,而孔子却说他懂礼。这表明孔子的确在为鲁昭公袒护,即“为尊者讳”。孔子以维护当时的宗法等级制度为最高原则,所以他自身出现了矛盾。孔子的可贵之处在于他能够正确对待自己的错误,不回避错误,而是认为“丘也幸,苟有过,人必知之。”

【原文】

7.32 子与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后和之。

【译文】

孔子与别人一起唱歌,如果唱得好,一定要请他再唱一遍,然后和他一起唱。

【评析】

孔子喜欢音乐,也喜欢与别人一起唱歌。别人如果唱的好,孔子不但不嫉妒恨,反而一定要请他再唱一遍,然后和他一起唱。这种虚心学习的态度是非常值得我们每个人学习的。

【原文】

7.33 子曰:“文,莫吾犹人也。躬行君子,则吾未之有得。”

【译文】

孔子说:“就书本知识来说,大约我和别人差不多,做一个身体力行的君子,那我还没有做到。”

【评析】

孔子不但博学多才,而且为人非常谦虚低调。他反省自我,认为自己的书本知识与别人差不多,但自己在实践的身体力行方面,还没有取得君子的成就。由此可见,孔子反对眼高手低,非常重视实践品格,注重理论与实践的结合。

【原文】

7.34 子曰:“若圣与仁,则吾岂敢?抑为之不厌,诲人不倦,则可谓云尔已矣。”公西华曰:“正唯弟子不能学也。”

【译文】

孔子说:“如果说到圣与仁,那我怎么敢当!不过(向圣与仁的方向)努力而不感厌烦地做,教诲别人也从不感觉疲倦,则可以这样说的。”公西华说:“这正是我们学不到的。”

【评析】

为之:指圣与仁。云尔:这样说。

孔子这里表现出了非常谦虚的品格,认为自己还没有做到圣与仁,只是向着圣与仁的方向坚持不懈地去努力了。孔子的弟子们非常了解老师,认为孔子这样做已经达到圣与仁的典范了,而弟子们则难以望其项背。

实际上,孔子这段话非常重要。孔子这段话揭示了一个人才开发的真理:向着圣与仁的方向积极去努力非常重要,而并不在于最终一定要达到仁。我们不妨设想一下:我们很难穷尽真理,而只能通过努力不断接近真理,而在追求真理的过程中,我们每个人都已经得到了智慧和理性的升华,就已经达到我们的目的了。

【原文】

7.35 子疾病,子路请祷。子曰:“有诸?”子路对曰:“有之。《诔》曰:'祷尔于上下神祗。’”子曰:“丘之祷久矣。”

【译文】

孔子病情严重,子路向鬼神祈祷。孔子说:“有这回事吗?”子路说:“有的。《诔》文上说:'为你向天地神灵祈祷。’”孔子说:“我很久以来就在祈祷了。”

【评析】

孔子患了重病,子路为他祈祷,孔子对此举并不加以反对,而且说自己已经祈祷很久了。对于这段文字怎么理解?有人认为,孔子本人也向鬼神祈祷,说明他是一个非常迷信天地神灵的人;也有人说,他已经向鬼神祈祷很久了,但病情却未见好转,表明他对鬼神抱有怀疑态度。

我认为,对于孔子向鬼神祈祷这件事,实际上太正常不过了。我们现在很多游客在旅游时,几乎一进寺庙,就会不由自主地向各种神祇祷告。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这些祈祷对祈祷者具有一定心理暗示作用,对于内心的压力和精神紧张等不良心理因素,能够发挥一定的心理救助或医疗作用,但这种心理救助或医疗作用究竟能够发挥多大作用,这还要受到祈祷者其他主客观因素的复杂影响。

【原文】

7.36 子曰:“奢则不孙,俭则固。与其不孙也,宁固。”

【译文】

孔子说:“奢侈了就会越礼,节俭了就会寒酸。与其越礼,宁可寒酸。

【评析】

孙:同逊,恭顺。不孙,即为不顺,这里的意思是“越礼”。固:简陋、鄙陋。这里是寒酸的意思。

春秋时代各诸侯、大夫的生活都比较奢侈豪华,他们的生活享乐标准和礼仪规模都与周天子没有区别,这在孔子看来,这都是越礼、违礼的行为。尽管节俭会让人感到寒酸,但与越礼相比,则宁可寒酸,也应该维护礼的尊严。

【原文】

7.37 子曰:“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译文】

孔子说:“君子心胸宽广,小人经常忧愁。”

【评析】

孔子非常重视修身养性,认为君子的特点是像大海一样,具有海纳百川的宽广胸怀,能容天下难容之事,可以不计个人利害得失;而小人的特点是心胸狭窄,与人为难、与己为难,时常忧愁、局促不安的样子。

【原文】

7.38 子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

【译文】

孔子温和而又严厉,威严而不凶猛,庄重而又安祥。

【评析】

孔子堪称教师的楷模,受到弟子们的普遍尊敬和爱戴。这段话就是学生对孔子的赞扬。作为一个教师,只有具备温和的特点,才能对学生有亲和力;只有适当的严厉,学生在老师面前才能够有所敬畏;只有威严而不凶猛,才能够维护师道尊严;只有庄重而又安详,才能得到学生们的热爱与崇敬。

责任编辑:孙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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