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克斯顿(AnneSexton)诗选

塞克斯顿(AnneSexton)诗选  
  
  她那一类赞美我的子宫给Y医生的信(选段)绝望真理唯逝者知道星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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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那一类
  
  我走了出去,一个鬼祟的巫女,
  在夜里更大胆,紧追着黑风;
  梦想着做坏事,我轻轻飞过
  普通的人家,一盏盏的灯:
  十二个手指的孤独者,早已忘怀。
  这样的女人不太象女人,
  我一向是她那一类。
  
  我在森林里找到暖和的洞穴,
  在里面放上煎锅,雕刻,绸缎,
  橱子,柜子,无数的摆设;
  给虫子和精灵预备了晚餐;
  我呜呜地叫着,把这混乱重新安排,
  这样的女人总是被人误会,
  我一向就是她那一类。
  
  我一直坐在你的车中,赶车人,
  我挥着裸臂答谢途经的村庄,
  认定这最后的光明之路,幸存者,
  你的火焰至今咬在我的腿上。
  你的轮子转动,我的肋骨压碎。
  这样的女人不会羞于死亡。
  我一向就是她那一类。
  
  (赵毅衡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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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赞美我的子宫
  
  我身上的每个人是只鸟。
  我拍击我所有的翅膀。
  人们想把你切除下来,
  他们办不到。
  人们说你空的无法测量,
  但你并不空。
  人们说你病得快要死亡
  但他们错了。
  你象小学女生一样歌唱。
  你没有被撕裂。
  
  可爱的重物,
  赞美作为女人的我
  和作为女人的我的灵魂
  赞美这核心的生物,赞美它的喜悦
  我为你歌唱。我敢于生活。
  
  你好,精神。你好,杯子。
  系住,盖好。盖住里面的东西。
  你好,田里的土壤,
  欢迎你,草根。
  
  每个细胞都是一个生命
  有足够的东西使一个民族兴奋。
  平民也拥有这些货物,这就够了。
  每个人,每个集体都会说:
  “真不错,今年我们又能播种,
  盼望获得丰收。
  预告说有枯萎病,但已经被消灭。”
  许多妇女一齐唱着:
  一个在鞋厂咒骂机器,
  一个在水族馆照料海豹,
  一个在开伏特车,心情沉闷,
  一个在大门口收入场费,
  一个在阿利桑那给小牛扎脐带,
  一个在俄国拉大提琴,
  一个在埃及换炉子上的瓦罐,
  一个在把卧室刷上月亮的颜色,
  一个正在死去,却想吃早饭,
  一个在泰国,躺在席子上面,
  一个在擦她孩子的屁股,
  一个在火车窗前注视着
  怀俄明中部的景色,一个
  在任何地方,一些,在每个地方,大家
  似乎都在歌唱,虽然有些妇女
  唱不出一个音符。
  
  可爱的重物,
  为赞美作为女人的我,
  让我戴十尺长的围巾,
  让我为十九妙龄少女击鼓,
  让我碰着碗募捐,
  (假如这是我的工作)
  让我研究心血管组织,
  让我检查流星的角距,
  让我吮吸花茎,
  (假如这是我的工作。)
  让我刻部落的雕像,
  (假如这是我的工作。)
  因为这就是我的身体需要的东西,
  让我歌唱,
  为晚餐,
  为亲吻,
  为正确地说一声:
  是的。
  
  (赵毅衡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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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Y医生的信(选段)
  
  我喜欢暖和的词。
  它几乎让人无法忍受——
  那么潮湿,象呼吸。
  我感到大地象护士,
  治愈我的冬寒。
  我抚摩着大地,
  虫子慢慢往上钻,
  蚂蚁不停的动,
  橡树叶粪便般腐烂,
  燕麦天使般升起。
  
  开始时
  夏天只是一种感觉,
  感觉到大地,
  感觉到你。
  
  (赵毅衡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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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望
  
  他是何人?
  一条通向地狱的铁轨?
  一件正在破裂的家具?
  污水池里忽然漫出的希望?
  象唾液一般流进阴沟的爱?
  口口声声说“永远,永远”
  到后来却象卡车从你身上辗过去的爱?
  一个漂入广告节目中的祈祷者?
  绝望,
  我不大喜欢您。
  您跟我的衣裳或香烟不相配。
  您干吗赖在这儿,
  象坦克一样庞大,
  对着我这大半辈子瞄准?
  您难道不能漂进一棵树里?
  为何偏要呆在我的根部,
  强迫我走出我那长久以来
  只是为了肚皮的生活?
  
  好!
  我带您一道旅行,
  那地方我的双臂
  多年来没有只言片语。
  
  (彭予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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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理唯逝者知道
  
  献给母亲,192年3月——1959年3月
  父亲,19年2月——1959年6月
  
  逝去了,我喃喃地走出教堂,
  不让那生硬的送殡行列跟去坟场,
  让死者单独躺在柩车前进,
  六月,我已厌倦于自己要勇敢了,
  我们开去凯角,
  太阳从天空流泻下来,
  我陪着自己
  海水抛上来象一道大铁门,
  我们接触了。
  在另一个国家,人们仍然死着。
  
  亲爱的,风卷起如雪的白浪,
  当我们接触时,
  我们整个被触及了。
  没有一个人是孤独的,
  男人为此而死,或差不多如此。
  
  那么逝者又如何?
  他们赤足躺在石舟上,
  假如舟能停止航行的话,
  他们仍然象石头多过象海。
  他们的咽喉,眼睛和指节,
  拒绝降福。
  
  (张错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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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夜
  
  
  “那并阻挡不了我——我是否该说出这个词——对宗教的迫切需要。于是我便在夜晚出去画星星。”
  ——梵高致弟弟书中语
  
  
  这个城镇并不存在
  仅有一棵黑发老树偷偷伸腰
  它象一个溺水的女人溜进炎热的天空。
  寂静的小镇只有夜的黑锅煮沸了的十一颗星。
  哦,闪光的星夜!
  我愿这样死去。
  星星在移动,它们都是活的生命。
  甚至月亮也在它橙色的铁圈中膨胀
  如同上帝,从他的眼中推开孩子们。
  啊,星光灿烂的夜!
  我真想这样死去:
  
  撞入夜那匆促的野兽,
  让这条巨龙吸尽我的生命
  没有旗帜,
  没有腹腔,
  没有呼声。
  
  (赵琼、岛子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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