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甘霖：【到大殿背后去】（小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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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大殿背后去
文/甘霖
学校有一座很古老的大殿，建在青石砌垒的高台上，台前两边是一溜青砖瓷瓦回廊，如同伸展的双臂，把大殿前自然围成一个广场，青石台便成了露天大舞台。当年，这里是学校的集会中心，多少风聚云涌的事情，全在这里演绎。现在搞经济开发，这座古老的大殿变成了博物馆，已经和学校分离出来，决策者原想着大殿可以变成一个金娃娃，其料地处小县城，又没有多少文物，观者寥寂，后来干脆拆了围墙，将其变成文化广场。
古老的大殿依然雄伟嵯峨，一棵一棵的古槐遮天蔽日，正是上午，大家都各忙自己的事情，大殿广场没有几个人影，我坐在老槐下长长的木椅上，心里生出几分落寞。
突然间发现一件很感兴趣的事情，一溜古槐，每一棵躯干上都有人用黑笔写了一句话“到大殿背后去，十万火急”。开始并没在意，以为是谁家小孩恶作剧，可又一想，看那笔体老成秀美，决不是小毛孩儿所能为之。反正闲着没事可干，满足一下好奇心，就顺着槐阴路歪到大殿背后。
没想到如此风光的大殿，背后竟然大煞风景，几棵古柏歪七竖八在一起拥挤，浓浓的树阴下，爬满了青苔，人踩上去，脚下立时渗出水来，到处是翻建时过剩的青砖瓷瓦，砖堆背后自然成了一些人的方便地，屎尿横流，如入雷区，更令人生奇的是地上竟然有一个用过的避孕套，这样的龌龊之地，也能生出云雨情来，看来，这世上牛人真不少！
四周静如混沌未开的太古，也没发现什么希奇古怪的事情，就往出退，突然间“扑棱棱”一只斑鸠炸起来，我吓了一跳，差点和一个小伙碰到一起，想这人可能内急进来方便，就没理他只管往出走。
“别走。”小伙突然喊我。
“有事吗？”我问。
“没有人帮我！没人帮我！，你也不管我吗？”这人眼里溢满了恐慌。
“你怎么了？需要我帮什么？”我不解的问。
“打劫了！芬仙（是芬仙还是凤仙我听不清）在他们手里！”
我想我遇上了疯子。可这人衣着整洁，面容白皙，又不像精神病人。
小伙像是自语，又像是对我说：“我把钱包都给他们了，还有手机，全给他们了，他们把我嘴堵了，把我绑得不能动踏，芬仙还在他们手里…..”他哭出声来，声音像撕破布。
我一时愣在那里，我不知道我该如何安慰这位不幸的精神病患者。
他突然扑通跪在我面前：“我没手机了，我动不了，求求你，帮我打110吧，芬仙在他们手里……”小伙抖得像筛糠。
我斗胆扶他起来，安慰他说“我已经打过110了，芬仙没事的，你快回家吧，她在家等你呢！”
这人看我半天，眼睛突然间喷出火焰来，一下子将我推个趔趄，哭道：“你骗我！骗我！芬仙在他们手里！”
他手指震颤，指着不远处一对烂砖“看见了吧？看见了吧？他们就在那边，他们在糟践芬仙……”
再下去我怕脱不了身，趁他犯迷离的一刹那，飞也似地逃到广场，远远地，我仍听见那人在大殿后边哭喊“没人帮我…..”
这一个上午，我心里像喝了冰，直打寒颤。母亲见我失眉掉眼的样子，问我逛哪去了，我说去大殿后边了，遇上一个疯子。母亲大惊失色，说那地方前年杀了个人，不干净，说着手忙脚乱拍打我衣裤，又不停朝后吐唾沫，嘴里喃喃：“凶神恶煞，滚回你老家！”完了又让我使劲跺脚。
我问母亲可知道那个疯子，站在一旁的大妹说，这谁不知道啊，一对恋人到大殿背后遭劫，女的被杀，男的吓傻。大妹说那案子当时惊扰了一位大领导，限时破案，时间不长就破了。凶手是一帮小混混。
可我的心总是平静不下来。是的，对社会来说，一桩案子侦破了，凶手得到惩罚，死者可以安息，似乎有了一个完满的结果，可是，可是那一位目睹了女友被杀全过程的幸存者呢？他却疯了？！有谁去关注这个疯子！有谁去倾听他痛苦的呼号？！这样一个不幸之人，也许他这后半生都将生存在一个无助的、痛苦的、煎熬的世界之中！
写到这里，我真不想让那老槐上书写的文字，成为悄无声息的呓语，我想在这里替那位幸存的小伙呼喊——到大殿背后去——十万火急……
声明：文章中的图片均来自网络
笔名甘霖，真名张伟，男，1957年出生，祖籍陕西礼泉，国企退休干部。先后在《飞天》、《百花》、《延安文学》、《西安晚报》、《咸阳日报》等报刊发表小说、散文、诗歌近百篇（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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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云听涛 王如萍
本期责任编辑：冯 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