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诗苑】唐明‖祖国(9首)
祖 国
从母乳的黄河抓一把沙子吞下去
吐出来就是轮回几千遍的祖国
将阿尔泰山天山的雪
连同起伏绵延的山峰吞下
铜琵铁琶的祖国
在马革裹尸里奔驰
一些草在驰骋
羊群在天上驰骋
马群在骆驼背上
驰骋
大昭寺和牛羊
把绚丽的八廊街和布达拉宫
在转经筒里抬起来
让一股股清泉
自神女裸露双乳的圣湖挤出
一座座雪山
被挤出
乳汁一般的人群
河流山川
被挤出
大地在挤出中奔跑
沃野万里的火
在奔跑
几千座金壁辉煌的宫殿
围绕上百座千年不朽的城市在狂奔
用夸父逐日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的脚
踏遍万水千山
遒劲有力的长城
虎居龙盘
在一声声嘹亮千年负载的杭唷声里
杠起祖国
没有巨鲲卧北溟
大鹏展翅飞翔
把袒露母亲肉体的祖国
在破旧老水车
和新刷的起跑线上
熏黑的矿灯照耀
牛卵的脊背照耀
祖国纵横捭阖的肉身
在电闪雷鸣里照耀
阳日葵的血
被照耀
在火红灿烂炙热的光里
用岩石和麦子抚摸
礼魂的高梁和玉米
在凸凹进去的骨缝里
抚摸
袒露祖国女娲的圣乳
泪光闪烁的圣乳
一根牛皮绳捆扎的圣乳
今夜礼魂的鼓声
将摇撼大地祭坛的火
用骨头中的火
从一座山脊洞穿我的祖国
郑州一部筑城史
十月流淌金汁的国色终于
在金铸的钳工的掌中锻造成
一本岩石的书
从枢纽站下车被一只凤凰衔回家
或让一个叫“豫”的省
在呼啸成林的大象中令我
席地而坐写一千座郑州
重叠的灾难史
黄河洗不清它的罪
在商这个叫“亳”的大城
铸铁日在荣耀的荥泽
让圃田泽的龙啸在电闪雷鸣里
将藏在废墟土中与崴脚
粒粒尘埃里的钉纹铜鼎掘出
鼎耳驱赶斑斑驳驳的灰
鼎骺的陶范。今夜你绚丽多姿
被倒进秋色鲜红的铜汁
一座被火车拉出来的城市
三千年煌煌如垒的城墙在骨缝
呜呜鸣叫。宫殿区在呻吟
制骨坊，祭天坛，如金字塔
从一堆堆厚土里崛起
高仰头颅的宗庙、社稷
在移动。移向神示的诗篇
归于我的笔下。打制成
件件犀利的兵器
因为你所有。却陷入地广的
深埋于黄土，璀璨的烟海
由于你所有。电光雷劈在庇护你
之前大禹治水的阳城辉煌依旧
那个叫管国的地方
没有郑韩有名。而东邻大梁
车马粼粼，戈戟映日
今天。必须把我碾碎成泥
砍成肉酱。血日映的一座城
被砍成肉酱。制郡，制县
均碾成血水，砍成肉酱
让惠济河运河里的水冲刷耻辱
让火车铁轨飞旋涤除尘埃
在一座千次筑城
史里翻开它的史书
瓦棱做证青铜做证
夯土层做证
在河之南河水滚滚虚证
我们眸子里
闪烁郑州这个名字
金水河
秋阳炸裂秋火弥漫
让一根悬挂青铜的绳子炸裂
老马识途绕过浓荫炽烈的坡地
秋色在一座城缀满奖章
盖满千年鲜红图章的河流
如一幅金箔纸绚烂烫伤了你
千里长卷席卷
烫伤了整个秋天
使嘉禾疯长
落叶凋零
开始喋喋不休讲述
金水翻卷汹涌
澎湃千年不息的长河
今天必须嵌进郑国宰相子产抛下的黄金
在古运河夹击的水道上运转
隋宛宋肆皆如金光闪闪的奔牛
在郑韩故道上奔跑
将一个叫“管国”的地名如锚钉
挥动春秋战国驰骋疆场的斧头
夯进它的骨缝
拱立的城门高悬
大地高悬如昙花一现
寓言的洞窟里
惊挛的舌头舔着奔涌金汁的河水一路高悬
讴歌湛蓝血光的城
在铮铮铁骨里
愤怒的秋天层林尽染
夯土色在垣上层林尽染
郑州
金水河为何没被千年泛滥的黄河
淤血覆盖
金水河为何没人去淘金
关于横贯郑州的金水河
在秋色金汁流淌的郑州
要讲述一河黄金的故事
需要谁去淘金
举起一鼎煮沸的金汁倒入河中
黄金之气在怒放
纵横的金汁
一条河的名字
镶上郑国子产的名讳
用一道金来形容
城边缘上的秋
用一城的水来壮行
惠济渠不是贾鲁河
熊耳河也没有熊耳在谛问和聆听
将一河的金矿搬运你的近旁
将大禹治水的启母阙女娲炼石的圣乳
挤出一个城的五光十色宝盒似晶亮的风景
在横贯天际的秋天
将一根根锈蚀在骨头里的钉拔出
让疼痛尖叶
令秋叶刀子般飞掠于金光闪闪的河上
把我们的眼睛里的金块掘出
融化浇铸成一枚枚秋天的钉子
夯进光怪陆离的风中
一城风景弥漫
城垣弥散发出响亮的声音
金光璀璨夺目的秋天
虎皮上纵横四海的丛林在绚烂生辉
豹纹斑斓如移动的花园
秋叶锃光瓦亮的刀子
割破血汁层林尽染
让一只鹰背负铁轨在飞翔
火车飞奔融化在秋天里
从始发地到目的地
它在想念下一个客站
满地金光
流淌的丝绸的河上
似乎千帆竞渡
在瑰玮的柏桦树拥挤呼啸的烟花柳巷
硕果累累的秋风招展
满地黄金招展
让宫殿的风围绕
一条河流盛开
荷花朵朵围绕贵妃出浴
醉酒少女袒露的乳房围绕月光宝盒
汁液流淌的诗韵
今夜必在你怀中血色冲天现出乳波臀浪
苔痕仙踪移步景迁
大地襁褓里的果实
迹痕处处皆鲜红似火
在炸裂中畸变为楼宇
在一座城漫游
坚实的汹涌澎湃
在秋色的祭坛
圣火将一颗颗毅然决然的头颅
锁定诗意献至高悬的轩辕的王位
一座城门前
则被贯穿尊尊青铜的大鼎移开
滚烫的金汁浇铸我们的双眼
让一张张绚丽的嘴巴咏诵诗性的光辉
在城际花团锦簇盛开
上帝之死
〖原文〗
我在上帝的眼中：看到了死……
看到了绝望。枯萎的花，在枯萎的枝头垂下
锤炼一只教堂屋顶的杜鹃鸟
飞入今夕的钟，时间巨大洪流的轰鸣里。
冥王与上帝：仅在一夜之间 变幻了座次。
现在死亡本身堆积在神的花园
生，如一根细线，飘摇上升
打上死结的烟缕，也从地狱上升到天堂
在上帝弥留的病床边滞留
谁，能拯救基督之父，皈依于苍凉的死水
在圣经一样篇幅的混沌中，飘浮在水上的委顿之花
此时，下沉为雾。伊甸园偷食禁果的男女
你何不再生一个上帝，自你们的生殖孔 交媾的隧洞
和吹奏的玉管，把精液和卵子合二为一
造一个神的摸样，如人一样……。照耀来世
造一个奇迹，生出神的四肢、心脏、大脑和肉体
泰坦尼克神，请阻塞造神的欲望
锤炼一只教堂屋顶的杜鹃鸟飞入今夕的钟，
我们垂死的挣扎，必然也如造我们的神一样努力
让疼痛的分娩加剧，在一口流血的钟里
上帝必如婴儿，颈缠脐带 吮吸圣母上卷衣裙之乳般的钟锤
附录：关于宇宙定律及上帝诗学的对话——
文/唐明
我是这样理解的，上帝的概念是圣子圣父圣灵的三位一体，唯一被人性化的是主耶稣，布道者。其他方面更像老子说的“道”，推衍万物，但没有具体形象。而泰坦神则源于古希腊神话，形象更为丰满，甚至有庞大的世系表，有人类的七情六欲，也有人神恋，子嗣多为不世英雄，且遍布人间。关于爱欲多体现为人神感应而受孕，没有世俗化的东西存在。
首先，我把上帝，理解为宇宙制造的元神，即爱因斯坦广义相对论所指宇宙定律的归属是如此具有诗学典范和符合数学规律之规，也即“一种神秘元”的开端是沿宇宙相对运动时间方律规范的，他指出：“以几何语言建立而成的引力理论，统合了狭义相对论和牛顿的万有引力定律，将引力改描述成因时空中的物质与能量而弯曲的时空，以取代传统对于引力是一种力的看法。”而那种“神秘元”，亦在霍金《时间简史》中称之为“元神”，即宇宙所谓上帝的创作力。
广义相对论是阿尔伯特、爱因斯坦于1916年发表的用几何语言描述的引力理论，它代表了现代物理学中引力理论研究的最高水平。广义相对论将经典的牛顿万有引力定律包含在狭义相对论的框架中，并在此基础上应用等效原理而建立的。在广义相对论中，引力被描述为时空的一种几何属性（曲率）；而这种时空曲率与处于时空中的物质与辐射的能量-动量张量直接相联系，其联系方式即是爱因斯坦的引力场方程（一个二阶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
从广义相对论得到的有关预言和经典物理中的对应预言非常不相同，尤其是有关时间流逝、空间几何、自由落体的运动以及光的传播等问题，例如引力场内的时间膨胀、光的引力红移和引力时间延迟效应。广义相对论的预言至今为止已经通过了所有观测和实验的验证——虽说广义相对论并非当今描述引力的唯一理论，它却是能够与实验数据相符合的最简洁的理论。不过，仍然有一些问题至今未能解决，典型的即是如何将广义相对论和量子物理的定律统一起来，从而建立一个完备并且自洽的量子引力理论。
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理论在天体物理学中有着非常重要的应用：它直接推导出某些大质量恒星会终结为一个黑洞——时空中的某些区域发生极度的扭曲以至于连光都无法逸出。有证据表明恒星质量黑洞以及超大质量黑洞是某些天体例如活动星系核和微类星体发射高强度辐射的直接成因。光线在引力场中的偏折会形成引力透镜现象，这使得人们能够观察到处于遥远位置的同一个天体的多个成像。广义相对论还预言了引力波的存在，引力波已经被间接观测所证实，而直接观测则是当今世界像激光干涉引力波天文台（LIGO）这样的引力波观测计划的目标。此外，广义相对论还是现代宇宙学膨胀宇宙论的理论基础。
——因此，此所谓“宇宙之神”，在宇宙大爆炸理论中，必然有一个所谓的“宇宙定律的归属是如此具有诗学典范和符合数学规律之规，也即“一种神秘元”的开端是沿宇宙相对运动时间方律规范的。”而不是从混沌到有序，逐渐规范渐次生成的。故而，上帝在数学运算中似乎制定了一种超乎诗学的宇宙运动定律。自然倘若按一般神学或《圣经》上所讲的理论，“上帝的概念是圣子圣父圣灵的三位一体，唯一被人性化的是主耶稣，布道者。其他方面更像老子说的“道”，推衍万物，但没有具体形象”，是不能成立的。
——广义相对论由于它被令人惊叹地证实以及其理论上的优美，很快得到人们的承认和赞赏。然而由于牛顿引力理论对于绝大部分引力现象已经足够精确，广义相对论只提供了一个极小的修正，人们在实用上并不需要它，因此，广义相对论建立以后的半个世纪，并没有受到充分重视，也没有得到迅速发展。到20世纪60年代，情况发生变化，发现强引力天体（中子星）和3K宇宙背景辐射，使广义相对论的研究蓬勃发展起来。广义相对论对于研究天体结构和演化以及宇宙的结构和演化具有重要意义。中子星的形成和结构、黑洞物理和黑洞探测、引力辐射理论和引力波探测、大爆炸宇宙学、量子引力以及大尺度时空的拓扑结构等问题的研究正在深入，广义相对论成为物理研究的重要理论基础。
爱因斯坦后继者霍金认为：他一生的贡献是在经典物理的框架里，证明了黑洞和大爆炸奇点的不可避免性，黑洞越变越大；但在量子物理的框架里，他指出，黑洞因辐射而越变越小，大爆炸的奇点不但被量子效应所抹平，而且整个宇宙正是起始于此。他提出宇宙大爆炸自奇点开始，时间由此刻开始，黑洞最终会蒸发，在统一20世纪物理学的两大基础理论——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和普朗克的量子论方面走出了重要一步。《时间简史》中，霍金念念不忘的就是大统一理论，这是爱因斯坦未尽的梦想。霍金在本书中坦言，不能用单独的美妙的公式描述和预测宇宙的每一件事情，因为量子理论的测不准原理决定了宇宙是不确定性和确定性统一的。在本书中，霍金通过地图模型来说明宇宙的多样性可能需要一族理论来进行描述。在这本书中，霍金将试图勾勒出我们心目中的宇宙历史——从大爆炸到黑洞，并有机结合各类宗教学理论。在第一讲里，他将简要地回顾过去关于宇宙的构想，并说明我们是如何得到目前的图像的。这或许可以称之为宇宙史的历史。
第二讲将解释牛顿和爱因斯坦的两种引力理论何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宇宙不可能是绝对静止的，它不得不或是膨胀，或是收缩。而这又意味着，在前200亿年到前100亿年之间，必定有某一时刻，那时宇宙的密度为无穷大或是脱离了某个空间，这就产生了所谓的大爆炸。它极可能就是宇宙的开端。
第三讲将谈黑洞。黑洞是当某个巨大的星球，或者更大的天体，受其自身引力吸引而自行塌缩（塌陷并紧缩）时形成的（另一种猜测：黑洞是脱离了某个集合空间中的某一元素）。综合感性的哲任何事物在时间和空间的洗礼下必将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这可能正是白洞产生的原因。根据爱因斯坦的广义及狭义相对论，宇宙中可能存在无数黑（白）洞，（也可能我们存在的世界正是黑（白）洞的某一分支）。而有关他们的历史，可能是某一领域的终结，也或许只是一个新的开始，因为知学理论，“识领略得越多，越发现自己知道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广（狭）义相对论是经典理论（因为这个世界不存在绝对的理想状态），包括量子力学的不确定原理。
第四讲将讲量子力学如何允许能量从黑洞泄漏出来。黑（白）洞并不像人们所描绘的那样可怕。
第五讲将把量子力学思想应用于大爆炸和宇宙的起源。这就得出了这样的设想：时空可能在范围（维）上有限，但没有边缘。这或许类似于地球表面，但它多了两维。
第六讲将说明这个新的边界条件如何能用现有的知识结构解释这个问题：尽管物理学定律是时（空）间对称的，但根据化学理论中的微观粒子守恒，任何物质（包括真空状态等），即使是“最”稳定的，也会在本质上发生“相对微小”的变化（具体解释请见化学领域的微观粒子（带电粒子的绕核“行星”运转)。
——最后，第七讲将讲述我们正如何试图找寻一种统一的理论，如何能把量子力学、引力的物理学及其他学科（“包括”很智慧地谈到“人”有不灭灵魂的宗教学）真正大一统地联系成一“片”知识的“海洋”。如果我们做到了这一点，我们也许就能真正理解了宇宙以及我们在其中的位置。霍金坚信关于宇宙的起源和生命的基本理念可以不用数学来表达，世人应当可以通过电影——这一视听媒介来了解他那深奥莫测的学说。
——而控制这一切的，暂时无法解释宇宙生成奥义的一切被从“无”到“有”创造的物质，霍金暂时称之为“神”即宇宙上帝的能力。
——这也是我，写该诗歌“宇宙神”即上帝所指，而非一般我们所理解的神学上帝和《圣经》记载的上帝。因此，符合诗性道义的数学原理，宇宙的开创，即大爆炸理论，是本诗的原创指导写作的基础。离开此，则一切神学之理论与《圣经》上的解释，均不作为该诗的指导方针。
至于我们所说的，“泰坦神”和鄙诗所说的“泰坦尼克神”，其实是有分别的。
泰坦神，倘要从文本意义上来说，更正确。
泰坦尼克神，是借用了“泰坦尼克号”沉没之说。就是暗喻，当宇宙灾难来临，乘坐“泰坦尼克号”飞船逃离地球的人们，在所谓宇宙上帝将死时，为何不能再造神话传奇，用自己的男女肉体造一个上帝。重塑控制宇宙的勇气。当然，在传统观念上，这显然是误读。但是，我们诗歌创造，往往都是在颠覆一切悖论中重造，以传统反传统的形式，缔造诗学和诗艺的颠覆神话，文学允许语言的创造，同样，矣应该允许在颠覆所有传统文本的基础上，颠覆我们以往的修辞。
我们只是在诗学上探讨问题，并非是在辩驳一个所谓的谁是谁非，还请理解。
我也考虑到泰坦尼克号沉没之说。至于上帝的人性诗话我也不反对。
单就行文来看，诸多诗句优美流畅，就爱欲描述一节，虽然有诸多修辞掩饰，但跟文本的整体意境还是冲突了。诸如此类的硬伤，体现在您很多的文字里面，譬如血腥场面，人神的畸形爱欲场面，读起来有些“隔”，这是我的真实感受。
您是位很好的交流对象。创作之丰很罕见，词汇量也大得惊人，私下也跟几个朋友交流过，都很佩服您的创作激情，可借鉴处甚多，但作品太“拥挤”了，有时候只能让人硬着头皮读完。呵呵，直言啦，别见怪。
我承认写诗确实存在某些缺憾。至于词汇量大与创作之丰，也是一贯的创作原则。毕竟，类似当今中国，如此写诗的还算没有，作为一种尝试，应该或不妨实验一下。在诗歌创作中，我们是否可以将诗歌写作放大到一种极致，然后将诗学的意境再还原为一种调和状，缩小成一种收敛，比如词汇的精准和修辞的精确；在一类符合人类大诗的基础上，通过诗艺的个性与自由来表达，将之确切的语言学问上升到一种实验的将试中。我赞成短诗写作，但也不放弃长诗和诗歌叙述的哲学，毕竟在一种实际操演中，大诗观的形成早有定论，而且如贯穿始终人类的诗学须考验阅读者充分的审美诗观和思考的忍耐力，或形成一些史诗性作品的穿越人类史的旅行，要通过譬如一些类似歌德的《浮士德》以及语言思辨的例如《莎士比亚戏剧》诗或类若人生重大的历史社会精神视界转折向度和转变，应由但丁的《神曲》一类巨作而诞生方能实现之，举例来言，则如欧洲文艺复兴时代，每每必有大诗观之形成与史诗恢弘之作品描绘，惟其如是，则方可代表一个时代的结束和另一个重大时代的来临。亦惟其如是，考验一个时代的诗歌必也成为一个时代的标志，与实现这一时代的主宰。
我们尽量不去巴黎
在香榭丽大街，充满了不公正之名
那里奢靡的环境，使人显得过分拥挤
有人谓之爱丽舍大道，在希腊神话里
称其为，“仙境之路”。极乐世界的田园
有人谓之乐土。
喔，围墙的城市，世界最美的街道
协和广场，血红的街灯，星形广场的戴高乐
巴黎女王的圣殿，圆点广场把它分为两部
七百米的林荫道，平坦的英式草坪
绿树成茵，莺往燕来。
清幽之所，寰宇皆谛。
凯旋门毕竟闻名遐迩
红磨坊，夜色包容着炫美和淫荡
起伏凹凸的地势，使这街显得气度不凡
我们宁愿使它罅隙安逸，在卢浮宫上空飘舞
消遣事虑的街道啊，奢侈繁华的街区
商贾在云端灵飞，浪漫的榭丽舍，
仿古街灯，艺术家云集的帝国
我在小说里见识了这文学的典范
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
小仲马的《茶花女》、巴尔扎克的《高老头》
天堂乐土，销金之窟——
香榭丽舍，这译名，拜画家徐悲鸿所赐
平台一部分架在岸上，一部分伸入水中。
香榭丽舍，曾经是一片泽国
弥漫着咖啡、香水、糕点香气
两旁典雅的奥斯曼式建筑
皇家园艺师勒诺特，把它营造——
拓展了土伊勒里花园的视野
两侧是荒野和沼泽。路灯、雕像和喷泉
协和广场的方尖碑，有多少征服被征服的故事
兴衰交替。大文豪雨果出殡的车队
法国人，为戴高乐将军默哀——
睡在寒灯里的迁居者
今夜我梦到 流淌的血水，无辜的饮酒人……
走！或 不走？
游民和迁徙者，
狂牛在西风里撕裂了水
我在它们中间，挖山土豆的根
捍卫一棵树的隆起
羊跪地咬断诀别故园的草
惟时间可以浇灌几十万民众玻璃心的瓦盆
十里瓦片，带动呼啸的蛙声，
俺站在挖掘机上，挖掘被砍伐的村庄
十万片瓦，刀魂浮起……
灰烬。在潮湿的落叶里 丧失体温
圣洁的三厢车的魂，烧痛了你
一曲挽歌，邂逅了暮色。
邂逅了睡觉寒灯里的迁居者
而忘情水在秋寒的风里人。
堕入黑夜 被远方抛掷……
托马斯·特朗斯特罗姆
秋季如灰烬挥霍弥漫，
霜叶之红，直切下来，如刀子
把秋天的烘柿，切为两瓣……
冬季回来，我们入眠或在雪中被诗意冻醒……
——摘自狼吠《与友书》
碾磨机般的辞句，在托马斯
少有匡阔的典范；
精绝的诗颂，剖析了一个世界断层的真实。
Stigbergsvgen大街 30号，
一架老旧窄小的铁栅电梯，
在领先众议之上，挥洒写诗者享受词语的声响，
那是瑞典语的：不。一支铁矛，
或在简短中，如李商隐、李煜和王维。
托马斯颤巍巍走咏，萧瑟轻慢，
他因此获得了笙唱家的诗学意义，
一个纯粹诗性导师的尊重。
画室里红色野兽稍微体谅一些蓄久研磨的词，
慈湖般荡漾心镜波浪的托马斯，
在容纳。以罕见的精髓，在语言少量的静止中
提炼修辞，如一架门前蜥蜴的骨头，
在老去的沧桑里，目击了岁月征战，
如斧子一样犀利的托马斯，
在老年中风的刀锋上行走，拄着拐杖。
坐卧于斯德哥尔摩上空的沙发上，
相守与他妻子的叮咛，
用守灵者的右手按下手铃，
古尔德演奏的巴赫CD，
他在中风后，能用左手弹钢琴，
……环视周遭窗外的喧嚣，内心静息。
一个诺贝尔奖励
对他而言是鹡鸰的叫声，
若死皮剪下一块补丁，
夕阳照耀下血红的蓝房子显得白发苍苍，
恍惚黎明他含糊睡去，
内心仍捍卫诗意，倾诉最后书写的俳句，
如青蛇在他拂动的琴键双手中缠绕，
活脱的词汇萦绕与石榴般的额头，
乱发若帚，一道清涧瞭望
与落日照耀暮色里，点亮了他
刀砍斧凿脸上浮肿的虚谷，
他依然那么节俭、那么寂默，
佝偻的身躯如弓，四周静歇了，
他显得那样木讷，那样安详……
我需要一架穿旗袍的留声机
由黑至黑从白变白
我需要从一架穿旗袍的留声机里
体会民国的冰与暖
一支由上海弧步舞流曲的旋律
内山完造送走了鲁迅
将茶盏收拾停当杠一摞书回家
他见到郁达夫已经是下午三点
投缘谈趣正浓
相机镁光灯“蹦”的一闪
从霞飞路到哈同花园
要等上将这支曲播完十遍
再煮两趟咖啡
抽三根雪茄吃上一顿美餐
和一个穿浅绛镶柠檬黄旗袍的
女子缱绻后，从鬓上
梳子捋一捋胭脂粉状的香气
随镜花一朵飘向爱俪园晨读声声
苛守瑕疵和执念
与康南海和
在一旁服侍的七姨太
凑趣眉来眼去
紧接着木檀氤氲的茗烟
芳泽才舒的陆小曼用葱白纤指
在刘海粟眼里折弯钤印
两黛眸子，淡描春山
轻声道，那个所谓的日本浪人
也还识趣。被杜先生
摆了一道。就再无瓜络了
芝兰饭斋送去晚点
湘芫舍房送来樱桃米酒
蒄丹一悬
五粒丁子样的指甲
显然抺出淡红
用象牙筷子叨叨在酒糟鱼
葱花似的碎屑里
平升一团声浪
直听温瑞午对诗人徐摩志说
且将那诗给我看
潘友声一急，用肘夹眼
碰了下坐在左首的薛先生
电后胡蝶却喟叹
这时局啊！叩一回门
也要竽听充数
等上三五晌……
还是等我那批货到了天津后
下舟山，到扶桑
我请大家洗温泉
眼到九月。一晃倒见广平兄
与萧红说事，她说先生刚睡下
就不必叨扰了。还是的
天岁行晚愈热，海婴哭闹
要去静安寺取桃子解渴
弄些花露水霪帐，也怕蚊子咬
眉心却充满不屑对于萧红
要仔细，被先生夺走——
一上一立。全成光荫如酱豆
茶色的晚风，把一炉香吃透
弦歌四起，刚从大世界出来
那个热。通抵全湿在香胸后背
干一杯马蒂尼或苦艾酒
到香榭丽泡澡丝湍的按摩气泡
在沧浪呛水间沿乳白色
大理石柱滴下映着水色两乳的
凸凹半轮。唐协理拄着拐
看着大都市头牌，淋淋在浴
缠枝莲藕纹苔痕斑斑的花缸
几尾五光十色的鱼
街珠吞藻，霓瓣漂浮一层
昨夜显然是醉得一塌糊涂
睡在宝蓝色裘皮大皮连同裸身
白杨自帐幔一挑爬出来
柔软的白炽灯一盏照在她
白金似的赤裸肌肤上
缓解了酒气的醉
也立时清醒濡染陷进一片
琉璃色弥漫潋滟生辉的朵韵中
一切都走了调
隆隆炮火轰鸣
自外滩高楼起伏跌宕的秋声
到苏州河濒死漩涡争鸣的漪澜
一纵且过，三五十年过去
对于一个星期都觉得很久的
他们。我们尽管从箜篌弹奏一曲
容纳罪恶，至更多年后
谁能绕过这样一个星期天
彼岸花谢，春秋更替
如一件旗袍和外套
留声机唱片耳鬓厮磨雨疏风骤
今夜。我以旧换新，写下
如是诗篇，为惋惜他们
哀愁。丝丝入扣的哀愁……
且缀化一瓶酒味，在沪上
夜半歌声。魍魉将息
一场天体浴浩浩荡荡就这样无疾而终
我们必如羽先期到达
梳羽毛的羽
像膨松沾羽毛的玻璃球
那个没有寓言的城堡甚至
没有风。也没有故事
谈资渐浓的
倒是关于下一站艾丽特城
那里有沙滩。海。游艇
阳光。和裸泳地。及椰树
对习惯于穿衣裳的我们
会因时刻降临。而裸么？
11点。出发地聚集过多的
吵吵闹闹。究竟该不该
为此献身——
是分组结对献
还是结对分组到海滩裸
小娜自报奋勇抱着雷的胳膊
却言。让羞耻见鬼吧
我要裸上一万年。
但今天不行大姨妈不同意
让回家，找四娣。
小妍呢，你行吗？
三娣说，大概应女士结队
男士一组。要区分开
那老外，你能挡住夹枪带棒
刀子眼？小妍骚首弄姿言
四娣早溜回宾馆了，回什么家
哪有家？出来本是为了看戏
——倒先被，别人看啦！
看风景好不好，小妍道——
我发愁。上帝怎么会
发明什么天体浴。
罗雪在讲述古希腊辉煌的
裸体史。雷插话言
你出来旅，不就要看这个的么？
小娜坐雷膝言——
兴许，我有办法！
弄个口罩，挡脸，下面让他们
随便看。大鹿献计云——
主意定，走人走人
几车人等。去艾丽特海裸浴
天静得发蓝。海滩绵软
四娣不知从哪儿冒出来——
走人，走人！一群群裸鸟在飞
一片片椰树。一群群裸体的
大妞和美女。法国佬
和中国雷。一大堆中国人
向裸献身，向自由挑战
当我们从另一处庄园回来
心情特别沮丧。一场好戏
没上演。赤裸裸，成了奔逃
胜利大逃亡，懂吧
当滨临天体海滩大家一致
决定。去下一个目的地
罗剎农庄
一场天体浴，浩浩荡荡
就这样无疾而终。
终成憾事，回到宾馆
大家开始后悔
并决定，次日再去冒险一回
作者简介
唐明，著名作家、学者、诗人、画家、艺术评论家、历史学家。河南作家协会会员。著有《闻香识玉：中国古代女子闺房脂粉文化史》(上海三联书店版)、《香国纪：中国历代闺阁演变》(人民日报出版社版)等书，长篇小说《淘米水》《鼠群》《中午》等，长短诗三千余首，另有《中国兵器史》《中国佛典钩沉》《中西方艺术史鉴》等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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