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春花】刨菜小记

整天待在家里,总觉得春天慢啊慢,出门一看才发现春色近在眼前了。草返青,树袅娜、时不时甩动绿袖子;不远处的大田里,旋耕机整地起垄,带起的尘烟飘过来飘过去,也让人忍不住留恋、注视。

把车停在松树地头,顺着林间小路向两侧寻找,他眼尖手快负责刨菜,我负责抖了土、揪菜根。才进四月门,野菜稀稀拉拉的,有的还埋在松针下面,得仔细扒拉。这些野菜并不陌生:婆婆丁、苦麻子、车前草、老鸹筋、水荠菜……都如儿时玩伴的乳名。

小时候,大人们忙着去生产队干活儿挣工分,刨菜是孩子们的事,一到星期礼拜,写完作业,一群丫头片子扎上花花绿绿的纱巾,拎着家伙什直奔大草甸子,刨一会儿玩一会儿,实在累了,就把条绒布鞋脱下来,用力甩出老远,光着脚丫走道。

那会儿,野菜也不是什么稀罕物,漫山遍野的,再怎么贪玩,一晌午的时间也能刨得筐满。大多数野菜味道又苦又涩,小孩儿们并不爱吃,可青黄不接的季节,家里除了生芽的土豆、腌得齁咸的芥菜疙瘩,几乎没什么菜下饭。母亲看我们实在馋得慌,就隔三差五,把新鲜的野菜用清水洗上三五遍,剁细碎掺和两大捧玉米面,放到蒸屉上。当然要再淋上几滴豆油。几把火烧开,香味便随着热气窜了出来……

这一走神儿不打紧,他那边已经攒了好几堆,见我撵不上,就边帮忙抖落土边说:“别忆苦思甜了,现在家家户户饭桌上不缺好嚼谷,吃野菜倒成了尝鲜儿,去超市买也得二十多块一斤,跟猪肉价差不多。你小时候吃野菜,就等于如今吃猪肉不花钱,还不用担心'三高’,一举两得。”听他这么一说,细琢磨也不是没道理,凡事换个角度去思考,心境会随之不同。

本着不贪心的原则,刨了大半筐,决定从另一条岔路往回走。说也奇怪,不刻意寻找,那些野菜反倒这一棵那一棵的自己蹦出来,遇到一小片绿油油的响马菜时候,还是停了下来。响马菜又叫大脑瓜,学名小根蒜,比较辣,可以洗净直接蘸酱,也可以烙白面饸饹,当然也可以摊薄饼,再炸一碗鸡蛋酱,卷着吃,保管你吃完这顿想下顿。

村里的朝鲜族人还会拿它拌咸菜:把准备好的香醋、生抽、辣椒面以及食用盐、白糖等调料放在一起调匀,再把大蒜去皮捣成泥也放到调料中,搅拌均匀,最后将调料汁倒入洗净的小根蒜中拌匀,腌制四五个小时以后,一盘别具风味的咸菜就可以食用了。

出了松树地,迎面碰上两个刚来的,见我们收获颇丰,打个招呼,就急匆匆地分头刨菜去了。我也收回思绪,拢拢被吹乱的头发,目光跟随着车奔跑,顺手撸下几串鸟鸣放进柳条筐中。风虽然还有几分冷,可该生长的会继续生长,含苞的花儿也会次第开放。谁会错过春天,与春天一起生香呢!

李淑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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