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殿伦 ：年味浓浓

作者：任殿伦

最是难忘过大年

我国的大年是我们民族的传统节日，过大年的习俗表现了我们民族共同的心理素质，在诸多节日中过大年最牵动人心。

《白毛女》剧中的杨白劳、喜儿，父女俩相依为命，在阶级社会里是最底层的穷困人家。本来寂寞冷落的年三十儿已经够凄惨了，偏偏又吹起了北风，飘起了雪，无异于在伤口上撒盐。但喜儿还是高高兴兴贴起了囍字窗花；杨白劳卖豆腐赚下了几个钱，躲账七天不敢回家，挨到三十儿晚还是把揣在怀里四五天的二斤面带回家来包饺子，要欢欢喜喜过个年，穷人过年有穷乐趣，他俩唱道“门神门神扛大刀，大鬼小鬼进不来”，这是穷苦人家的另类欢乐。古代的庄稼人很会劳逸结合，在“秋收”“冬藏”以后的松宽日子里，他们也能自得其乐，辟出一个属于自己的欢乐天地来。

我们下栅是从腊月初一的“干食节”吃蔴蔴饼起，年味就散发出来了，直到来年的二月初二“龙抬头”吃煎饼，两个月里以年为中心的节日和民俗活动一个接着一个，正月红火高潮迭起，是一年里最欢乐的时段。

腊月初一~除夕

阴历十一月三十日晚，媳妇们焙蔴蔴饼，老奶奶们则是把红糖溶在一碗开水里，搁在当院仙台上，经一晚冻成冰块，初一早晨打成小块，每个人都得吃，老人说这叫“甜头”。

过了干食节，人们期盼的第二个节日是腊八节。这天除了吃腊八粥外，我们村有“迎雪山”扮演“判官娶亲”的街头表演，这是春节文娱的前奏，秧歌班开始组建。

腊月14、15、16，下栅有三天年关古会，买的卖的大部分是年货。三天古会给过年的准备工作带来了丰盛的内容。不过，正儿八经置办年货是在出了二十逢双日大集时，泰丰源对面燕黄牛场子的百米场围子上全排上了肉架子，那才是买卖年货的高潮呢。这三天的古会基本上是带着年味的一般交流会。赶会的人中妇女居多，会上有属于妇女专业的年货，她们需提前买回去细致加工。她们围住卖布的摊子相看各色各样的花洋布，提前买回去，硬是要凭手工制作，无论如何到年底得制成成衣，大闺女小媳妇们围在京货摊上看中了几样装饰品，舍不得走开，旁边的老太太们说：“这是路里来的真货，买吧！过了村就没店了。”这时闹的最欢的是小孩子们，在大人们看来那些根本不起眼的纸人人，泥娃娃，琉璃硌崩儿，孩子们却是非常感兴趣的东西，他们拖着妈妈非买一两件不可，他们有他们的内心世界。也有一帮身穿老羊皮袄，头戴羊毡帽，羊肚子手巾箍成圈的老年人是步行着从老远的山村来下栅赶会的，那是历年的规程，年年来回回到。一年到头了，趁下栅会老弟兄们见见面，唠唠家长里短。羊杂割泡火烧，烧酒就上灌肠碗秃儿，饱餐一顿，鼓囊囊的捎马马②搭在肩上，算是了结了一番心愿准备回家。临了，抿壶里再灌上二两，揣在棉袄里层贴胸怀里上路，隔一阵抿上一口，热乎乎的，伙伴们的话题又多了起来。山里人到下栅，像川里人进县城一样的开心。

至于年轻后生们来下栅赶会，大部分是为了玩赌钱。升旗场东边塄下的河滩里，有几十场赌摊。没有头家，每场人数多少不限；赌具也很简单，半块砖头，赌家每人一枚麻钱，用跌钱的办法赌输赢。几十余米的河滩里有成百号人，跌钱声、吆喝声、喝彩声，汇成一支大合唱。有时话不投机也有吵起来的，看客们站在场塄上看热闹。大部分来玩赌钱的不是纯粹为赢钱，而是为了图个热闹。下午玩赌结束了，赢家唤几个输了钱的赌友在饭摊上喝酒、吃肉，说东道西，挺和谐的，这些人年年都是不请自到。这腊月会比起有戏班杂技助兴的六月会亦不逊色多少，跌钱玩赌，是一个别具分格的热闹场面。

会后，秧歌班开始排练，演职人员集中在娘娘庙喝一顿香油茶，村民们戏称为“迷魂汤”，因为喝了香油茶就要坚持到底，不允许半道退出。村长是秧歌班的后盾，如遇违犯制度的情况，只要村长一句“栓起来，吊起！”就解决了。实际这样做的时候很少，一来，班内很讲究，特殊情况例外；二来，参加秧歌班的人，都是村上爱红火的风趣热闹人，光怕人家不要咧，还肯不去？好把式们绝对没有拿架子一说，他们说，正月天有红火是村里的旺气，为自家村闹个红火，拿什么架子？

进了二十干什么？古有句顺口溜说：二十三打发爷爷上了天，二十四揩摸打扫是桩事，二十五挂下白菜胡萝卜，二十六割下猪羊肉，二十七大的小的洗了足，二十八黑的白的蒸下两簸箩，二十九夹着瓶瓶打下酒，三十儿门神对子上了街门儿，初一拜节，东一头，西一头，磕得俺孩儿的脑袋成了猪头头。年前的准备工作进入了紧锣密鼓的阶段，每天做什么虽不能机械地照搬顺口溜的次序，但到时候都得到位。

腊月二十三，有吃糖粞瓜儿的食俗。老人门说，那是因灶君爷爷马上要上天汇报一年的工作了，趁他走前，让他吃糖粞瓜儿，把嘴粘住，上了天宫就不会在玉帝面前瞎说八道了。爷爷上天共七天时间，三十晚交夜就回来了。这七天是人们最忙乱、精神上却是最轻松的时候。爷爷不在了，人间没有了神的监督，任由你做，什么忌讳也没有，既不讲黄道黑道，也不说“什宜”“什不宜”，杀猪宰羊也不用怕犯下杀生害命的罪。

三十晚，全家团聚，吃年夜饭，包初一的头遍饺子；筛香炉，叠裱纸，把香通开……进行岁末的最后一次扫除。老人们给晚辈讲过去的事，青年们赌钱玩耍，等待交夜时这叫做熬年或守岁。

比人参还珍贵的半碗面汤

甘一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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