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
“ 江南忆,最忆是徽州。
空谷轻雾灯几盏,青山密雨路幽幽。
何时更同游?”
读到这段关于徽州的诗词,如此意境唯美的画面,心中却平添了无来由的黯然。那份离愁,不舍,以及满心期待,竟像极了某年某月的某一段心情。也许一个爱上文字的女人,注定一生敏感多愁,而我注定是那个多愁善感,内心柔软的女人。
看多了尘世的纷纷扰扰,尔虞我诈,总想逃离一处不染尘埃的地方,让灵魂得到片刻休息,给情绪短暂释放。于是,去徽州走走,成了不二选择。
古徽州,如今的黄山市。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终年山水氤氲,烟雾缭绕,宛如仙境。它的美美在淡泊恬静,古朴典雅。天地光阴仿佛也为它作了停留,让它一直保持着这份如初的美丽,看到它,总让人情不自禁的想到红尘深远,与世无争。
一个徽州,注定惊艳世人。
徽州是柔软的,如同吴侬软语, 任你百炼成钢,也逃不过这如烟似梦的袅袅一击。于是,你没想过逃离,只想醉在它的怀中,永生永世。可见,真正的大美,永远是温润柔软,婉约细腻的。
有一种仙境,叫“一生痴绝处”
有一种遗憾,叫“无梦到徽州”
汤显祖留下的这两句千古绝唱,道出了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可想而知,徽州的美是人的想象力无法抵达的地方,徽州又是多少人慕名而来,为逃离尘世的浮躁与肓从,短暂停歇的地方。做一回真正的心灵主人,游山、玩水、与自然亲密接触,真好。
有人说看景不如听景,我是不主张的,听人说景,哪有自己看见的山水灵秀、眼里的水墨传奇、诗意朦胧来得让人感动与赞叹呢。
当我再次踏上徽州这片土地,依旧是为了寻找心灵的栖息地,借青山秀水的灵气,给忙于蝼蚁般的自己缓一口气。依旧小雨淅淅沥沥,但丝毫没有影响心情。青山楼台,古派民居,在一帘烟雾中若隐若现,身在如梦如幻中,仿佛一不小心就能得道成仙。
第一次来徽州,是几年前的五一前后,一家自驾游,沿着合铜黄高速,一路漫无目的,车开哪算哪,累了就歇,见到美景停下就拍。彼时下着小雨,不合适踏青,却适宜沿途看风景。直至到了西递宏村,眼前的皖南民居、古村落、小桥流水,让我眼前一亮,觉得这是个离红尘很远的地方,才会有如此的干净面貌。它的美实在惊艳,振人心魂。于是打着雨伞,踏上这块石板如玉的古村。青山绿水间的深宅,让人瞬间闻到了光阴的味道。一颗浮躁的心,就这么在青山下、流水旁、古宅间被悄然收拾,渐渐平静下来。想来多少凡尘修炼,不过是修一颗安然宁静的心吧。没想到这玉秀天成的自然,清远厚实的光阴轻易就做到了。
此次出游是应好友相邀,目的地定在黄山休宁的齐云山,选择随团旅游,免了自驾开车之苦。又是杏花微雨,轻烟芳草,没赶上睛天,但心中有风景的人,看什么都别有风味。那细雨中若隐若显的房屋和山岭,那摇曳生姿的桃红柳绿,我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杜甫的《江南春》: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江南多雨,似婉约柔情的女子,多愁善感爱流泪,总让人不免生出怜香惜玉之情。或许这也是她异于寻常的美吧。
旅游车行至齐云山脚下,小雨还在纷纷的下。远方的景已是看不清了,游人们仿佛行在烟雾缭绕的仙境。否则,站在齐云山顶,黄山的面貌是可以领略一二的。
齐云山古称“白岳”,是一处以道教文化和丹霞地貌为特色的国家重点风景之一。与黄山、九华山并称为中国皖南三大名山;与武当山、龙虎山、青城山并称中国道教四大名山。 素有“黄山白岳相对峙,绿水丹崖甲江南”之称。清乾隆皇帝赞誉为“天下无双胜境,江南第一名山”。
我没研究过道教,也不懂道,纯属游玩看风景。象征道教的阴阳八卦,在缆车行至半山腰时得缘看见,是由一块油菜田里的菜花打造,可见工匠师傅的别有用心。阴阳结合,堪称完美,这八卦油菜花地,当然更是耐人寻味了。
山里的日月是慢时光,沿着石阶走走停停,赏玩拍照,没有丝毫的累,只有暂时跳脱尘世的轻松。听导游讲解,张三丰曾数次上山修炼,还有皇帝在此居住过。不论真假,也无从考证,青山绿林,鸟语花香,远离红尘,本就是修道或颐养心性的好地方。
齐云山的深山林中,还保留一座古村落,三十几户人家,一百多人口。月华街沿半山而座,形似半个月亮,估计是当地最为繁华的街市了。此去正值阳春三月,山里的野蒿子长势喜人,以至于,沿街的居户家家户户做蒿子粑,浓香馥郁的色香深深刺激了游人的味蕾,顾不上优雅端庄,络绎不绝的人群中总有人拿着蒿子粑食将起来。彼时,我们都像一个个淘气的孩子,避开尘世纷扰,躲到这无人相识的地方,想笑就笑,想吃就吃,闲云野鹤,随心所欲。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没想到,在这样气温并不高的三月间,山里桃花却已开得绚烂。“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经不住这满园春色的诱惑,在桃林逗留很久,边欣赏边拍照留念。因为知道停留是片刻,转身即天涯,才要将这份美好保留下来。世间的美总是难以久留,不是春红短暂,就是看客你来了,我走了,谁也无法为谁停留。美景如此,尘世如此,我们无一例外。
下山的路在与友人的边走边聊中很快走到尽头,虽也是九曲十八弯,但山林的自然之美,以及畅所欲言的聊天,让人忘了路途艰险。还在贪享美景,还在为一条河,一座古老的石桥惊呼……于是,一直落单,远远的落在人后也好。少了吵闹,便多了联想,想那直通新安江的大河,古老的小石桥,久远的村落民宅,恐怕会在往后无数个日子里,重现在我的梦中。那当地的一句俗语“前世不休,生在徽州,十三四岁,往外一丢。”将会长长久久的在我脑海盘桓。假如没有狠心一丢,怎会成就红极几百年的徽商呢。凡是弊中有利,好坏参半,如同那阴阳八卦,相互成全,才有完整。
徽州是极美的,美在山水如画间,古徽州是大美的,美在粉墙黛瓦、老街古韵中。那份新鲜与古老,清浅与厚重,像一副水墨丹青,又似一首意境深远的朦胧诗,透出光阴深远,沧海桑田的人生况味。
徽州是净化心灵的地方,徽州又是浪漫如梦的地方。
世界再大,大不过一颗心;走的再远,远不过一场梦。
在徽州,总有一种美景,迷醉了心,温暖了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