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王敦一鼓作气攻下建康，司马睿一败涂地刁刘逃亡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81篇

派出乐道融前往劝说甘卓的同时，王敦又派出表弟南蛮校尉魏乂和将军李恒率甲士两万进攻长沙。

长沙的城墙、护城河并不完善，物资储备也不充足，人心惊恐。有人劝说司马承向南投靠陶侃，或者退守零陵、桂林。

司马承道：“吾之起兵，志欲死于忠义，岂可贪生苟免，为奔败之将乎！事之不济，令百姓知吾心耳。”坚持环城固守。

不久，虞望战死，甘卓想让邓骞留下任参军，邓骞不同意，甘卓便派他和参军虞冲同赴长沙，并致信司马承，劝他继续固守，自己将遣军自沔口出击，截断王敦的退路，这样湘州之围便会不救自解。

甘卓的想法是极好的，但都是建立在别人出死力、自己空口承诺的基础上，正如司马承在回信中所言，他兵力太少，根本守不住长沙，你若不立即出兵，以后只能看到我的尸骨在鲍鱼之肆了。

前面说到司马睿在得知王敦起兵的消息后，态度很强硬，说要亲率六军前往讨伐。当然，这只是说说而已，他不可能真的御驾亲征。

永昌元年（公元322年）二月，接到司马睿的勤王诏令后，戴渊和刘隗先后回到建康参与防卫。

面见司马睿时，刘隗建议先将包括王导在内的王氏全部诛杀，司马睿为了大局考虑，没有同意。

自从得到王敦起兵的消息后，王导每天都带着从弟中领军王邃、左卫将军王廙、侍中王侃、王彬以及宗族二十余人跪在台城请罪。

在周顗的极力劝说下，司马睿选择继续信任王导，命人将朝服还给了他，还亲自召见。面见司马睿时，王导跪地谢罪道：“叛臣贼子，历朝历代都有，只是想不到出在臣的宗族之中！”

司马睿来不及穿鞋，光着脚丫子拉着他的手道：“茂弘（王导字），我正要把朝政交托给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由此可见，王氏的势力已经大到了何种地步，不管王敦的叛乱能不能成功，王氏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三月，司马睿以王导为前锋大都督，戴渊为骠骑将军，并将自己安东将军的符节交给王导，让他主持平定王敦叛乱。

接着，司马睿派出王廙前往劝说王敦，希望能让他回心转意。不料，这是一次典型的肉包子打狗，王敦将王廙留了下来。

王敦长驱直入，即将攻打建康，司马睿亲自穿上铠甲，在郊外巡视军队，以周札为右将军、都督石头诸军事，守石头城，刘隗守金城。

简单介绍下建康的布局。东晋的皇宫称为台城，另有石头城和金城，以石头城最为险要，是一处军事要塞。

同时，甘卓被任命为镇南大将军、侍中、都督荆、梁二州诸军事，陶侃领江州刺史，让他们各率所部从背后袭击王敦。

可惜，远水救不了近火，远在广州的陶侃赶不上救驾，王敦已然兵临建康，并准备攻打驻守金城的刘隗。

麾下猛将杜弘对王敦道：“刘隗死士众多，未易可克；不如攻石头，周札少恩，兵不为用，攻之必败，札败则隗自走矣。”

王敦听从了杜弘的建议，以他为前锋，攻打石头城。让王敦倍感意外的是，周札岂止容易击败，根本是不费吹灰之力，他主动投降了。

占据石头城后，王敦忽然变得很伤感，叹息道：“我再也不会做功德盛大的事了。”意思是说，叛臣之名已经坐实，没有转圜余地。

名士谢鲲安慰道：“不一定。只要从今以后，这些事被一天天淡忘，也就会一天天的从心中消失了。”完全是自欺欺人。

顺便介绍下谢鲲。谢鲲，陈郡阳夏人，出身儒学世家，年少知名，生性豁达，见识高明，与王敦、庾敳、阮修并称四友，是大名士。

王敦平定杜弢叛乱后，征辟谢鲲为长史，对他非常看重。谢鲲看出王敦有不臣之心，不愿辅佐他，终日里不理政事、纵饮狂欢。

起兵之前，王敦还曾问过谢鲲：“刘隗奸邪，将要危害社稷，我起兵清君侧如何？”谢鲲不同意，以刘隗只是城狐社鼠来推脱。

王敦很生气，将其任为豫章太守，却又不让他上任，带着他一起攻打建康。谢鲲如此安慰王敦，是不想他走到推翻晋室的那一步。

石头城沦陷，建康震动，司马睿令刁协、刘隗、戴渊率领兵众发起进攻，王导和周顗、郭逸、虞潭等分三路出击，全都以失败而告终。

太子司马绍义愤填膺，打算亲自领兵出战，被中庶子温峤抓住马勒头劝谏道：“殿下是储君，怎么能逞一己之快，轻弃天下而不顾！”抽出剑斩断马的鞅带，司马绍这才罢休。

石头城虽然打下了，王敦却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还要继续进攻吗？他只是咽不下一口气，并没有取司马睿而代之的想法。

况且，如果他真的杀了司马睿，甘卓、陶侃等人一定会和他拼命，他有把握打败甘卓和陶侃吗？

在这种复杂的心理下，王敦选择了按兵不动，也不朝见司马睿，放纵士卒劫掠财物，皇宫、朝廷里的人奔逃离散，只有安东将军刘超屯兵不动，当值护卫，以及侍中二人在司马睿身边侍奉。

心灰意冷的司马睿脱下军衣，穿上朝服，环顾四周道：“王敦若想得到这个地方，应当早说！何至于如此残害百姓！”

又派使者对王敦道：“如果你眼里还有朝廷，那么就此罢兵，天下尚可安然共处。如果不是这样，朕将回到琅邪，为贤人让路。”

司马睿的意思很明白，如果你退兵，咱们到此为止，就当这事儿从没发生过。如果你不退兵，那我主动滚蛋，但请不要杀我。

身为皇帝，被逼到这个程度，司马睿真是委屈到了姥姥家。

刁协和刘隗大败后，一起入宫面见司马睿。司马睿拉着他们的手痛哭流涕，让他们出逃躲避。

刁协表示：“臣当守死，不敢有贰。”司马睿叹息道：“今事逼矣，安可不行！”下令为刁协、刘隗准备随行的人马，让他们自谋生路。

出宫后，刁协走到江乘时被部下所杀，首级送给了王敦；刘隗则投奔了石勒，在后赵一直做到太子太傅，算是善终。

王敦已然攻下了石头城，却没有继续攻打台城，说明他暂时没有篡逆之心，或者说心存顾虑。如果司马睿主动将刁协和刘隗杀了，将一切罪过推到他们头上，给王敦一个台阶，王敦一定会就此退兵的。

但司马睿没有这么做，在这一点上，他还算是个有情有义的皇帝。如今，他主动放走了刁协和刘隗，王敦会善罢甘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