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书从章草入手为宜
草书到底学的是什么?草法!什么叫草法?大概认识,正字变形为草字的方法或说一定的规律。传为王羲之的《草决歌》包容众多,很是全面。成为习草者的经典。都希望基于它的规律,对更多的汉字做草写处理,而又能让人识认,不至引起误会。
不过就算依托《草决歌》提供的那些规律,自己创出个草字写法,或者还是觉得生硬。
一些前辈,也是用心的总结,从古人的改造字形的经验里,找到相应的规律。多年前前就买过一本《草法金针》,作者也不是有大名气的一个老先生,也是从他这书里知道了这么一句话“绣出鸳鸯凭人看,不把金针度与人”。大概是这草法还属于机密,有知识产权保护的意思。
其实想一想,人们把端正工整易于识认的书体,改造成不经专门学习就认不得的草字,原本不是为了书法艺术,而是出于提高书写效率,就是写的快啊!那为了达成这个快字,自然是使笔顺极端的顺畅,以减少运笔动作。简单的一横折,还要有个短暂停顿呢,那就取消它;三点四点得好几回提按动作呢,那就连起来,这字形都变了,没关系,人们知道这么改的结果第一离正字大形不远,第二没有与其他相混。但无论如何这些简化后的形状,都能让人想得出那是属于正字的什么部位。
这都是考虑要让别人别误读的,很多人又都有自己的简略方法,原来我说过的钱老,我们一起做会议记录,他就有不少创造,比如“问题”这俩字,要一笔一划写费时间,他就把门字写出来,里边的口字也省了,那竖勾在门里一转,直接引向右旁,带出一个字母T,这问题二字就成了一体,且省了不少笔画。这玩意一般人看不明白,但我明白,也无非是因为我们在一起时间长,知道他这个处理手法。单位里的一些领导也能看明白,后来也就省了整理记录的工序了。再后来我也借用这法子,这也就是所谓的约定俗成。当然这只能在小范围里用。
汉字和拼音字母结合当然不是正经草法模式,不伦不类的。就是说这个意思,凡约定俗成,适合较大范围里使用,那这脱离原正书字形较远的,大家也会接受、使用。但相对于这圈子外的人就得从新认识了。草书顿首俩字,开个玩笑,不就跟你不会写字还要让你画押,那就来个十字差不多嘛。
其实千百年来这汉字草化的够充分了,再加上约定俗成的一些符号化的字,也没什么改造空间了,真改造了人家不认可,还要遭耻笑。还是踏实的像学生字似的,多记多认一些。何况真草写变形极大的,也没那么多。真要是日常用的就更少了。大不了随手翻翻草书字典。
其实要说学草书,草法仅是最基础的,也是通过下功记认能解决的。真正的难点还是在于线条的样式和章法。有些为人们极力称道的某体草书,这儿就不说名姓了,确实大气磅礴,动心动魄的,但并不是按照传统草法写的草字,归之于草书,具因区别于正书的端正工稳,而成草书气势,这没什么不好。上边我说了,之所以改造正书,简化草写最初源于简便快捷,这是实用目的,到后来上升到审美的艺术性表现,书写速度不是问题了,人们还要在清静闲雅的状态下,咂摸种种的线条模式及其造成的不同感觉。这时候明明可以简化的动作,却为了某种效果还要多转上几转。我总爱引用的“矮纸斜行闲作草”就是这种状态的写照。
草书的气势或气韵,草法只是提供了线条变化的更大可能性,不像篆隶楷那样束缚太多。写隶书你说我把一个竖画伸展两三个字位,那字一会大一会小,线条飘忽变化,那没法看了。说到这就得说事无绝对,要不是隶书的草写,从而形成的章草,人们从中总结的正书草写经验,所谓今草,还有什么大草狂草,那摸索的时间还要更长呢。真正的正书草法规律,在章草里显现得更明白、清晰。而且章草保留隶书笔意特征,简直天赐的一般和谐。拿唐楷或者秦篆试试,不能说百分之百不行,但想留下楷篆的影子不容易。留不下,也就失了古老年代的感觉。所以就是现代,说想表现一下浓厚的历史味道,写个章草就显得古雅。当然非要说我直接写篆写隶,那跟这草书就是两码事了。
一般学草书,都被建议临写孙过庭的《书谱》王羲之《十七帖》,至于之后根据个人爱好,张旭、怀素、王铎、张瑞图您随意选着去临吧。那选什么呢,实际是选感觉呢。不像一开始先要解决识认草字的问题,而且突破众人一贴,很个性化的选择。孙过庭的草字再好,大家都学成一样也不好。也都明白要创新呢,就得想多家学习。还得绕回来,学什么呢?看他用的什么线条、怎么布局,再往更技术点的层面说,他用笔的方法,也就是他怎么运笔就写成了那种线条的形状、质感。而这些操作形成的效果造成的感觉是什么。如果只是分清样式的不同,却不能体会各种不同的感觉区别,说实在的,意义不大。我是说学习的意义不大。
不论学谁的,可能终究都不是自己想要的,但它们提供经验和启示作用。就像平常说瘦点显着精神,就是这么一种视觉到心理的经验,我们就可以灵活运用了,大可不必穿上一个体形消瘦的人的衣服,那也未必适合你。所有前辈具有个人风格特征的线条、章法等都是他们创造的一种感觉形式,有的刚健洒脱,有的敦厚儒雅,有的古拙天真。要学的就是某种形式能造成什么效果,这些积累的多了,就能灵活运用,不至于局限在某一家、某一种风格里出不来。
为什么有人,学了一辈子传统书法,老了老了,开始“胡来”,拿着一支笔,横涂竖抹写大家认为的“丑书”。其实也就是意识到,书法的感觉源自线条,古人的样式也不是限制人的框框,甚至就是启发人们去发现。也就是说本没有固定成法,当然可以放开手脚最大化的尝试新线条样式。我认为只要没放弃以毛笔为书写工具做的尝试,勇气可嘉。不过也得提醒,更多的受众是在头脑里坚定的储存着,那些经历千百年,非常成熟的审美感受,你想让人们接受你的创造,不是容不容易,是你在对抗人们的认知,自然也会有忘了祖宗东西的嫌疑,也确实是在形式上造祖宗的反。
为什么说是在形式上造反呢,因为本质上古先人的意识里也是要突破他们前人的形式,本来没有不同。真的不同在于前人的突破前人,是在前人的基础上的完善,而不是异想天开的另起炉灶,这是有根基的。这种创造让人看到的不是久远陈旧的古代,也不是看不到先人影子的异种,而是融贯古今几千年文化为骨,呈新时代气象的厚重的东西。举个例子说,家里摆一套实木家具,哪怕就是榆木做的,也能让人感觉这里边能说道说道。你摆着一套玻璃、不锈钢的家具它多显着现代,那你还能说什么。
例子挺糙的,但这事就是这样,书法它有历史,足够厚重,让人回味咀嚼,完了你抛弃它这些加分的东西,搞得跟没有历史似的,那就不是“丑书”的问题了。也没法给下个什么结论,总之感觉是糟蹋东西。
刚才说从章草入手学草书,是前辈们说的,我觉得是好的,即可以清晰的领略草法,又得古雅清趣,还有一点,只是个人浅识,它更易跳出来更容易发挥,或者说它的发展空间相对来说更大。再说具体点,它像一个起点,就在那儿,而学的人可以在它基础上向四面八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