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的温度 | 作者 吴静
人心的温度
吴静
一、假酒风波
前段时间买酒送父母,因时间紧凑,没法儿专门去逛店,就在顺路的一个街边店面里买了。当时,店主老太太给我留下了比较深的印象。
店面不大,屋里的货架上也几近半空。于是,很诧异的问她,这是何故。老太太一边俯下身子,去底层的柜子里取酒,一边费力的扭过头来笑呵呵的道:“这里要拆迁了,所以也没啥存货,刚好你要的这个酒,正好只剩两瓶”,老太太边说,边手脚利索的取出酒来。“那拆迁了后,去哪里干呢?”我不由自主的接上一句。老太太扭转身子走了过来,和蔼的低语:“不干啦,干一辈子啦,孩子们都养大了,我也该歇歇了!”她不急不慢的语速,和着暖暖的笑容,给我留下了达观又知足的感觉。
孰不知,过了些日子,哥哥偶然见到了我买的酒,尝了尝,发现是假酒,怕再祸害他人,就直接把剩余的酒全部倒入马桶,然后,气愤不已的给我打电话,告知我买到了假酒。
接电话的那一刻,我真有点不敢相信,这么让人有好感的老太太,怎么会是卖假货的人呢?就搜索记忆,回想了一番,说来也真是奇怪,那天我要买两瓶,她那里恰好不多不少就只有两瓶,还真像个坑,这是欺我不懂酒,又不是门口的熟客,所以才把假货卖给我吗?想想她的慈眉善目,怎么能做出这样坏良心的事呢,真想找她理论一番。但转念一想,一是自己没空专门去找她,二是也没个凭据能证明是她家卖给我的,所以,就自认倒霉好了,也免得理论的时候,再生闲气。
一晃,又是月余过去了。这天,恰好又经过那天街,路过那家店面的时候,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本不打算停下来,谁知还是压不下那股被欺骗的窝心火,竟停车大踏步的再进她的店。本来是想当面质问一下,谁知,时间久了,已记不清老太太的具体模样,只见屋里有一男一女两位老者,不知道是不是店被盘出去后的新老板,只好小心的问了句,您是之前卖我酒的那个阿姨吗?
话音未落,老太太就一口应承了下来。还说了句:“我对你有印象,那天咱俩还聊了几句呢!”我一听,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就怼过去:“那你为啥卖我假酒?”一旁的老爷子赶紧小步急走过来,快到我跟前的时候突然弓下腰,低着头对我说:“真对不起啊姑娘!我们也不知道是假酒,那是一个朋友说他手里有酒,放到我们店里寄卖的,我们把钱退给你!”这么干脆的结果,连一点争执和兜圈子都没有,我也是惊呆了。
原来就想过,自己又没要发票,就算是有购物凭据,也没办法说清楚家里的酒,是从这个店里拿出去的,就算有录像能证明酒是从这个店里拿出去的,也没办法判断酒瓶里剩余的酒,是他们店里的那个酒,何况,酒也让哥哥给倒光了,所以这事就是唇枪舌战半天,争个面红耳赤,也只能不了了之,再说了,他们又不打算再干,店也要拆迁了,根本无所谓有没有我这个回头客,因此自己不打算多费口舌,只想怼她两句,出出气就走。但这么个大翻转,还是让我没想到。
还在发怔中,老太太已从杂乱的货架后绕了过来,陪着笑,小心的说:“对不住啊姑娘!我老伴儿不喝酒,我们是真不知道,那天刚好就剩两瓶了,就都给你了,后来有人来说这是假酒,我们这才知道,我就再想到哪儿能找到你,把钱给你退了,干了一辈子了,从来没出过这事儿”,老太太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慈祥。我这才抬眼打量这间店铺,确实是几乎空荡荡的了,凌乱着堆放的空纸箱,高高低低散在屋子里,烘托出这间店铺来日不多的命运。
原计划自认倒霉,然后嘟囔几句就离场;原以为像新闻里报道的那样,对方百般抵赖自己百口莫辩。谁知,竟然这么意外。一时间我竟不知说什么好,还没来及开口,老太太又说:“姑娘,我给你赔不是了,你别往心里去啊!”那边,老爷子已经摸索着从棉衣内袋里,掏出了钱,数了数,递向了我。一股暖流突然涌上心头,我默默的接过钱来,有些手足无措,一时更是语塞。诚信做人,童叟无欺,大抵就是这样子吧!
出了店,回到车上,找到车上放的伴手礼,我又转身进了店。尽管两位老人再三推辞,我还是送给了他们。既因为自己先前的小人之心而羞愧,也是打心眼里觉得这样的人,值得自己馈赠一片心意。
二、狭路相逢勇者胜
单位门口能停放电动车的位置,非常狭小和有限。在二十多层的写字楼下,停电动车的长度总计还没有写字楼的长度长,并且还仅有这么一排遛遛边的地方,而不是联排,拥挤和拥塞就是显然的了。
还好,每天我来的早,停放的时候没问题,走的晚,推出来时也都顺畅。就算白天外出,车子也能辗转腾挪出一点空隙,几次倒腾后从缝隙里脱身。
今天下午,有点事要骑车外出,于是,就去推那挤在夹缝里的电动车。实在是卡的严丝合缝恰到好处了,根本就没给我施展本领的空间。中间不足一米的人行通道,面对面已经密密麻麻插进了踏板电动车,小的缝隙里也盘踞着轻骑电动车,还有见缝插针的在更小空隙里歪歪斜斜夹着的共享单车。偏这些车子,还都没有整齐划一的停放,有的尾巴跑到人行道上,有的车头探进路中。
没办法,我只能采取蚂蚁搬家的战术,一点一点的倒出来一些,再调转方向重新进去后,再挪动方向小心往后倒。可是,不是车尾对面那边的车子伸出太长,就是这边左右夹击的车把斜着卡住我的车,折腾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角度,能把车子倒出来。
进不得,退不得,车子被卡在路中央了,这么冷的天,我都气喘吁吁,背上开始汗津津了。真是急!四处看了看,也没人,就只好把车子先扎住,去搬缠绕在自己周围的车。来来回回的挪,估摸着合适的角度,目测差不多了,然后开始扶住自己的车,左右腾挪。终于,快要倒出来了,我的车尾,却被斜对面的一个车尾给抵住,就差一拳的距离,车子就能挣脱困境了。我想再次把车子先扎住,然后去调整那辆车的位置,这才发现,车子此时是无法扎住的,因为它没有可以扎住的那一点点先后退的空隙,也没有可以倾斜一些的角度可以让我用侧面的支架,除非是直接把自己的车压在旁边的车身上。这下,完全动弹不得了,可真是傻了眼。
正在焦急之际,抬头一看,正好有一个女士从通道的另一端走过来。我心里一喜,静静的等她靠近的时候,赶忙推着笑着大声喊:“大姐,帮个忙吧?帮我把身后那个车子,稍微往里推一点吧?”那位女士,停在被我车子卡住的小道上,左右看了看,用跨栏一样的姿势,高高抬起她的腿,硬是从快一米高的踏板车上方,横跨过去,她头也没回的径直走了。风里传来她恶狠狠的咒骂:“傻*,不给我让路,还想让我帮你!”那狠毒的声音,又尖又细,绣花针的针尖一样扎在身上,还自带高八度的电流,让人不寒而栗。
这车被卡在前,她路过在后,何来故意不让路?帮或不帮,都是自愿,又何必口出恶言?
我楞在原地,想了又想,终觉得像有什么,堵在了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