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锷:拿定主见,百折不磨,则千灾万难,不难迎刃而解
1905年,蔡锷赴广西训练新军,先后担任广西新军总参谋官兼总教练官、广西混成协协统等职。此时的他,早已摆脱文弱书生的面目,并以英姿飒爽的姿态出现在众人眼前,只见他脚穿长统靴,腰挎指挥刀,气宇轩昂地骑着骏马而来,被官兵赞誉为“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又被称为“文武双全,无一不精”的总办。他沉着、冷静,办事非常认真,对官兵严格要求,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整顿军纪,很有成效。在广西练兵的六年时间里,蔡锷经常结合实际情况,煞费苦心地宣扬爱国思想,对官兵们说:“广西练兵主旨,一、为求中国独立自由,必须战胜至少一个帝国主义的国家,以此为最高目的;二、为达到此目的,必须全国一致;三、广西必须为把握全国之枢纽,为完成此事,要密切团结内部。”
1911年,蔡锷应云南总督李经义聘请,到云南担任军职,被任命为云南新军第19镇第37协统领。在经过一番考察后,蔡锷认为:“滇中军事较桂省尤难,决非一二人之力所能奏功耳!”为了从根本上提高军事力量,培养军事人才,蔡锷特地辑录晚清名臣曾国藩、胡林翼的军事语录,分门别类,并加以自己的按语,编成《曾、胡治兵语录》,以此从思想上教育官兵,激励官兵们的救国热情,提高官兵的整体素质。
蔡锷
《曾、胡治兵语录》共分十二章:第一章《将材》,第二章《用人》,第三章《尚志》,第四章《诚实》,第五章《勇毅》,第六章《严明》,第七章《公明》,第八章《仁爱》,第九章《勤劳》,第十章《和辑》,第十一章《兵机》,第十二章《战守》。其中前十章论治军,后二章讲作战。
论及“将材”时,蔡锷认为:“为将之道,以良心血性为前提”,这是曾、胡共同提倡的“扼要探本之论”,也是“现身之说法”。接着又以曾国藩、胡林翼从文弱书生变为一代名将的传奇经历加以阐发,称:“两公均一介书生,出身词林,一清宦,一僚吏,其于兵事一端,素未梦见。所供之役,所事之事,莫不与兵事背道而驰。乃为良心、血性二者所驱使,遂使其'可能性’发展于绝顶,武功灿然,泽被海内。按其事功言论,足与古今中外名将相颉颃而毫无逊色,得非精诚所感,金石为开者欤?苟曾、胡之良心血性而无异于常人也,充其所至,不过为一显宦,否则亦不过薄有时誉之著书家,随风尘以殄瘁已耳!复何能崛起行间,削平大难,建不世之伟绩也哉!”由此不难看出蔡锷心中的宏愿——以良心血性为前提行救国强国之事。
谈到“用人”,蔡锷提倡:“用人不必拘定一格,而熏陶裁成之术,尤在用人者运之以精心,使人人各得显其所长,去其所短而已。”又提出“居上位者”的责任:“窃谓人才随风气为转移,居上位者,有转移风气之责(所指范围甚广,非仅谓居高位之一二人言。如官长居目兵之上位,中级官居次级官之上位也),因势而利导,对病而下药,风气虽败劣,自有挽回之一日。”这其实就是蔡锷对自己的要求。他大声呼吁:“今日吾国社会风气败坏极矣,因而感染至于军队。以故人才消乏,不能举练兵之实绩。颓波浩浩,不知所届。惟在多数同心同德之君子,相与提挚维系,激荡挑拨,障狂澜使西倒,俾善者日趋于善,不善者亦潜移默化,则人皆可用矣。”
蔡锷遗墨
在“尚志”中,蔡锷进一步发扬其大志愿,所言之语尤其诚恳、坚定、无私:
吾侪身膺军职,非大发志愿,以救国为目的,以死为归宿,不足渡同胞于苦海,置国家于坦途。须以耿耿精忠之寸衷,献之骨岳血渊之间,毫不返顾,始能有济。果能拿定主见,百折不磨,则千灾万难,不难迎刃而解。
其后,蔡锷专以“诚实”为一章,针对“伪之为害烈矣”的国人陋习下药:“吾国人心,断送于“伪”之一字。吾国人心之伪,足以断送国家及其种族而有余。”指出:“军队之为用,全侍万众一心,同袍无间,不容有丝毫芥蒂,此尤在有一诚字为之贯串,为之维系。”又以军人之天职,唤起军人的责任心:“吾辈既充军人,则将伪之一字排斥之不遗余力,将此种性根拔除净尽,不使稍留萌櫱,乃可以言治兵,乃可以为将,乃可以当兵。惟诚可以破天下之伪,惟实可以破天下之虚。”蔡锷之用心可谓良苦。
接着,蔡锷又以“勇毅”一章,大力提倡“大勇”“浩然之气”:“军人之居高位者,除能勇不算外,尤须于毅之一字痛下工夫。挟一往无前之志,具百折不回之气,毁誉、荣辱、死生皆可不必计较,惟求吾良知之所安。以吾之大勇,表率无数之小勇,则其为力也厚,为效也广。至于级居下僚(将校以至目兵),则应以勇为惟一天性,以各尽其所职。不独勇于战阵也,即平日一切职务,不宜稍示怯弱,以贻军人之羞。世所谓无名之英雄者,吾辈是也。”
蔡锷在“严明”一章中则认为:“治军之要,尤在赏罚严明”,对于“风气纪纲大弛”的军队,“与其失之宽,不如失之严。法立然后知恩,威立然后知感”。他还特别提出:“以菩萨心肠,行霹雳手段,此其时矣。”这体现了蔡锷一贯的作风。
蔡锷故居
此后,蔡锷在“公明”一章中提倡“宅心正大,名臣胸襟”,在“仁爱”一章中大讲“用兵之根源在于安民、爱民、利民”,在“勤劳”一章中称“习劳忍苦为治军之第一要义”,在“和辑”一章中尤其重视“先有统将之平恕宽容正直之心才有上下团结一致之局面”,在“兵机”中认为“中西兵法家从经验中得来的论述值得馨香崇拜仔细钻研”,在“战守”中更加非常可贵地结合中国实际提出:“今日吾国军队能否说到精练二字,此稍知军事者自能辨之。他日与强邻一相角逐,能否效一割之用,似又难作侥幸万一之想。至于军资、交通两端,更瞠乎人后。如此而曰吾将取战略战术上最有利益之攻势,乌可得耶?鄙意我国数年之内,若与他邦以兵戎相见,与其为孤注一掷之举,不如采用波亚战术,据险以守,节节为防,以全军而老敌师为主,俟其深入无继,乃一举歼之。昔俄人之蹴拿破仑于境外,使之一蹶不振,可借鉴也。”这一高瞻远瞩,可称得上日后“持久战”的先声,显示出蔡锷卓越的军事天才。
《曾、胡治兵语录》不仅在当时起到了很好的练兵强兵作用,将云南新军训练成一支非常有战斗力的军队,从而在日后的重九起义中成为最重要的军事力量,特别是在蔡锷的带领下,最终成为推翻袁世凯政权的铁血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