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夏花(下)

生如夏花(上)

生如夏花(下)

文/小玲子

临近高考前的一个月,空气布满紧张的气氛,仿佛大战即将来临。谢为了调整状态从学生公寓搬到城东站叔叔家住。她白天在学校复习,晚上十点提早赶着搭末班公车回去。从学校到最近的候车站牌是一条径直的街巷。其实并不僻静,因为晚上还有来回巡逻的民警车,所以谢回去的路可以说是安全的。但我还是执意要牺牲掉晚上自习多加班的一个多小时,用它去送谢。当我把想法告诉她后,谢说什么也不让我送她。她说浪费很多宝贵的时间实在是不值得。直到我说顺便让我也到外边的世界透透气时。谢咯咯笑起来说代表你早讲嘛!

晚上十点后街道灯火依旧绚烂。只是来往的车和人渐少。街道两旁的路灯,孤独地发出橘色的光。我陪着谢沿着渐渐安静下的街道慢慢走向街道尽头的公交站牌。

“代表,很快我们就解放,去大学享受咯!”谢说。

“对,还有几天就结束了。”我转身看并肩走着的谢。

“就要高考了,代表你有什么感觉?”

“这个嘛,一般人都会有压力啦,即使能控制好心理的人也会有些兴奋感。像是长跑运动员,历尽艰难,在终点出现时,再怎么累也会兴奋起来。当然还有其他特别古怪的想法。”我说。

“什么古怪特别的想法啊?”谢一脸不解。

“比如我就有种特别的想法啦!”

“是什么啊?”

“很伤痛的感觉。”

“伤痛?什么啊代表你吧我弄得一团糟。”

“是害怕考不好吗?”

“不是。”

“那是为什么啊?”

“你想想还有几天考完试,我们也就要散去了,很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的。”

谢听完静默不语。时间仿佛休克,我和谢肩并着肩默默地走着。橘红色的灯光散落在谢的脸和肩膀上,在渐静的夜晚映衬下熠熠生辉。谢柔美俊俏的样子尽显其中。

“没想到你想的还真远啊。”沉默了几分钟后谢笑着说道。

“不远啦!”

“呵呵,以后还有机会啦,不是一起上工科大的嘛?难道你忘掉了?”

“对哦,太笨了,怎么给忘掉了呢。”

“别想那么多啦!好好复习。”

“代表我给你的礼物昨天从我家那边寄到了。”谢边说边从背包里拿出一件小东西。

“这是?”

“我家乡那边的特色品——棺材。”

“棺材?呵呵!”我笑道。忙拿过谢递过来拇指大小的东西。仔细一看,的确蛮像副棺材,上边还有封盖,绘写着它的用意“升官发财”

“里面还有写给你的东西,你回去再打开来看吧。”

“哪里啊?”

“这里。”谢拿过棺材,用手指往挂绳相反的方向轻轻一推,里面折塞有小纸条。

“写了什么啊?”

“回去再看。”谢夸张地睁圆大眼睛,以不可再容我争辩的目光看着我。

“她们说你唱歌挺好的。”我说好棺材说。

“那当然啦,我五岁就登台表演了。”谢满脸兴奋得意。

“真厉害!”

“唱王菲的歌给你听吧!”谢说完。一首王菲唱的那些花儿清晰柔和畅快地缓缓而至。舒畅温润的歌声穿与街道两旁永久长青的紫荆树。嫣红的花和熠熠灵动绿光的马蹄树叶,随清风浮动,像是片片欢笑。谢唱到结尾部分换用口哨当伴奏结束这首歌时,我还沉浸在柔美忧伤的歌中。那歌声萦绕在心绪,久久不能散去。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她们都老了吧?她们在哪里呀?幸运的是我 曾陪她们开放 啦.....想她 啦.....她还在开吗? 啦.....去呀她们已经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那些心情在岁月中已经难辨真假如今这里荒草丛生没有了鲜花好在曾经拥有你们的春秋和冬夏她们都老了吧?她们在哪里呀?幸运的是我曾陪她们开放啦.....想她啦.....她还在开吗?啦.....去呀她们已经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啦.....想她啦.....她还在开吗?啦.....去呀她们已经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她们都老了吧?她们在哪里呀?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有些故事还没讲完,还没讲完……写得真美。我默念道。

“喂,代表你在想什么啊?我唱得还好吧!”谢把我叫醒。

“喔!真的很棒耶!”我说。

“那当然啦,我可是五岁就登台了的嘛!”谢欢喜像个小孩。

“谢,你说一个人青春时最好用什么来比喻?”我问。

谢抬起头看幽绿的红花紫荆,不假思索地回答,生如夏花。

“生如夏花!那么有诗意耶!”我吃惊道。

谢咯咯笑起来。宛若夏天绚丽绽放的紫荆花,尽显生命与青春独有的光芒。

谢后来告诉我,那时她想到生如夏花,那样恰到好处的词,是因为那首歌德别名亦叫做生如夏花。

“代表你回去休息吧!谢谢你送我。”

“不忙啦,等你上车我再回去吧,以后可就没有机会了的。”我说。

“晕死你了!老是那样想!”谢略带抱怨道说完,突然侧身紧紧抱住我。“我最好的朋友,好好复习备考知道不!”

平日等五分钟一趟的公交都觉得烦人漫长,而那天晚上晚班十分钟一趟的公交车却像是刻意安排似的,不等我和谢把话说完便匆匆到来。

“回去好好休息!拜拜!”谢跳上车。

“拜拜!”我向她挥手喊道。谢坐在车窗旁露出笑脸。晚班车渐远去。千言万语,都尽在无奈的眼里过去。

回到宿舍,透过窗看到里边还亮着泛黄的台灯,肯定是贵子在挑灯复习。

我轻扣了几下门低声叫贵子开门。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贵子问。

“送她啦!”我说,“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啊,别看得太晚了啦。”

“我在等你好不好。”贵子道。

“谢你咯!”

洗漱完我躺道低矮的床上时已是零点得多了。上铺的狼牙和他傍边的由在比赛打呼噜,还好鼾声细微。要不我和贵子就要遭殃了。

从窗外窜来凉爽的晚风驱走夏夜的炎热。当我侧身及纳入梦境时,腿部突然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生疼。是棺材!我慌忙爬起来不顾疼痛地去找它,还好没有压坏。怎么把它给忘掉了!里面还有谢要我回来再看的东西呢!想到这我将它握在手心,从隔壁贵子床头拿过台灯,在泛黄的灯光下小心翼翼地推开棺盖,将里面的小纸条扯出。打开拇指般大小的纸条,上面工工整整写着让我苦笑不得几行字。

“生在杭州,死在柳州。代表欢迎你来来柳州!我会给你准备更好的棺材!”

我将它折好放回棺材,放到枕边的的纸盒上。接着关上台灯。那晚上虽是很晚了的,我却带着欣喜与期待沉沉地睡了一个好觉。

最后一次看道谢时高考恶战结束的傍晚。我和好友忠正在宿舍收拾行李和混乱的书。谢背着笨重的双肩背包,左手提着袋子突然出现在随处散乱扔掉书本资料的门口。她的长发简单地斜扎在头的一边。夕阳的余晖透过窗照在谢柔和的笑脸和素白的连衣裙上,如童话一般将我愣呆住了。

“代表!我准备走了”

“回你叔叔家吗?”

“不,在我叔叔家吃完晚饭,就得赶九点去柳州的车。”

“这么急!”

“本来我也不想那么快回去,只是父亲催得紧,要我叔买了车票。真没办法!”谢抱怨说道。

“我送你吧!”我扔下手里的书。

“不用了,我叔的车在下面了。”

“哦,代表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今晚上就走。”我说。

“代表回去记得给我电话!”

“有机会过来找你玩。”

“还有到柳州要通知我额!”

谢边说边蹙眉思索,好像害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给遗忘掉。

“好的,我送你到楼下吧!”我说完走到谢跟前。

谢伸出手紧紧握住我的右手,笑着说,不用啦,我得走了。我们工科大见!

“嗯!”我们彼此紧紧握住对方的手,像是革命时期在敌区完成任务即将分别得革命同志一般。

我看到谢的眼睛充满了期待与青春特有的美丽。宛若校园里夹道盛开的红花紫荆。仿佛永远不凋谢,永不褪色。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谢已在楼下的小车傍微笑着向我徐徐挥手作别。当车子驶离,消失于一抹悠然的暮色黄昏映衬下的徐徐车流时。我分明感觉到了一种不可言语的疼痛。谢走了。

后来谢去n城学泰语,我则到来南方偏远僻静的小镇学习汉语。大一的时候,我买了支横笛寄送给谢。

因为突来的病与时间不允许的缘故,谢即将远去泰国时,我只能托和谢同城的贵子买了个远行用的保温水杯送给谢。谢收到保温水杯后发回短信说,代表!我收到你的杯子了,很不错!很喜欢!谢谢!

谢远去泰国的前几天晚上,我心里一直放不下未能去作最后的道别而倍感自责。我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只好打开台灯,用浅陋寒酸的笔力,苦思冥想写了首像是送别诗,又像是送别祝语之类的东西。诗或者赠语皆已不重要,只要将它写出即可。我满怀赎罪后解脱之感将它发给即将启程远行的谢,寄以虔诚的祝愿。

愿她一切平安顺利。

远渡

我从沉睡中醒来

你小小的横笛   万古常新的曲子

早已经就

翻过山岭溪谷和沉寂的田野

随清晨之光

悄悄驻留于我窗台

而为你编织虔诚的花环

遗恨在白昼沉入夜晚的地方

山涧颦眉蹙额 仿佛伤痕累累

你离开故乡踽踽而行

去寻找永久长存的青春

那里 异域的国度

曼谷的河   远远地径自独流

我遥望西南星空的一隅

再三地吟咏虔诚与祈祷

恍然记得一个闲暇的周末我和谢到电影院看电影。影片的名字与内容早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电影放完,人们皆已散去,只剩我和谢。谢一脸忧郁坐着不走。我感到不解和困惑地问,怎么啦?电影没有那么悲伤啊!

谢颇有感伤的对我说,人生悲欢离合一杯酒,短短的一场电影,却演尽了几个人不同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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