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太阴合病腰痛案 – 经方派
医案
王某,女,35岁。
主诉:腰痛3月。
3月前,患者无明显诱因出现腰酸痛,就诊于某医院中医科,考虑为肾阳虚,给予独活寄生汤等温阳之品,腰痛略有缓解,但仍酸痛,弯腰洗碗、洗头后,腰酸痛,不能马上直立,休息3~5分钟后方能站立行走。患者经人介绍前来诊治。
刻下症见:腰酸痛,腰以下轻微恶寒,乏力,口中和,纳可,眠可,小便频数,喝完水即小便,舌淡红,苔薄白,脉沉细无力。
该患者按照常规的辨证,确实有肾阳虚的表现,“腰酸痛,腰以下轻微恶寒,乏力,口中和,小便频数,喝完水即小便,舌淡红,苔薄白,脉沉细无力”,这是一派下焦虚寒的表现。但是患者服完独活寄生汤等温阳药物后疗效欠佳。我在想,假如患者是单纯的肾阳虚证,用独活寄生汤等温阳药之后,应该会有明显疗效的,但为什么疗效欠佳呢?是辨证错误,还是忽略了其他经的病症?
我一下子想到了太阳病,太阳表证有“头痛、身痛、骨节疼痛”的表现,那么这个患者有太阳病的可能吗?患者脉没有浮象,无受凉病史,无恶寒、发热等典型的外感表证,而且病程较长,似乎并无明确的指征支持太阳病的诊断。但是,我总有一种直觉,患者腰酸痛太明显了,而且比较严重,不符合单纯肾阳虚的指征。单纯肾阳虚的腰痛往往比较轻微,而且若患者是单纯的肾阳虚证,用温肾阳的药物应该会有明显的疗效,但事实上并没有明显的效果。因此,我认为患者的腰酸痛除了肾阳虚之太阴病外,还应该有太阳病的存在。
于是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根据直觉辨证患者为太阳太阴合病。
处方:葛根汤合独活寄生汤。
葛根15g,生麻黄10g,桂枝10g,白芍10g,炙甘草5g,生姜10g,大枣15g,羌活10g,独活10g,秦艽10g,防风10g,细辛3g,生地10g,当归10g,肉桂5g,茯苓30g,杜仲15g,川牛膝15g,党参10g。7剂,水煎服,日1剂。
医嘱:嘱患者服完药后,盖被子使周身微汗出,并避免受凉。
结果:患者服完2剂后,周身微汗出,顿觉周身轻松,腰痛明显减轻,能做轻微的活动,服完7剂后,腰痛大减,已能洗头、洗碗。后又用上方加减调理了2周,嘱避免受凉,并坚持锻炼,腰痛消失若无。1个月后复诊,腰部已无明显疼痛,脉象由沉细无力之脉转为浮取有力之脉。
此医案确为有效的医案,当时患者无明显的表证,我记录此医案亦没有“事后诸葛亮”似的把用葛根汤的指征补上,脉象确实为沉细无力。我辨证为太阳病,用葛根汤,主要是考虑患者腰痛明显,按照常规的辨证,很难做到“一一对应”,确实存在“脉症不符”和“辨证用药不明确”的问题,这也是我对这个医案非常关注的原因。但这个医案还是很值得玩味的,沉细无力的脉,为什么用葛根汤?为什么配合温阳药效果好而单纯用温阳药疗效欠佳呢?
首先,用葛根汤这个方子,一般情况下会有明确的外感病史,而且有明显的外感病表现,比如恶寒、发热、身体疼痛、脉浮紧等,但这个患者腰酸痛、脉沉细无力,为什么还用葛根汤?主要考虑患者平素体质偏弱,肾阳虚,下焦虚寒,寒湿较重,这时候很容易受凉,由于体质偏弱,即使受凉了,也不会有激烈的“正邪交争”的表现,所以从脉象上很难反映出来,很难表现为浮脉。只有肾阳虚、下焦虚寒改善了,正气充足了,患者太阳病表证的浮脉才能表现出来。结果确实是这样的,患者服完药一个月,腰酸痛、恶寒消失后,脉象由沉细无力转为浮取有力。
其次,肾阳虚、下焦虚寒之太阴病,合并太阳病,单纯用温下寒的方法治疗太阴病,不治疗太阳病,往往不能有效地祛除下寒,可能是由于表不解,祛除寒邪的通路不通畅而造成的。此外,按照《伤寒论》“内外病”的治疗原则看,一般的规律是先解表后治里,或者表里同时双解。只有里证极其严重时,才单纯治疗里证。
本文摘自《六经辨证临床之路》,作者/鲍艳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