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上说“民族”
公交车上说“民族”
在下班后的公交车上。王老师给我说“民族分裂”等等。听他说得时而慷慨激昂、时而义愤填膺,我不合时宜地告诉他:“民族”好像是斯大林搞出来的一个概念,最初的目的是为了用它来拉帮结伙的。——中国人引进“民族”大概在康梁变法的后期吧,因为当时基层新势力要扩大“朋友圈”。中国传统的人群分类有家族、种族而无民族,当社会发展产生现实需要的时候,中国的先行者们发现“民族”是个好东西,能够把尽量多的人群划拉进来,于是“民族”在中国也出现了。
王老师问民族不是自古就有的吗?
我说看起来民族好像是有,但是,如果以前人们心中丝毫没有意识到“民族”的那种说法,那就是实际上的没有——某大师讲《论语》,说“人无信不立”是关于人民的“信仰”的圣训,结果遭到一片拍砖,因为中国古代没有“信仰”这个概念,概念映照现实,实际上中国古人是真没有信仰的。“民族”的道理不是一样吗?
王老师问这个真有用吗?
当然有用,通过灌输这种概念,会在受众心中形成一种无形的天堑或壁垒——君不见,一句“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唤起了多么惊人的战斗力呀。通过公开的报道,会发现西方主流信息不讲“民族”——他们讲种族,更讲“文化(文明)的冲突”,越发让人看出“民族”是个政治类概念,而非学术概念。
王老师又问,是不是民族的概念被更大的概念替代了。
我告诉他,为了扩大“朋友圈”而换一个新概念玩儿的实用的做法也是有的,比如某人大讲特讲“阶级”。阶级是个更大的概念——为了要扩大统一战线,“民族大融合”是可以的,但是,毕竟要先承认各自的独立身份,然后融合,总不如弄个亲密无间的新圈圈。这是因为要扩圈而对“民族”的否定。
还有另外一种否定。
曾经在某期《北京大学学报》看到费孝通的大动作——学理上论证“中华民族”的形成。给一个老概念更换新的内涵和外延,实际上也是一种概念替代。
……公交车住住行行,我们的闲谈也在断断续续中转换了新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