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羊文艺：戴着普通的校徽去修行

戴着普通的校徽去修行

郭宏旺

正月还没过初六，还在寒假中。但是我知道，对于高三的多数学生和家长而言，不可以正常悠闲地度过每一天假日。他们仍然在与时间竞赛，老师们还需要给予适时点拨，大家成为一个团队，为夏日的大考准备着。因为那一个大考于多数家庭而言算是最公平的一次机会了。

公平和层次，多半儿时候是矛盾的，但它们的共存也确实能理解。不论公平存在的比例多大多小，我们总是需要去表达相关的话题，所以公平往往只是一个词的出现、存在和运用，并不一定有很多内涵。现实与公平既矛盾又统一，那么层次的出现就太正常了，毕竟没有绝对的公平，却有绝对能理解的、必须接受的层次。

大范畴的东西咱们不一定站得高，不一定看得很透彻，那就只说说学校学生的一些事。

大学有层次等级，985、211、普本一目了然，高考够什么分数就上什么等级的大学，已经很公平了。至于该大学所在的省市招生时省内与省外的名额比例相差多大，就不好说了。如果再论京津沪等直辖市大学，招生时对本地考生的比例划拨，就更不好说了。能说公平不公平吗？好像能，你没户口呀。好像又不大能，有户口没户口为啥不能一把尺子量一刀切？当然这个问题太大太玄，应该肉食者谋之，凡人太多猜解无效。

高中也分几等，重点的普通的不需细言。当然有的县区只有一所高中，那不是重点也只能成了重点，当然也可能本应该是重点却不一定被当作重点。

中考成绩公布后，600好几十分的学生是头茬，进入各种重点中学。600左右的考生是二茬，入二批重点。570-580左右的考生出不去了，多半留本地，一部分会择外地私立学校。他们虽留在县区，但还有可能进入“火什么”“宏什么“之类的“实验班”，也不算太差。500分左右的考生进普通班，只要努力仍有机会小逆袭。但是县区高中的录取分数线有时会切到400左右，比如某一年我县按定项执行高中录取线竟然低至390分。没办法，生源不足，质量又差还必须从头往下刷，刷到招够人头数为止。

朋友们一定知道中考总分在800左右，而这最后一茬录取生是个啥现状呢？刚刚拿到总分的一半，要去读高中冲刺高考……太惨了。

不能说以上这些很不公平吧，上不了好一点学校只能多找找自己的原因。

说来漫长却也很快，高中三年后要大考，咱们本地范围，一类中学，一本率约80%多，也就是说中考成绩600好几的学生也不一定全部考上一本，更别说重本。二本率约98%，因为总有极特别的诡异爆冷。二类中学，录取率再稍降一些，而县区普通高中呢？35%左右的二本录取率不等，但近年好像在慢慢递增，因为在扩招呀。一本率更低，10%左右也算不错了，文科更惨。毕竟招生时，你的“头”才是人家的“尾巴”了。

于是高中压分数线入学的学生，除一两匹黑马出色外，大多会历经三年的困惑迷茫无奈无助，在一片叹息中走过高考这一程序，却入不了本科高校，去读专科甚至中专类院校。也不能说不好，毕竟社会结构中需白领但更需蓝领去干实实在在的活儿。学一些实用技能找岗位，上班、立业、成家踏实过日子，多数人就是个这样子呀。就个人而言，就国家而言，这个方向应该是比较好的。还有一大部分学生毅然选择复读，来年再战。

听说有新政策，很快咱们这边儿也不分文理科了，而以前是文理必分的，文理分科也是很纠结的事儿。

大言之，理科毕竟面儿广，校多，专业多，纠结少一些，先放下不说它。

咱们这边儿，学理科正正常常水平的学生会守住原阵地，不用多考虑，大多家长与学生除非万不得已不会轻易选择文科。当然也有个别学生天生独爱文科，不二选择，但咱们这儿此例凤毛麟角。

更多情况是，理科学得过于挣扎，一页题，一夜泪，学得几近绝望，逼上梁山踏上新程，不得不离开留恋的那个教室，尤其原来还是个挺不错的实验班。

酷爱文科，文长数学也不短者学文科为上上选，可冲名校。如果文长，数学能凑乎，为上选，可升一本。不讨厌也不算爱文科，逼上梁山者往往数学也不佳，学文科遭罪了。最后一类学生是理科四项啥也弄不了，混也混不下去，来学文科哇，毕竟政史地课程肯定能听得懂，至于英语随缘哇。于是咱们这边儿，一说文科班，就透露出一种怪怪的神色和语气。其实也难怪，实力就是很勉强。

据几位师长朋友讲，晋中晋南那边地方的学校文科并不弱，成绩好的学生选择学文科积极性很高，人家的家长学生以及校方似乎灵活理解了田忌赛马的道理。理科中强手如林，选择文科，全省范围内对手稍次，咱不就越显强大。在咱们大同市好像有一所学校也偏向文科，详情不熟，还有一所中学偏向艺术类，真的很暖心很实用很不错。而到了县区，现状真的很无语。

于是文科班的教学中会看到接连不断的遗憾甚至悲哀。

语文英语能上110和125，甚至更多一些，数学动辄60，气得众人一齐头疼。数学能上98，县区算好的了，再看英语就气懵了，67分。实在哪一天怕面子上挂不住，就干脆捂住脸皮抄袭狗的哇，起码过大年时不会让大人黑脸责骂。但他们中的一部分的确是在奋力拼搏，也令人欣慰。最后一类孩子，课听得懂但做不来题，或者多年没有动手做题的习惯了。一上课便开始打呵欠，身子越来越低很久趴下睡去，叫一次，起一次，重复N次，谁也没招儿。

文科生按道理应该是善写作，强阅读会表达，可现实并非如此，找一个能正常中英文写作的孩子如沙中淘金，写下的文字常常干枯无味空洞无物，还百出语病。

文科生本该记忆力超强，可讲授过的知识点会被迅速忘记，忘记的速度令人目瞪口呆，忘记的比例超出你的想像。我老琢磨，是记忆力差吗，还是压根儿就没有执行记忆的过程，还是过分依赖于先进又时尚的多种电子媒体？这到底是谁之过，谁惹下的祸？

从小缺乏阅读习惯，缺乏逻辑思维推导，导致中英文阅读时不达主题，理解偏差，甚至还弄出笑话。文科生要求知识面更广，触及更多方位知识。而现状往往是，当英语试题阅读材料涉及到天文、地理、军事、医学、金融、体育、海洋、历史、考古等话题时，有的孩子们连一些基本常识都不具备，怎么可能深悟材料呢？

比如材料中说到一个城市，斯德哥尔摩，又说到一个哥本哈根，问孩子们它们在那个洲，哪个国家啥特色？孩子们笑着说，打开地图找找就知道了。我亲爱的文科孩子们呀。

来自县城乡镇学校的生源，种种无奈的原因导致他们阅读范围与量严重不够，百科知识方面的储备少得可怜，少得惊人。但他们每天似乎很忙，也真的很忙。雪片儿似的训练题，无休止的大小考试，他们最终成为一条生产线上的产品。供他们自由阅读的时空会多吗？肯定不会，即使偶尔逮着一册“闲书”看，也有可能因不务正业被抓、被没收。

我们的一些教育怎么渐渐演化为一条又一条快速运转的流水线？我们要的不是综合人才吗，怎么满地都是机床刻制的产品？

笔者读高中时也是一文科生，是酷爱文科，毅然决然选择，虽然数学科不如人意，勉强及格。作为文科的同族人，做了教师，教英语科目。如今常常教到文科班学生，面对各种神来的囧境窘境，我时时感到无奈，心中隐痛难受五味杂陈，无法表述。我不敢对他们说在文科上比他们幸运，那样他们会觉得自己很倒霉很受伤。我更不敢老直言他们有时候挺差劲儿，那样他们会觉得，哎呀，又躺枪又受伤了。只能哀其不幸，倒也不怎么怒其不争，因为有的孩子正在努力争呀。

将近退休的我还能说些什么，我想只有这样了，尽我的全力，用我这仅有的半桶水，一勺一勺儿渐渐去浸润他们吧。很快就又要开学，但愿时间老人再给一点点面子，不用给我，只给他们就好......

（数据不一定符合每所学校见谅）

2021.2.15

 作者：郭宏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