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历经波折高洋称帝建国,东魏谢幕北齐开张营业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607篇

高澄在位时,一直谋划禅位,却不幸死于意外。高洋接过他的衣钵后,和他怀着同样的心思,日思夜想取元善见而代之。

金紫光禄大夫徐之才和北平太守宋景业都精通图谶占验之术,他们看到太岁星在午,认为这意味着帝室不祥,会有改朝换代之事,便通过高洋的亲信高德政,劝说高洋接受禅让。

高德政,出身渤海高氏,父亲高颢曾任沧州刺史。高德政幼年时即以聪慧机敏著称,和高洋私交甚笃,高洋开府后将其用为管记。

高洋先去询问母亲娄太妃的意见,娄太妃道:“你的父兄都是如龙似虎的英才,尚且认为皇位天授,不能妄图窃据,终其一生,北面事君,你是何等样人,居然想效法舜、禹禅让吗?”

高洋不甘心,将娄太妃的话告诉徐之才,徐之才道:“正因为您的才能比不上父兄,所以才应该早日升上尊位啊!”

高洋又通过铸像进行占卜,金像铸成后,让开府仪同三司段韶去征求肆州刺史斛律金的意见,斛律金听后求见高洋,坚决反对,并以宋景业带头宣讲符命惑主为由,要求高洋杀了他。

高洋还不死心,派高德政去邺城观察公卿大臣们的意向,尚未返回,高洋便率军东进,抵达平都城,召集元勋重臣商议,但无人敢吱声。

长史杜弼道:“关西宇文氏是我国强敌,如果您接受禅让,恐怕宇文氏会挟持天子,自称勤王而东讨,大王拿什么来对付他呢?”

徐之才道:“现在和大王争天下的人,也是想做大王所做的事,即使他不服,也不过随着大王的样子称帝罢了。”杜弼无言以对。

高德政抵达邺城后,将高洋准备接受禅让的事暗示给公卿大臣,但无人响应。司马子如到辽阳去迎接高洋,也坚决反对此事。

由于得不到广泛支持,禅位之事只能暂缓,高洋为此总是郁郁不乐。徐之才、宋景业等人每天在他耳边讲陈阴阳之理、占卜之事,嘀嘀咕咕说应该早点接受禅让,应承天命,高德政也使劲的劝个没完。

高洋再次心动,让术士李密占卜,得到大横卦,李密道:“这可是汉文帝得到过的吉卦啊。”高洋心中暗喜,又让宋景业用筮草占卜,得到乾卦,又化为鼎卦。宋景业道:“乾卦,意味着君主之象。鼎卦,是说在五月发生变化。您在仲夏接受禅让最合适。”

有人进言道:“按阴阳家的说法,五月不能入居官位,不然会死在官位上。”宋景业反驳道:“大王贵为天子,当然不会下台,哪能不死在自己的皇位上呢!”高洋大喜,遂下定决心称帝建国,又从晋阳向东进发。

高德政把在邺城察访到的情况逐条记录下来,呈给高洋。高洋命侍从陈山提沿驿路驰马急行,带着高德政的进呈和一封密信给杨愔。

杨愔心领神会,召集太常卿邢邵负责制定礼仪,秘书监魏收起草加九锡、禅让、劝进等文告,并召集东魏宗室诸王入宫,留宿东斋,开始按部就班的操办禅位流程。

大宝元年(公元550年)五月初六,东魏朝廷下令高洋进位相国,总百揆,备九锡。

不料,当高洋走到前亭时,坐骑忽然倒下,他一下子意兴索然,抵达平都城后,不肯再前进。高德政、徐之才苦苦请求道:“陈山提已经去邺城了,我们若不前进,再拖延的话,恐怕会泄漏消息。”

高洋重新打起精神,命司马子如、杜弼先奔驰入邺,观察事态和人心。司马子如等人抵达邺城后,众人以为大势已定,无人再有异议。

抵达邺城后,高洋召集民夫带着工具在城南集中。高隆之有些不识趣的问道:“召集民夫干什么?”高洋勃然大怒道:“我自然有事,你问这干什么?难道想自取灭族吗?”高隆之吓得连声谢罪,唯唯而退。

于是,民夫开始修筑祭天用的高坛,准备登基大典用的法器物事。

五月初八,司空潘乐、侍中张亮、黄门郎赵彦深等要求入宫奏事,元善见在昭阳殿召见他们。

张亮开门见山道:“五行更替,帝命有始有终,此乃天意。齐王天资圣明,道德崇高,天下归心,万众钦仰,希望陛下效法尧、舜。”

元善见神色凝重道:“这件事推让很久了,朕谨遵众意,理当逊位让贤。”又道:“如果是这样,必须写成正式诏书。”

中书郎崔劼(音同节)、裴让之道:“诏书已经准备好了。”便让杨愔把禅位诏书进呈元善见。元善见签署后问道:“退位之后,朕住哪里?”杨愔回答道:“北城有一套楼馆房舍。”

元善见走下御座,步行走向东廊,口里吟咏着范晔所作的《后汉书》中对汉献帝的一段赞辞:“献帝生不逢辰,身既播迁,国又遭难,到我为止,汉祚四百年终了,让我永远充当虞的宾客尧子丹朱的角色吧!”

掌管禅位事宜的人要元善见马上出发到为他准备的别馆去,元善见道:“古人有顾念遗簪敝履的遗风,朕想和六宫妃嫔们告别一下,可以吗?”高隆之道:“今日之天下还是陛下的,何况六宫呢?”

元善见步行入宫,与妃嫔及其下属告别,整个皇宫都痛哭失声,李嫔诵读曹植的诗道:“王其爱玉体,俱享黄发期。”

走出云龙门时,王公大臣向元善见拜辞,高隆之不禁潸然泪下。就这样,元善见进入北城,住在司马子如的南宅,然后派太尉、彭城王元韶等人捧着玉玺印绶,将皇位禅让给高洋。

五月初十,高洋在邺城南郊即帝位,宣布大赦天下,改元天保。

五月十一,高洋封元善见为中山王,待以不臣之礼。追尊高欢为献武皇帝,庙号太祖,后来又改称高祖;追尊高澄为文襄皇帝,庙号世宗。

从这天起,东魏走下历史舞台,一个叫做北齐的王朝开张营业。虽然西魏仍然存在,但所有人都知道,曾经叱咤天下的魏朝已经成为过去。

天下没有不灭的王朝,魏朝也不能例外,但作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立国超过百年的少数民族王朝,他是值得尊敬的,他的荣耀也永载史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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