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酒之间——桃花庵诗赏读【潘日强 | 文学看台20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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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省作家协会主席 蒋述卓 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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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去的日子/桃花泪

白字戏《桃花过渡》(又名《苏六娘》)

桃花的名字和去年一样,还是叫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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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潘日强,1964年出生,籍贯广东雷州,现居珠海三十余年。曾经军人、警察。后下海经商。自由创作人。

花酒之间
——桃花庵诗赏读
·潘日强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显者事,酒盏花枝隐士缘。
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昔日说花酒,总想“桃花仙”!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旧时文人对“桃花”与“酒”的关系很坦然!同时也很盎然!
因为桃花也是花,花都是人人喜嗜之物,那么用作换酒钱也就是必然之举!而旧时的酒,也同属于晃神“醒”脑,通灵活性的东西。文人雅士们拿它做雅兴,神交天下,不足为奇!
酒,因为具备这种功能,常常被人拿来计较作醉、醒之间……醉,是人对酒的反应;而醒,就是未醉的概念!
当然,也有“酒不醉人人自醉”的说法……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这就是醉与醒的区别!
如此一醒一醉,一个“恭敬”如入宾室,一个“缠绵”如坠梦乡。两般意境直令时光恍惚,判若两人。
此也许就是酒的妙处!
旧时有许多人因酒而被称作“酒鬼”,或者叫作“酒仙”。都是被这随意就“花下眠”而得的美名!但能真正醉到“花下眠”这种境界,说不成仙其实也难!而以致【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终日沁淫于花酒之间这种境界,如入无人之境!实则是如陶渊明的“心远地自偏”……。
毕竟,这有花有酒的生活,当然也是“穷奢极欲”、惬意无限般的,不问艰辛的闲逸日子!
以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如此孤傲、狂娟之性情丛生!
诗人的心素、情怀纵然能够如此,当然与他个人的心境,和已经超凡脱俗,远离凡尘的灵魂有关……
中国有两千年儒家文化的主宰,所有的栋梁文化,实则是指以国士(读书、修身、齐家、平天下)文化为主流的。但这种“花酒文化”看似与现实主流格格不入,却又能以“文人”、“雅士”的清高闲逸自居,敢直视儒学思想为无物!他们甚至自诩为“隐士”,然后安然过起世外桃源的生活。
这就是中国古代纯粹的“花酒文化”!
而时至今日,当今社会的“花酒文化”自然与旧时文人眼里的“花酒”大相径庭,且有天壤之别了!
也即是今人眼里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花已非花,酒也非酒!
今日人生,早已更加纯粹地变成“士”(功名)的社会!
因为自“劳心者治人”以来,历经社会风化的不断蜕变,这酒的文化不仅已经重新注入现代思维的价值观念,还增添了一些巴结、沟通、缭绕之性情与使命!同时,却单单缺少旧文人之傲骨文化!
现代酒文化,将审美附加价值品牌上,而且与人性、地位无限沟通结合成趋炎附势的品牌!而且按级别“专供”等等,成为公关与政治沟通的桥梁,是物欲滋生的引子,身价成分的排场……甚至还能超越这些,尽显媚俗之能,催化整个价值社会……
所谓商场无酒不成商;官场无酒不成宴;情场无酒不成欢!
甚至有人说,看一个人的办事“能力”,只需看他的“酒量”!没有酒量的人,想在“士(仕)场”里混,恐怕一定是举步维艰!
而原来的花,主要是代表审美和圣洁。花开花落,代表时光轮换,灰明点滴,或者点缀于民间的雅阁亭台……
但今天,能相形替代美色与风流的“花酒”,却只能是名誉上的“措辞”!因为现代的女人更胜于“花”!而同时,女人也可以是“酒”!
桃花诗中曾经将“显者”之志趣归处于的“车马”。但今天的“车马”同样有他们原来的一席之地!只是这个“车马”的背后不但表达显贵,还包涵了“花天酒地”,纵欲和风流……
【车尘马足显者事,酒盏花枝隐士缘。】
这里说明了“车马”与“花酒”、“显者”与“隐士”的特殊关系!
今天车马更多,唯独少见“隐士”!或者仅能见隐者与闲人?
也许时代的变迁,已经令所有的天使堕落凡尘……
【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
相对于今天,当然所谓的“显者”必然更众!而“隐士”却无!顶多只是勉强属于隐者闲人。若再将之略作相比,恐怕也只能是“一个天上一个平地”了!——那是完全颠倒过来的结果……
不是吗?今天你能遍见所谓“仇官”、“仇富”的社会现实,但你能见那种真正鄙视和“粪土当年万户豪”的气魄吗?
秦始皇想通过梵书抗儒,但实质上,古代的读书人并不全是儒学的代表!因为在古代,只要放弃了仕途,他的人生哲学可能就会偏离儒的“劳心治人”之轨迹,转向“道”的阴阳相生与“释”的“四大皆空”之范畴……
或者,他们还能将权贵、享受视为平俗,将灵魂、风骨奉承成高洁,并将彼此分辨出“云”“泥”高低!
这就是时代变迁,风水轮流的造化!
【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
此谓倒是一成不变!但【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这个实在是太需要境界和胆量的直面!甚至是有了胆量也未必被世俗认可的自狂!
因为举世皆俗,唯独你不入乡随俗,那又该将如何才能“入流”呢!?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此可见古人之胆大言直!
而今日,可怜已无鲁迅,而文人之傲骨安在?
……
是故,同为“花”,同为“酒”之间;同有“隐”,同有“显”之别!
但时代不同,价值取向、经世情怀、精神境界自然也就大大不同。虽是世间繁花簇拥,人间美酒豪盛,佳肴馋眼,但物是人非,事事可休!所谓“酒色”相连,淫秽攀比,云泥不分,云已化雨,不比当年了!
没了文人之傲骨,世界已浑然堕入儒家“争名夺利”而委曲求全的情怀,以及中庸之道的“套子”里。往哪里才能寻回那种“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的雅士文化!?全社会轻浮、泛滥着的恐怕只有那种“闲手摘花只当嗅,错将饭锅为尿壶”的俗!
安知?——此时借问花酒早非“花酒”,若论“花酒”已“闲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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