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种即将消失的童年游戏③谷草垛——故乡纪事0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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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院，有的地方叫打谷场。
最初是经过刻意平整后再用石磙子压实的比学校操场还大的一块土地。之后每年的秋天，在那里上演一个多月颇具仪式感的收获大戏之后，一年中大多数的时间都被闲置，不能耕种，甚至杂草都是不伦理的。
可能会堆着发霉的烂柴，被太阳曝晒，毫无遮挡地迎受暴雨的侵袭或淫雨的折磨。
只有孩子们的到来和一种人越多越好的游戏，才可能消减它的平日的落寞和凄凉。
这种游戏最终叫什么名字我们已经记忆模糊了，但是每每要玩这样的游戏时，大家都谁说：
“走！去玩谷草垛。”
所以，我们就叫他谷草垛游戏吧。
谷草垛游戏是众人游戏，依据志愿和队员身体强度考量，把人群分成两组，人数差不多一样多。
他们在场院宽阔的地方排成相向的两排，相对而立。每个队的成员胳膊挎着胳膊，形成拉环准备着。
游戏开始的时候，由双方中的一方开始喊话，另一方回话。至于谁先喊，有商量的，也有通过石头剪子布决定的。
为了节约文字，我下面模拟这个场景。我用甲乙分别代表两方，需要注明的地方我会加上括号。
准备开始时，双方明显紧张起来，胳膊形成的环时刻准备拉紧，每个人的双腿都会进入准备状态。
甲：谷草垛（某一个人开始）
乙：草垛高（群）
甲：你的兵马让我挑（群）
乙：挑哪个？（群或一个人）
甲：挑红英（群）
乙：红英不在家（群）
甲：挑你家的陈老虾（一个人）
在喊到这里之前，除了陈老虾一个人是真人，其余都是开场套路，也就是说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人玩这个“谷草垛”游戏都这么开场。
陈老虾是乙方真实存在的人，之所以首先被选中，也是事先有考量的。
首先，在分组的时候，两队的实力要差距很小，差距太大，这个游戏没法玩，胜利的一方也没趣味。然后，甲乙方会有一个临时的领袖，这个领袖主要的作用有二：
一是组织自己的阵营，因为陈老虾被叫到之后，陈老虾就要用最大的速度和力量向对方也就是这里设计的甲方冲去，他的职责和使命是冲破甲方用胳膊连环建造的防线。一旦陈老虾冲破防线，他就可以随意将甲方的精兵强将领回一个来，补充到自己的阵营。所以，双方的领袖都要根据自己队伍成员的强弱排布队形。说白了就是强弱搭配得当，男女间接合理。
领袖的第二个作用是选对方的人。要知道假如陈老虾没有冲破甲方的阵营，陈老虾的角色立即转变为甲方成员，并来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死心塌地维护甲方的利益。所以，领袖要想田忌赛马一样研究选人的技巧，既要为了赢了对方把人拉过来，又要防备对方弱力量减弱自己的防线。
好，现在陈老虾由于身体弱，加上诡计使用不老到，他由乙方的薄弱环节变成甲方的薄弱环节兼胜利砝码。
因为这个游戏的最终目的是把对方的人吸引光。
陈老虾过来之后，甲方迅速进行调整，至少给陈老虾身边要配一个强大的人，用胳膊能够死死拉住陈老虾的力量。
方才说陈老虾被人识破的诡计就是，对方被选中的人一般不会暴露自己想要突破的真正目标，当他们选好了突破点之后，往往要虚张声势向着距离真正目标不算远的地方跑去，快到对方阵营时，虚晃一枪冲向真正目标。
但是这一计大家都用，所以不成为秘密了，关键看谁能把虚晃一枪使得更加隐蔽和变化多端。
现在该轮到下一场了，前边的开场套路还是那样，由于甲方赢得了一个陈老虾，这次该由乙方开叫。
……
乙：挑你家的大老黑。
大老黑是甲方最为凶猛雄壮成员，还担任着甲方领袖的身份。乙方在失去陈老虾后，可以欣慰的是薄弱环节在减少，他们打算用这个机会铤而走险，把对方的灵魂人物拉过来。
大老黑可不简单，只见他直接奔向突破目标而去，连乙方都看不懂了，大老黑这是要直来直去吗？就在乙方惶惑之时，大老黑突然向一侧转向，乙方这时才惊慌起来，原来大老黑的目标还是乙方的一处薄弱环节。这个环节的几个人马上紧张起来，严阵以待。而大老黑最初目标的环节则本能地关心起自己队伍的薄弱部分而使自己稍稍薄弱起来。
然而，大老黑就是大老黑，就在他快到甲方队伍面前的时候，以不可思议的转角冲向原来的环节。
这时候，甲方最强环节的成员猝不及防，一下子被突破了。
甲方的强壮成员就这样被乙方获得，甲方阵营开始强大。可是，现在你看明白了，在接下来的冲锋中，甲方的薄弱成员会对乙方实力继续进行稀释，甲方还会有扳回局面的机会。
所以这个游戏规则简单，但是变局很多，特别是最弱的和最强的对局面的改变。
因为这是一款男生女生联手玩的游戏，这在早年的农村是很少有的。
平常，像摔跤、骑马驮象、推轱辘圈、打尜等都是男生玩的游戏，跳绳、欻嘎拉哈这些是女生玩的游戏，而过家家这种很小的时候男女一起合作的玩法又是涉及人员很少，一旦懂得男女有别之后就不再继续的游戏。
在那样的年代，稍微长大一点之后，除了这款叫谷草垛的游戏，你很难在农村看见男孩女孩之间的这种肢体接触，而且是以力量为纽带的连接，所以显得特别可贵。
长大了以后，同样还是这个躯体，却渐渐装进了复杂的内容，仿佛一颗新的灵魂注入进来，特别是性别意识陌生而强烈之后，过去熟悉的游戏玩伴，就变成了一本封面熟悉而内容陌生的书，需要重新解读了。
本来，谷草垛已经成为一个优美的意象，可惜在这篇说明文里无法展现，我只好把那些人、那些事儿安排在另一篇同名的故事里，用另外一种文体来表述了。
（20200906，北京）
（摄影：翟瑛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