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爷系列：关云长与A片

如果不看星爷的电影《国产凌凌漆》，你是无法把距今1700多年的关云长和现代A片联系在一起的。“古代有关云长全神贯注下象棋刮骨疗毒，今日有我凌凌漆聚精会神看A片挖骨取弹头”这样经典的对白就发生在电影男女主角感情升温的帮扶之中。

电影中，李香琴开枪打伤了冒死为其摘花的凌凌漆，为了“爱情之花”而违背上级命令，牺牲了自己的“政治生活”，李香琴开始用锤子凿子为凌凌漆中枪的大腿取弹头，而凌凌漆就是用看A片的方式来分散注意力，且做自我麻醉的。无厘头剧情把关云长与A片链接的出其不意，却又情理当然，两者非要联系，我们当然可以性幻想关云长的“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的猛男形象，只不过这也是小说家对关云长的幻想罢了。根据西晋陈寿所写的史书《三国志》，确实提到了“犹未及髯之绝伦逸群也”“羽美须髯”，不管是说关羽关云长的胡子美还是整体气势美，总归有个美，凭着关云长的勇猛战绩，形象身材一定不差，要不然在冷兵器时代骑马扛刀都费劲。

有形象身材，人还要有气势。我们见过太多的小白脸，真男人没几个，关云长可作偶像。尽管史书不可确信，但总归有一种历史的调调。《三国志》写道：羽尝为流矢所中，贯其左臂，后创虽愈，每至阴雨，骨常疼痛，医曰：“矢镞有毒，毒入于骨，当破臂作创，刮骨去毒，然后此患乃除耳。”羽便伸臂令医劈之。时羽适请诸将饮食相对，臂血流离，盈于盘器，而羽割炙引酒，言笑自若。特别是“时羽适请诸将饮食相对，臂血流离，盈于盘器，而羽割炙引酒，言笑自若。”完全是一场行为艺术，你在这里刮骨淌血，盘器中满是血，自己吃肉不说，还与大家一起饮食相对，不愧是“诸将”，心理能力一流。

至于《国产凌凌漆》台词里所提到的关云长下象棋，完全是小说《三国演义》里的虚拟情节，为关云长的雅致与镇静更添色彩，有时小说影响之大而终成人们心中的固定历史印象。小说原文如下：公饮数杯酒毕，一面仍与马良弈棋，伸臂令佗割之。佗取尖刀在手，令一小校捧一大盆于臂下接血。佗曰:“某便下手，君侯勿惊。”公曰:“任汝医治，吾岂比世间俗子，惧痛者耶!”佗乃下刀，割开皮肉，直至于骨，骨上已青。佗用刀刮骨，悉悉有声。帐上帐下见者，皆掩面失色。公饮酒食肉，谈笑弈棋，全无痛苦之色。须臾，血流盈盆。佗刮尽其毒，敷上药，以线缝之。公大笑而起，谓众将曰:“此臂伸舒如故，并无痛矣。先生真神医也!”我们真应该感叹小说家对于正史的演绎，神医华佗为武圣关羽疗伤，活灵活现，好比星爷对外国电影《特工007》的颠覆与创编，完全不是一回事，但都在情理之中，让人信服无比。

据史书记载，关羽受箭伤是在建安二十四年(219年)，而在小说中替他刮骨疗伤的华佗早在建安十三年(208年)就被曹操处死了。所以小说电影皆是神来之笔，我也特别想偷偷告诉关云长，华佗死之前就已经发明了口服麻沸散，失传归失传，外科医疗还是应该注重消毒与麻醉的。

不管小说信史了，我只想“老汉推车”顺着《国产凌凌漆》里面的情色联想：关云长这样一个人物不可能没有老婆，不可能没有性生活吧。我们可以从《三国志》里晓得关云长是有后代的：“追谥羽曰壮缪侯。子兴嗣。兴字安国，少有令问，丞相诸葛亮深器异之。弱冠为待中、中监军，数岁卒。子统嗣，尚公主，官至虎贵中郎将。卒，无子，以兴庶子彝续封。”关云长有子嗣续封爵号，就定有妻妾爱人。在《三国志》提及的关羽传中，则有东晋裴松之注说：关羽在下邳时，曾屡次想“乞娶”美妇杜氏为妻。那杜氏原是吕布下属秦宜禄的妻子，秦宜禄投奔袁术后，抛弃杜氏。关羽想娶她为妻，但曹操没有同意，自己纳入了后宫。

不成想，这般人物也要去找女人，特别是在60年代的上海，一个明代宣姓墓葬里出土了一批成化年间的说唱词话和传奇刻本，共计十二册，其中就有《花关索传》一册，里头记载传奇：关羽的妻子，名叫胡金定。当时，刘、关、张结义后，刘备恐关、张家有妻室，不能生死同心。张飞就与关云长相约，相互交换杀绝妻儿。张飞到达关府杀人，心中不忍，便放走了关妻胡金定。而胡金定当时已怀孕，后生下一子，取名关索。正史不可考关云长之妻到底是谁，但民间对其人妻的情色演绎从未停止：元人杂剧《关大王月下斩貂蝉》，写吕布在白门楼殒命后，爱妾貂蝉为张飞所获而转送给关羽（试想张飞定是在想唯有关云长可抵吕布可配貂蝉）。关羽怜惜貂蝉美貌，可念及古今英雄豪杰，往往都因迷恋女色而身败名裂，乃令其自刎。民国淮剧《关公辞曹》中，关羽确有妻室，唤作曹月娥。曹月娥原是曹府的使女歌姬，被曹操收为义女而许配给关羽，情色至上而赋有名义。

任何语言可以感知情绪，可以触摸思维的边界。好比黄片、毛片、色情片、情色片、AV片、小电影、成人电影、A片都可以有不同的情绪概念。在电影中，不管是藏匿恐龙头骨，贴有“特强三鞭丸”广告车厢几次的出现，有凌凌漆刚到香港要本地货，用立体眼镜看色情杂志，还是盯着美女胸部说“好凶险”，还是凌凌漆正经播放的A片，其实是美国1985年的情色片《春潮烂漫海棠红》，包括“一条内裤，一张卫生纸都是有用的”“我把我的血管集中一起，埋成一堆，以免失血过多”的性暗示，电影偶尔的情色让人觉得回味妥贴。当《国产凌凌漆》要结束的时候，凌凌漆的露天猪肉摊吭哧摇晃，悬挂之“肉欲横流”。正是男女主角成其好事之时，一个女人来摊买肉，而凌凌漆从摊位下起身，说是过一个小时再来。女人调情到：你行不行呀，我看你最多玩3分钟就不得了。摊位下的李香琴连忙起来：阿漆，还是回家做吧。凌凌漆埋怨道：不要走来走去了，这里环境不错……下流话、调情话给人印象最是深了。

小说不比现实总是依靠逻辑的。据《北史》载：长孙子彦坠马折臂，肘上骨起寸余，乃命开肉锯骨，流血数升，言戏自若，人以为“逾于关羽”。《宋史》记载：赵匡胤在北周时攻入寿春，“城中发连弩射之，矢大如椽，牙将张琼以身蔽之，矢中琼髀，镞甲着骨不出。琼饮酒一大厄，令人破骨出之，流血数升，神色自若。”南宋名将韩世忠也曾有“中毒矢入骨，亦用强弩括之”的经历。这般例子还有很多，可我们只记住了小说里的关云长，世代传诵。就在凌凌漆诞生的香港，那就是一个黑道白道都祭拜关云长的地方。他们设有“刘、关、张协会”，有供奉关公最大的庙宇，即香港文武庙。真不知以关云长的性格会保佑谁。

最后回到《国产凌凌漆》一开始，饰演其电影特工零零贰的于荣光，之后演过三国关云长，更有意思的是外表刚健的于荣光演过色情片《慈溪秘密生活》里的咸丰一角，巫山云雨，精气摇荡，中看不中用。回看《三国志》关云长的谥号为壮缪侯，所谓的“武而不遂曰壮，名与实爽曰缪”，大概就是说关云长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脑中臆想可以牵出很多现实的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