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奇案:男女相约深夜欢 闺房惨变命案现场 官员施两计 识破凶犯
唐昭宗年间,长安城郊的镇上,富商周富贵有一个独生子,名叫周天龙,从小骄纵长大,时常和镇里偷鸡摸狗的不良少年在一起,成日不是喝酒打架就是赌博耍钱。周富贵恨铁不成钢,几次三番的管教训责都无济于事。
这天,周天龙像是突然醒悟了一样,对周富贵说,自己想要改变,不再和那些纨绔子弟为伍,想要独自外出,闯出一片天地。
周富贵听闻,简直喜出望外,他告诉儿子,自家在南海郡一带还有一些生意,可以去往那里看看,顺便置办一些绫罗绸缎回来。
有了父亲的允许,周天龙第二天一早,带着伙计田星和两名船夫,载着一些货物出发了。
傍晚时分,船行至天河镇,周天龙决定上岸随便走走。他留下田星守着船上的货物,自己沿着岸边,一直往前走去。
路过江边的店铺,周天龙进去,问了问价格,又走了出来。沿着道路,他来到了一个树木苍郁的地方,仔细一看,树的背后隐约一片红墙绿瓦。他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气派的大庄园,这里正是庄园的后门。
正在后门驻足观望之时,门吱地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女子体态娇弱,神情若芙蓉出水,清新淡雅,颇有几分姿色。
见有人盯着自己,女子也毫不避讳地看着周天龙。周天龙二十出头,个头高挑,面目清秀,风神俊朗之姿让女子不经意间脸上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红霞。女子一边看着,一边用扇子遮住自己半边脸,微微地笑了笑。
周天龙本就已怦然心动了,此时又见女子对着自己笑,更有些魂不守舍,心里仿佛有一条馋虫在不由自主地动着,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搭讪。
他先问道小镇的名字,又问到姑娘的名字。见姑娘落落大方,心中更是喜爱,脱口而出道:“姑娘,你不会对在下一见钟情吧?”
这位名叫倩倩的姑娘眨了眨眼,没有直接回答,反说道:“天色已晚,公子请回吧。”
周天龙色心大动,走上前一把握着姑娘的手腕,悄悄说道:“今夜我到你房里去,如何?”
倩倩听了,不觉得难为情,反扬起纤嫩的手指向后一指:“我的房子在大门那边。”然后转身离去。
周天龙一步三回头地回到船上,吃过晚饭,满心欢喜地等待着时间早早到来。
二更时分,众人睡下,周天龙独自从船上跳了下来,再一次来到了院落的后门前。后门虚掩着的,周天龙轻轻一推闪身而入,向着倩倩所指的房间走去,心跳得越来越快了。房间的两扇门完全洞开的,周天龙已经没有理智多想了,一边走进去,一边低声说道:“倩倩,我来了!”
房中无人应答,他又向前走了几步,脚下却是一滑,险些摔倒。站稳后,他又抬脚向前走去,却感觉脚底湿漉漉的,像粘着什么东西似的。周天龙弯下腰,用手一摸,一个软绵绵的东西,还粘糊糊的。他退到房门处,借着星月的微光一看,这一看吓得他是魂飞魄散:手上全是鲜血!
周天龙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他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拔腿就往大门冲去,跑出大门,回头看了看,没有人追过来,才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的船上。
田星被周天龙叫醒了,看着主人失魂落魄的样子,赶紧帮他将衣服、鞋子脱下,并远远地丢入到江里。
喝了几大口水,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的周天龙,这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田星道了出来,并问他怎么办。田星也是愣了,半晌缓过后,知道周天龙没有杀人,建议立刻开船,离开这里,直接去往南海郡。
天渐渐亮了,经历了一番折腾的周天龙随着江浪慢慢入睡了,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王家大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了。
王家声是王家大院的主人,今年50岁,早上正在打太极拳时,听下人来报,说自己的女儿被杀。他赶紧和家丁一起来到倩倩的房间。
房内一派混乱,倩倩斜躺在地上,蜷曲成一个虾米的模样,发白的脸一侧贴在地上,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赤露着双腿,脚上光溜溜地,没有穿鞋;上身一件轻薄的蝉衣贴在她的身上;颈部、胸部和腹部,满是模糊的血污,身体旁的几团血污还没有干,旁边还有一些脚印。
王家声大叫一声昏了过去,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眼,看着女儿的尸体,不禁大哭起来。悲伤过后,王家声冷静了下来,当务之急是报官,缉拿凶手,为女儿报仇。
人命关天,县令李俊杰得报后,马上和衙役、仵作赶到了王家大院。
据仵作检验,倩倩是被一种狭长而锋利的刀具所伤。看身体倒向和姿态来看,猜测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杀的;死者下身无着,上身仅以轻纱遮体,而且是在床下,没有移动过的痕迹,想必杀人者和死者应该是相识的。
听到这里,王家声极是不悦,仵作所言明显是在指责倩倩背着父母与其他男子有亲密关系,他脸色顿是沉了下来,仵作又忙答道,倩倩并没有遭受过性侵犯。
这时,王家一家丁来报,从房门的血迹里发现的脚印,一直通向江边。据家丁张五打探后得知,据镇里开杂货店的毛头那里探得,昨天四更时分,从王家大院的方向匆匆忙忙跑出来一个人,上了停在江边的一条船后不久,船就开走了。
此时毛头正好等在门外,听到县令要问讯,马上进来。
据毛头说,昨天下午,一个富家公子模样的人到杂货店问价,问了十几种商品的价格,最后什么都没买,空手而去。因为周天龙的行为,毛头不禁多看了他几眼;后来,又见他从店铺出来后,朝王家大院的方向走去了。
快四更的时候,毛头拉肚子,去茅房的时候,又看见周天龙从王家大院的方向跑了出来。此时镇上没人,周天龙的行为更是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一直看着他上了船,不一会儿,船离开了。
起床后,毛头听说王员外的女儿被杀,再联想到早上所见,他觉得周天龙有很大的嫌疑,所以在王家家丁寻查情况时,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所见告诉了张五。
有了毛头指引,李俊杰当即派毛头和衙役们一起坐船追赶周天龙的船。因船载满了货物,没有官船的速度快,没几个时辰,周天龙便被官船截获了,并将周天龙、田星等人锁拿回县衙。
过审时,周天龙讲述了昨天认识倩倩的情形,并说是倩倩自己主动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两人还约好晚上幽会。
李俊杰根本不信周天龙所说,王家声曾说过他家家教甚严,他的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可能与周天龙相识,还一见钟情、私下幽会呢?
见周天龙咬死不承认自己杀了人,李俊杰下令大刑伺候。
衙役们一拥而上,不由分说地将周天龙按倒在地,一顿乱打,打得周天龙皮开肉绽,昏死了过去。
见周天龙无法回应,李俊杰又问道田星。
田星证实,昨天周天龙二晚时分离开,四更时分方才回船。回船后,他的衣服、鞋子和手上全是鲜血,是他把带有血迹的衣服和鞋子扔到江里的。但他相信,人不是周天龙杀的。
根据田星所言,李俊杰判断田星和船夫们应该不知道此事,但周天龙的杀人嫌疑无法排除。
待周天龙醒过来,李俊杰再次对他进行审讯。
周天龙承认自己昨晚确实去过王员外家,但坚决否认自己杀了人。
李俊杰还是不信:既然一见就能钟情,难免他不会见色起意害人性命;再说了,如果没有杀人,为何匆忙逃跑,而不是及时报官呢?可见,倩倩之杀和他逃不了关系。
但无论怎样动刑,周天龙咬紧了牙关不承认,李俊杰无法,只得先将他押入大牢;而后找到高县丞,想问他有没有更好的办法。高县丞两手一摊,也无能为力,反而建议他,不如将案件上交给节度使刘崇龟。李俊杰眼睛一转,这倒是一个最好的办法。
两人来到节度使府,将案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刘崇龟听完后,提到了作案工具,却见两人摇了摇头。
刘崇龟笑了笑说道:“没有作案工具,你们如何判定是周天龙杀了人呢?或许你们觉得一见钟情不可能,甚至觉得约定晚上幽会更是匪夷所思。周天龙乃是一富家子弟,这种人天性浮浪成性,专喜拈花惹草,与女子幽会也在情理之中。至于倩倩,二八少女哪个不怀春,这与家教严不严没有根本关系!”
“我们现在无法确定周天龙是否杀人,也不知道杀人的目的,所以破解的关键在于寻找到凶器,有了凶器,才能推断出案件的经过。”
听刘崇龟一说,李俊杰和高县丞连连称是。
第二天一早,刘崇龟率官兵来到了王家大院。
在刘崇龟的指挥下,官兵们在王家声的家里、院里、周边草丛里,一直到江边,一寸一寸密集地搜索。不大一会,有军士来报,在距离王家大院不远的草丛里发现一把杀猪刀。
这是一把屠夫用的剔肉刀,刀身狭长而锋利,上面还有斑斑血迹,刀身上部还有一个长长的“二”字。从仵作查验尸体的报告来看,正好与伤口吻合。可以基本确定,这把杀猪刀就是凶手遗留之物。
既然是杀猪刀,那凶手一定与屠夫脱不了关系,要么就是一屠夫,要么是从屠夫那里得来的刀。但,要怎样找到这个人呢?刘崇龟想了想,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隔天一大早,节度使府第门前贴出了一张告示:后日下午,节度使府有盛大宴席操办,本县所有屠夫必须携带自己的工具,到阅兵场集合,等待分配宰杀任务。凡有违令不到者,一律军法处置!
集合的时间到了,屠夫们三三两两地来到阅兵场。一个时辰过去了,没有官兵过来;又半个时辰过去了,来了一个官员模样的人,屠夫们将他团团围住,结果得知要等节度使开完会后才分配任务。
差不多黄昏了,一名军士骑马而来,对那名官员耳语了几句后,官员才挥了挥手,对着屠夫们说道:“宴席日期更改,你们可以先回去,明天上午再来此处待命。天有些晚了,要求你们把杀猪刀留下,一则是晚上携带利刃行路易造成误会,二则是方便明天使用。你们在各自的刀上做好记号,以免认错。”
听完官员所说,屠夫们心有不忿,也只能作罢,交了杀猪刀后纷纷离开。
节度使府里,刘崇龟正在一把一把查看收缴来的杀猪刀,一共154把。他让人随机从里面取出一把收起来,而将草丛里发现的杀猪刀放进去。
第二天,官员对屠夫们说道:“宴席取消,请各位拿回你们各自的杀猪刀。”
屠夫们一个个轮流上前取刀,不一会工夫,大家都取回刀四散开了,只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不动。这人指着最后一把刀说道:“我的刀不见了,是不是被人领走了?”
却见军士们一言不发,上前将他扭送到节度使府。
据这人称,自己是居住在天河镇西边赵庄的赵天达,自己的刀上有两个铜环,上面还用红布缠了一圈。
刘崇龟将收起来的刀拿出来一看,果真与赵天达所说一致,又问道他是否知道最后一把刀是谁的。
赵天达看了看,说这是天河镇西街蔡家肉铺蔡二的刀。
据赵天达说,蔡二的肉铺开了十几年了,生意一直不错,为此还讨了一个漂亮的老婆。但蔡二后来喜欢上了赌博,没有心思经营肉铺了,所以现在肉铺生意是一天比一天差,辛苦攒的家底也被他挥霍一空。老婆看不下去,和他离了婚。不久,蔡家肉铺也输给了一个姓王的人,蔡二留了下来给王老板当了一名伙计。
赵天达还说道,蔡二的右腮边有颗明显的黑痣。
官兵们立即前往捉拿蔡二,哪知蔡二已经离家多日,官兵们扑了个空。如何将蔡二引蛇出洞,刘崇龟又想出了一个办法。
他让李俊杰对外发出告示,称,杀害王家女儿的凶手周天龙已经被抓,业已招供,后天傍晚处决。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天河镇。行刑那天,老百姓蜂拥而至,早早地把刑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黄昏时,李俊杰带领一班衙役,押着一辆囚车缓缓而来,旁边还跟着一名肩扛鬼头刀的刽子手。
身带全套枷锁的囚犯被衙役带上了刑台,此人披头散发,看不清本来面目了。一声令下,刽子手手起刀落,囚犯被斩杀在了台上。
围观的人逐渐散去,只见几个身影紧紧跟在一个人的后面。这人身材魁梧,边走边低着头想着什么。在他转身时,赫然发现右腮上有一颗明显的黑痣。
这人走进了一条胡同,后面的人也跟了进去。走到胡同中间时,几个追上去,拍了拍这人的肩膀,然后扑上前去,将这个捆了个结结实实。
蔡二被带到堂上,先是一阵地喊冤,当看到摆在堂上的杀猪刀,和左右分立、手持水火棍的衙役时,不得不交代了自己杀人的经过。
蔡二在肉铺当伙计,挣不了几个钱,根本不够他赌一场的。所以他随手带着杀猪刀,趁人家不注意时,撬门别锁,偷点东西。
那天晚上,蔡二又赌输了,离开赌场准备到树林中小解,走到王家大院后门时,发现平时里紧闭深锁的大门居然开了一条缝。见四下无人,蔡二走了过去,透过门缝往里看,院里一片寂静。他不由得起了歹心,想过去顺手牵羊点值钱的东西出来。
进了院子,蔡二环顾四周,所有的房门都紧紧锁着,只有一间门是虚掩着的。
他向那间房走去,刚进门,就见一个人张着双臂向他扑了过来。蔡二吓得退了几步,以为自己被人发现了,举起手里的杀猪刀就朝那人捅了过去。那人没来得及呼叫,已命赴黄泉了。
从王家出来,蔡二也担心自己被发现,所以找到了个野草茂密的地方,把刀扔了进去。然后逃回了家里
第二天,他才明白昨天晚上自己错手杀掉的是王员外的女儿倩倩。知道王员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干脆逃了出去。
所以在第一次要求屠夫集合时,蔡二根本没有到现场;
为了引蔡二露面,刘崇龟又设计了一个行刑的现场。而那天被行刑的人根本不是周天龙,而是监狱里另一个、因通奸事败露杀死奸女而被判决斩刑的犯人。
但蔡二不知道,他亲眼见到“周天龙”被行刑,以为自己已经安全了,所以公开地露面了。哪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官兵们逮了个正着。
蔡二行窃杀人,罪大恶极,判决死刑,押入死囚牢,待秋后处决。周天龙视情感为儿戏,倩倩命丧黄泉,他难辞其咎,处笞40。
纵观整个案件,蔡二罪不容殊,周天龙和倩倩同样犯下了错误。如果没有私定幽会,就没有蔡二的可趁之机,倩倩不一定会死。
但周天龙和倩倩追求情欲,错误的吗?有,也没有。我们不否认情欲,但我们否认只以情欲为主导的感情。一对男女一眼相见,周天龙看中的是倩倩的青春靓丽,倩倩看中的是周天龙年轻俊朗,直白点说,都是看中了对方呈现在外的肉体表象。没有精神的交会,哪有真情实感可言?
民风渐变,世情愈冷,很多人往往将肉体的需求看得比一切都重要,甚至不惜为了肉体的满足,而屡破禁忌。
对肉体和欲望的追求,可能换来暂时的精神麻痹,但梦醒后,空虚的还是空虚,荒芜的还是荒芜。而冲动的欲望不但得不到想要的快乐,反而有可能让人万劫不复。
真正的爱一定不是瞬间的冲动。冲动来得快,去得也快,甚至面对不同的人都会产生不一样的冲动,所以很多人的移情别恋来得那么频繁而不堪。
真正的深情,与一夜无关,与一生有关。
或许在经历了这件事后,周天龙学会了如何才叫喜欢一个人;也希望更多的人,找回最初真诚的自己,学会有心去喜欢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