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骨文书法——让汉字“形象”起来

甲骨文是指刻写在龟甲、兽骨上的文字，是我国迄今所知最早形成系统的汉字。文字的“字”，本义作“乳”讲，是孩子的意思，字相当于孩子。“子”可传延后代，中华文化是靠“字”流传下来的，书法教育也是“字”“文”“书”三位一体的教育。

汉字承载着中华文化发生、发展的信息，承载着中华文化的基因——思想。一个汉字就是一个故事、一篇文化史、一篇思想史。

殷墟甲骨文所反映出来的商代文字不仅表现在字数多、材料丰富上，还突出表现在文字的造字方式（简称“字式”），已经形成了自己的特点和规律。王蕴智在《试论商代文字的造字方式》中于许慎六书的基础上，把商代文字归纳为表意、假借、形声三种，以及其他五种补充类型。发凡“六书”概念的许慎未曾得见商代文字，也未能把他所看到周秦文字用“六书”的原则彻底解释清楚。“六书”中的象形、会意、指事都具有以形示意的共性，我们把这三种造字方式合称为“表意字”。

商 祭祀狩猎涂朱牛骨刻辞正面 局部 中国国家博物馆藏

先民通过以形状物、便于沟通、以形表意的“象形”为核心发展了一大批独体字。随着文字结构的日渐定型，许多汉字被更简练的形态代替。商代以后的象形文字的形体也呈这样的趋势，逐渐向线条化、记号化、抽象化的方向发展，成为不象形的象形字。但是，客观世界的事物不都以单一的“形象”所能记述得尽，于是用两个或更多的独体“象形”汇合一起，表示出它们所能显现出的意义。这种以几个“形”的汇合，把比较复杂而不易描画的形体、意念以协调的形态表现，构成“会意”文字，表意程度相当高，字义具有直观性。比如“射”是“箭”在“弓弦”上；“先”是“趾”在“人”上，脚走在人前面；“企”是“趾”在“人”下，踮脚企望。

商代刻辞龟甲照片

有些事物、活动、意念不需要多个独体的象形字合成来表示，而是在某个独体字上添加简单的符号来特别指明，是为“指事”。解释不明了时，以形示意。如“亦”是“腋”字的初文，在正面站立的人的两臂下加两斜笔，以指示两腋。《说文》中解释为“人之臂，亦也”。现在广东人还把“鹅翅”喊为“鹅亦”，这是古义的存留，是个很有趣的文化现象。

商代甲骨碎片上用毛笔书写的文字

文字是记载语言的，但在实际的生活中，还有大量无形可象的语言，于是古人充分借用有形可象的字来表示它们。如“我”，本象锋刃处作齿状的带柄兵器之形，但在商代很少用其本义，而用来表示自己一方，即“我们”。商代文字假借现象非常盛行。商代的表意文字发展得比较充分，为了达到文字记录语言的目的，在形声字尚不发达的情况下，就必须借助它们再产生出一定量的记音符号，以进一步和语言相配套。商代大量使用假借字，是文字进步的一个标志，不仅增进了文字与语言的有机结合，而且还在客观上保持了原有文字符号的基本特征，促使文字系统向“意音化”的方向发展。

先民在广泛运用文字假借方式的同时，继续探索汉字的造字体系，找到了一种新型文字构成方式，既保留了表意字以形表意的形象性，又总结了假借字以形记音的特点，形象化的表意和表音功能兼而有之，是为“形声”。形声字规模不断发展壮大，标志着文字体系逐渐成熟和完善。形声字并不总是合体字，也有独体字。如“重”，本从“人”，“东”声，其形符“人”的下部与声符“东”的中竖笔画叠合到了一起。

刘鹗 《铁云藏龟》书影 抱残守缺斋石印本

商代甲骨文字的字式总体可归纳为表意、假借、形声三种。另外还有些特殊字例，或是因为贵族阶级“别贵贱、正名分”的需要，有意使文字符号繁缛和图案化，或是出于书写的方便和习惯，将多音字词复合化，或在某些形体部件的原始形态上，出现一些美化、繁化、简化、同化和讹化的写法。而一旦在古文原形上习惯地出现了这样的变化，那么，这样的写法就约定俗成地成了后来新的常规书写字形。

应该承认，为了长久交流与传播而创造出的集形、音、义为一体的甲骨文，确实有着无可替代的科学先进性。但还有一些不尽如“历史”与“发展”之意的地方，还可以更加完备、科学。我们有责任担当这种历史使命，使其更加科学化，更加焕发光彩。

2017年，甲骨文成功入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记忆名录》。将甲骨文作为汉字研究及书法艺术的重要内容，纳入基础、高等、对外教学体系中，既是国家战略，也是时代所需。甲骨文进课堂，可以通过书法、动漫的形式来开展，不仅仅是增强汉字教学的趣味性，而且要使学生明白字形与字义的关系，减少错字的书写。

本文节选自《书法教育》（研究班）2020年第壹期

《漫谈书法教育中的甲骨文》

作者：张典友

《书法教育》（研究版）2020年第贰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