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蜀之地 | 张菊秀：变脸

【巴蜀之地】

专栏总编：刘元兵

专栏主编：夏祥林  梦梅若兮  杨霞

图：堆糖

文：张菊秀

版式设计：湛蓝

今天林思齐来到夏家，他要带夏沐晴去参加一个重要的晚宴。

“快点！快点！”身着笔挺西服的林思齐显得更加英俊挺拔，他一边焦躁不安地抬起右手看着手表，一边不停地催促着。

“别急嘛，马上就好了！我打扮漂亮点儿，也给你长面子嘛！这么隆重的宴会呢！”

夏沐晴正在梳妆台前不慌不忙地化着。她画好两道柳叶眉，又涂了蓝色眼影，再涂点腮红……仿佛在完成一幅艺术作品，在那张精致的脸上一丝不苟地精雕细作。

“你磨叽个啥哟！别喧宾夺主哈，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局长夫人身上，除了我看你，哪个看你嘛……”

刚坐上办公室主任宝座的林思齐，不时地低头看看手表，今天可是一把手宋局长夫人的生日，好多人挤破了头前去祝贺，可不能迟到的。

他急不可待，索性拉起夏沐晴的手出了门，上车一踩油门，向全城最金碧辉煌的银泰大酒店风驰电掣一般奔去。

十分钟后，车子到达酒店门囗。林思齐停好了车，他大步流星地向二楼宴会厅走去。

小鸟依人的夏沐晴却尖叫起来，一条黄毛犬凶神恶煞地窜出来，吓得她花容失色，林思齐走过去，厉声喝道:“畜生！滚开！一脚踢死你！”刚想用擦得镫亮的皮鞋蹬它，又停住了，也许怕弄脏了鞋子，拉着大惊失色的她往餐厅走去。

豪华的大包间里，一张巨大的圆形餐桌布置了漂亮的桌布，中间是芬芳四溢的鲜花，高脚杯晶莹剔透，餐具光可鉴人，已有很多人正襟危坐。

一位瘦削斯文的五十多岁的男人，举起手中的酒杯，说:“平日公务繁忙，今日借周末一聚。感谢诸位莅临雅聚，让我们举杯畅饮吧。”在座的人毕恭毕敬地举起酒杯。

夏沐晴第一次和林思齐参加这么隆重的宴会，气氛是如此沉闷。那位瘦削斯文的中年男人就是林思齐口中的局长吧。局长夫人呢？她悄悄扫过去，除了一位珠光宝气的雀斑女人，虽然涂脂抹粉也掩饰不住那满天星，其他都是清一色的男人。

望着满桌的珍馐佳肴，一席人频频举杯，觥筹交错之中，酒喝了不少，没有人大快朵颐，气氛压抑得人有点儿拘谨。大家众星拱月般听头儿讲段子，而后又附和几句。尽管头儿讲的都是陈词滥调，但一桌听者无不露出信徒聆听长老传经布道的虔诚和庄严。

夏沐晴倍感无聊，借口上洗手间出去透透气。在洗手间时，又碰见大厅里那条凶神恶煞的金毛狗，她吓得往后一退。一个短发女子进来了，单眼皮，大大咧咧，沐晴感觉很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只听她嗔怪道:“豆豆！你跑哪儿去了，妈妈在找你呢！”沐晴赶紧溜之大吉，回到桌旁。

正在这时，门被推开，进来一位穿着红色华服的女人，挽着高高的发髻，颈上戴着翡翠项链，白晰的手腕上一副翠色欲流的玉镯，衬着晶莹剔透的高脚杯，非常地优雅高贵。

她走到瘦削的男人身边，嗓门十分地高亢，“今天我和老宋感谢大家光临！你们随意，我干！”言罢，把杯里红酒一饮而尽，又豪爽地开怀大笑，好像是凯旋归来的女王，大家的目光又转到了这盏聚光灯上，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老妈，豆豆找到了！”正在大家畅谈时，那个短发女子进来了。

“哦，我儿子找到了噻！”局长夫人喜上眉梢，收敛了君临天下的气势，对大家笑意盈盈地介绍:“这是我女儿，宋盈盈，刚大学毕业上班。快跟大家打个招呼!”

女孩落落大方地向大家问好，一帮大爷们此刻像幼儿园阿姨，向女孩问长问短，夸得假小子似的女孩都不好意思了。

那位“满天星”一脸堆笑:“哦，宋夫人，您女儿都这么优秀，儿子一定更棒的哦！来来！坐这儿吃菜！”众人也附和道。

夏沐晴低头不语，拉了拉林思齐衣角，她却从他那道目光中读出了埋怨:你这个傻女人，就说不来几句漂亮话吗？！别人巴结都来不及呢，你还装什么清高！

金毛犬不知什么时侯已溜到桌子下，一双滴溜溜的眼睛望着桌子。沐晴怦怦心跳，像施了定身法不敢乱动。

“唉呀，这是哪儿来的野狗！”也许是被“满天星”的热情吸引，金毛犬望着那双殷勤的筷子，摇曳着尾巴。热情洋溢的“满天星”被这凶巴巴的不速之客吓到了！

“哦，儿子，乖！过来，到妈妈这儿来！”局长夫人无限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爱犬，众人丝毫没注意到一脸愕然和尴尬的“满天星”。

“哟，宋夫人，你这狗太聪明了，通人性。”一个胖子一脸谄媚，笑呵呵说道。

“嗯，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有灵气的宠物！”又一人脸上露出五体投地的表情，是多么的真诚而自然。

宋夫人一脸骄傲，绘声绘色地讲起爱犬那鸡毛蒜皮的奇闻逸事来。每个人都饶有兴致地洗耳恭听，时不时还锦上添花附和一句。这一附和，让宋夫人兴致盎然，像传教士找到忠实信徒一般，愈发滔滔不绝地描述她那爱犬是多么的聪明伶俐，多么的举世无双。

夏沐晴悄悄看了看林思齐，隐隐地感觉有点儿陌生。也许是酒精点燃了他眼里的光芒，他是那么投入，神情是那么专注，仿佛在聆听一位大师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