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人心难测》陈久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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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3年的中秋节，这一天风和日丽，秋风阵阵，凉爽快乐。亲戚租了两间马路边的靠墙店，做卖汽车车胎的生意，因这里有全国最大的露天煤矿，在这里拉铁矿的大卡车很多，所以销售900轮胎会是市场广阔。中秋节亲戚回乡下收秋过中秋去了。我给亲戚看门店。

　　吃完了中午饭。我在门店中休息。忽然推开了门，进来了两个人，一个我认识，是大蛇头乡斜坡沟的老支部书记刘天明。刘天明十八岁就当上了村支书，我年轻时在那里下乡早已认识，经常下乡到他家里去吃饭，算是老熟人了。那年代说顾客是上帝，让顾客满意，是做生意的技术。所以我很热情地招待了这位老熟人，老顾客，老支书。刘天明后边还跟着一个人，这个人是个生人，是我第一次见面，从来没有见过这一个人。两个人进来后，刘天明先介绍，说和他相跟的是他的一个朋友，是阳曲县的，在这里拉铁矿販卖铁矿石，汽车轮胎坏了，要买两条轮胎。今天是中秋节，开业一天来，这是第一笔生意。我对这笔生意感到还是非常珍重。心里想，老熟人引来的顾客，应该把生意做成。这个阳曲汉子站在旁边，胖乎乎的小个子，人很墩实，圆圆的脸上，往下吊着横肉，满脸络腮胡的硬茬子，大腹便便，两条粗壮的短腿。人生的既不秀气，也不好看，就是老百姓说的那种笨男子汉，说话是满口阳曲县的口音。衣服上沾满了油污，显然是开车的司机。他说他的大卡车轮胎坏了，不能跑运输了，想要买两条轮胎，三天给钱，一定要在三天把钱送到门上来，不用你到处要，我们是常跑外的司机，你不要怕，一定会按时给的。刘天明也在跟前给那人说话，帮忙，说他是阳曲的开车的，在岚县多年了，是他的老朋友，名字叫张明元，人很老实，从来说一不道二，说话算数，是个好人让他先把轮胎拿上，三天后一定给钱，欠不下你钱，并慷慨激昂地说，我当保人，你要不下了钱，向我要，有我刘天明，你还怕什么。

　　我心里犹豫了一会儿，总觉得三天也很快就过去了，等三天也无所谓，再者有刘天明作保人，我可以向刘天明去要。于是让张明元打了欠条，上写着，今欠到，轮胎款贰千叁佰捌拾元整，后边写上小写2380元。写上了张明元的名字，并摁上了指印。后边还有保人刘天明也签了他的名字，并摁上了指印。一切手续办完了，张明元很高兴，还说了许多恭维的话。就在门店里推了两条桦林牌900轮胎，推到了马路边。他的大卡车就停在了路边上。他一会儿就把旧轮胎卸下来，把新轮胎安装上了。他把旧轮胎扔到车上去。两个人开上了大卡车扬长而去了。

　　我在门店里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那里有张明元的踪影，十天，二十天过去了还不见张明元才还钱。没有办法了，只好去找保人刘天明，去了刘天明在县城租赁的家里，找到了刘天明。刘天明说他去找张明元说吧，你再等上几天。从中秋节等到了春节，没有半点音信，再没有见到张明元的面。

　　说是等几天，不觉已经过去了了两年，这张明元再也不露面了。问刘天明情况。刘天明说：汽车也卖了，车也不跑了，怎么样能见上张明元。干脆咱们去他家里找他去吧。刘天明和我两个人搭了一辆顺车，去了阳曲县东黄水绕弯去了张明元的村里，进了村子向村里人询问，在村里人的指挥下走过了村边上一家就是张明元家。他家的街很宽畅，在临街上有一排不高的土打墙，从大门进去，在一座土壁上有六眼土窑洞。从窑洞里走出了两个老人。刘天明认识，说那是张明元的父母。两位老人认识刘天明，见了面很热情。我们把找张明元的来意说明白。老人面容表现很不自然，说他明元跑了几年车，不知欠了多少外债口，经常有要债的找上门来。他们两个老人，就这样一个儿子，给买了车，天天在外面跑的赚钱，除钱没有赚下，欠了一屁股债，卖了车也是要不下钱。说张明元今天在村里，有一家做事务，他在那里正好帮忙去了。一会儿两个老人把我们安排坐在家里等候，他们出去找张明元。老人走了以后，我出来院里，见这院子很大，院里还长着枣树，窑洞很整齐，阳曲县的民俗，三眼窑洞为一套，一堂两屋，住宿很阔广。阳光照耀在窑洞上，很漂亮。

　　张明元从大门口走过来了，身上还系着围裙子，看样子是给别人家做厨师的，，在村里也爱帮人。见了我们先留下来住一晚，他出去想办法。坐了一会儿喝茶倒水，他出去帮他的事去了。两个老人和我们坐下来聊天，我见他们家炕上放着很多信教的书，拿起一本先看起来。他母亲说，他们一家全是信奉天主的，每天早课就是念十戒，信教的人是很诚实的，念经做好事，所以欠债是一定要还的，不还就对不起天主，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只是个迟与早的问题，人生在世，家有千万，还会有一时不便，亲人们，你们尽管放心，我们不是欠人的人家，信天主的人就是会做好事，两个老人全是好话招待我们。太阳落山了，老人给我们做得吃了晚饭。

　　晚上张明元回来了，也是给我们好话招待，陪着笑颜，答应再过几天他把卖车钱要回来，马上就给我。晚上安排的睡了觉。第二天仍然是给我们做早饭吃。吃过了早饭，我看情况是要不下钱，自古老人言，讨债讨个有，没有就的走。我思来想去，没有办法。只好离开了张明元家，分文钱也没有讨到。现在社会变了，是黄士仁给杨白劳说好话的时代了，欠债的是老爷，追债的是孙子了，这做买卖就是做得这样倒楣。这一次只好相信信教的是好人，是不会欠债的，那就等着吧。这样就等了二十八年了，这信天主教的诚信也不见来兑现。看来确实人心是红的，金钱一接触就变成黑的了，黑心的貪钱心是难测的。轮胎钱被张明元骗了，骗得无影无踪了。这种骗人的人有没有良心，会不会回心转意，看来我的想法太幼稚了，骗子永远是说的好听的话，骗子是没有良心的，骗子骗人会心安理得，不要希望骗子发慈悲。骗子首先是有熟人带路的，越是熟悉的人越要防备。生活在复杂的社会中，上当受骗是难免的，银钱交往要慎重，千万不要被花言巧语骗成功。操好心是难有好报的，商业诚信，该要钱时一定要把钱要下，赊销是危险的。

　　最近在街上，碰巧遇见了一位老朋友，他经营着一辆油罐车，是販运石油的。我问过他，现在还做生意吗？他说早不做了。我问他，为什么?他说要不回欠债来，外边人们欠他200多万元，现在一分也要不回来了。算了吧，人老了，走不动了，他们骗去吧，不要了。哈哈，生意人活得这样艰难。骗子们骗得这样舒坦。没有了诚信就不会有正常的交易。

　　但愿人间多诚信，不要说谎去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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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陈久平，中国楹联学会会员，岚县作家协会副主席，山西岚县老区建设促进会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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