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焕被冤杀,其门生上书一文求同死,其大义所在,今犹凛凛生威
明朝末年,袁崇焕督师辽东战场,他以一介书生而战功赫赫,屡败侵扰大明多年的后金军,就连一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努尔哈赤,也在袁崇焕亲自镇守的宁远城下,吃到了第一场败仗后,伤重不治而逝。
努尔哈赤之后,袁崇焕又抗击皇太极多年,让对方吃尽了苦头,成为皇太极的心腹大患和一生中最大的对手,以致皇太极和后金军一听到袁崇焕就胆战心惊,纷纷避其锋芒。
皇太极一看实在是无法战胜袁崇焕,就学习《三国演义》中“蒋干盗书”一段,决定对袁崇焕施以“反间计”。
当时,他们在抓住了两个明朝的太监后,故意让他们听到后金军几个将领的机密对话,说袁崇焕和皇太极早有密约,要如何如何,然后又故意让太监逃回京城。
当崇祯皇帝听到太监的禀告后,怒不可遏,立即就将袁崇焕逮捕入狱,并以“凌迟”之惨刑将袁崇焕杀死,而京城里那些愚昧的百姓们,却是争抢着花钱买袁崇焕的肉骨相食。
袁崇焕被冤杀后,他的门生、一介布衣的程本直痛心不已,他写了一篇《矶声记》,上疏崇祯帝,表示“义不独生”,愿陪恩师袁崇焕同死。
昏庸的崇祯帝见奏大怒,直接将程本直处死,完成了这位“舍生取义”壮士的心愿。
程本直在这篇冤气冲天的奏疏中,开门见山地奏道:
“为督师蒙不白之冤,布衣程本直甘同诛之罪。生平意气,豪杰相许,崇焕冤死,义不独生。所谓一对痴心人,两条泼胆汉!梁任公曰,崇拜袁督师者宜并崇拜之。
为督师蒙不白之冤,微臣甘同诛之罪。伏祈皇上,骈斩臣头,以励忠臣,以成义士事!”
程本直说他“臣从崇焕,展转行间,情形悉备,请得冒万死,为皇上陈之,以待斧钺之诛可也。”
他跟随袁崇焕多年,自然知道袁督师是否真的抗击后金,是否忠于大明,因此,他在该文中为袁崇焕作了详细的辩护。
程本直还总结道:“总之,崇焕恃恩太过,任事大烦,而抱心太热,平日任劳任怨,既所不辞;今日来谤来疑,宜其自取……今日因群疑而执崇焕,执崇焕而弃数万习战敢死、屡用屡效之精锐,遂使敌骑纵横,今日陷良乡,明日陷固安。虽援兵云集,谁复抗之?此非群疑之误中,实敌间之密成;亦非崇焕之蒙冤,实天之不悔祸也。”
程本直在另一篇遗作《漩声记》中,还引用袁崇焕的话说:
“予何人哉?十年以来,父母不得以为子,妻子不得以为夫,手足不得以为兄弟,交游不得以为朋友,予何人哉?直谓之曰:'大明国里一亡命之徒也’可也。”
因为对“大明国里一亡命之徒”的敬佩,所以程本直又说:
“举世皆巧人,而袁公一大痴汉也。惟其痴,故举世最爱者钱,袁公不知爱也;惟其痴,故举世最惜者死,袁公不知怕也;于是乎举世所不敢任之劳怨,袁公直任之而弗辞也;于是乎举世所不得不避之嫌疑,袁公直不避之而独行也……此所以袁公值得程本直一死也。
在那篇冤气冲天的《矶声记》结尾处,程本直说得更是慷慨激昂,值得一读再读:
“惟是臣,于崇焕门生也,生平意气,豪杰相许。崇焕冤死,义不独生。伏乞皇上骈收臣于狱,俾与崇焕骈斩于市。崇焕为封疆社稷臣,不失忠;臣为义气纲常士,不失义。臣与崇焕虽蒙冤地下,含笑有余荣矣!况夫流言四布,人各自危,凡在崇焕之门者,窜匿殆尽。臣独束身就戮,哀吁昊天,实为事至今日,非辽兵无能遏其势,非崇焕无能用辽兵。万万从国家生灵起见,非从崇焕起见也。臣无任惶栗,待命之至。”
程本直此番言语,蕴含了我国传承千年“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的思想,其大义所在,数百年后的今天,读来犹凛凛生威。
可惜的是,昏庸的崇祯帝,根本看不进这篇充满忠义思想的奏章,他“自毁万里长城”的做法,无疑加速了大明王朝的灭亡时间。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后来为袁崇焕平反的竟然是清朝的乾隆皇帝!
清朝后来在修《明史》时,根据清军的档案记录,才披露当初那两个太监听到的机密对话原来是皇太极设计的“反间计”。
到了乾隆年间,乾隆皇帝读《明史》,读到这段关于袁崇焕死于“反间计”的记载后,才恍然大悟。
乾隆四十八年(1783年),清朝立国已近一百五十年时,政局平稳,乾隆皇帝遂以官方的形式,正式为袁崇焕平反,说他是死于皇太极施加的反间计,其实袁督师并没有通敌叛国,此时,天下人才知道袁督师是被冤杀的,而此时距离袁崇焕被冤杀已经过去了153年。
最后,我再读一读袁崇焕临刑前吟出的一首绝命诗吧:
《临刑口占》 袁崇焕
一生事业总成空,半世功名在梦中。
死后不愁无勇将,忠魂依旧守辽东。
这个“大明国里一亡命之徒”,被昏君以“凌迟”之刑处死之前,想的还是死后“忠魂依旧守辽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