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通鉴(113)萧望之把自己当成了霍光
读通鉴(113)迂儒当道
孝元皇帝上初元元年(癸酉、前48)
春,正月,辛丑,葬孝宣皇帝于杜陵;赦天下。
三月,丙午,立皇后王政君,封皇后父亲王禁为阳平侯。
以三辅、太常、郡国公田及苑可省者振业贫民;赀不满千钱者,赋贷种、食。
封外祖父平恩戴侯许广汉同产弟子中常侍许嘉为平恩侯。
夏,六月,以民疾疫,令太官损膳,减乐府员,省苑马,以振困乏。关东郡、国十一大水,饥,或人相食;转旁郡钱谷以相救。
皇上多次听说琅邪王吉、贡禹皆明经洁行,遣使者征召。王吉道路上生病卒。贡禹至京,拜为谏议大夫。皇上数次虚心向贡禹问政治,贡禹上奏言道:"古者人君节俭,什一而税,无其他赋役,故家给人足。高祖、孝文、孝景皇帝,宫女不过十余人,厩马百余匹。后世争为奢侈,转转益甚;臣下亦稍放效。臣愚以为如太古难,宜少放古以自节。方今宫室已定,无可柰何矣;其余尽可减损。故时齐三服官,输物不过十笥;方今齐三服官,作工各数千人,一岁费数巨万。厩马食粟将万匹。武帝时,又多取好女至数千人,以填后宫。及弃天下,多藏金钱、财物,鸟兽、鱼鼈凡百九十物;又皆以后宫女置于园陵。至孝宣皇帝时,陛下恶有所言,群臣亦随故事,甚可痛也!故使天下承化,取女皆大过度:诸侯妻妾或至数百人,豪富吏民畜歌者至数十人,是以内多怨女,外多旷夫。及众庶葬埋,皆虚地上以实地下。其过自上生,皆在大臣循故事之罪也。唯陛下深察古道,从其俭者:大减损乘舆服御器物,三分去二;择后宫贤者,留二十人,余悉归之,及诸陵园女无子者,宜悉遣;廏马可无过数十匹,独舍长安城南苑地,以为田猎之囿。以方今天下饥馑,可无大自损减以救之,称天意乎!天生圣人,盖为万民,非独使自娱乐而已也。"天子纳善其言,下诏,今诸宫馆希御幸者勿缮治;太仆减谷食马;水衡减肉食兽。
司马光评论说:忠臣之事君也,责其所难,则其易者不劳而正;补其所短,则其长者不劝而遂。孝元践位之初,虚心以问禹,禹宜先其所急,后其所缓。然则优游不断,谗佞用权,当时之大患也,而禹不以为言;恭谨节俭,孝元之素志也,而禹孜孜而言之,何哉!使禹之智足不以知,乌得为贤!知而不言,为罪愈大矣!
注:贡禹就是一个迂儒,这个人靠虚名上位的,皇上问他政治,他空谈一通,这些是标准作业,书上这么写的,他就这么背下来,至于为什么?有什么用,他心里根本不知道,稀里糊涂地就照着说,其他的事怎么弄,他们没有能力,也没有勇气,不过是一群等死的主,司马光对他评论是先给其定义为忠臣,这种愚蠢的人,啥也不是,没有能力为忠,也没有能力为害。元帝呢,一听这些也是萧望之教的书上所说的。元帝这个人天生软弱,母亲生下他即被害死,他从小生活在极度危险的环境下,多次差点被杀,上位后一直有不安全感总想找个依靠。一会儿找这个人,一会儿找那个人,不是为了治国,而是为了找个同理心的人,好相互倾听,安抚他那颗失落的心。
匈奴呼韩邪单于再次上书,言民众困乏。诏云中、五原郡转谷二万斛以补给。是岁,初置戊己校尉,使屯田车师故地。
初元二年甲戌,公元前47年
春,正月,皇上行幸甘泉,郊泰畤。乐陵侯史高是靠亲戚关系才当了尚书的工作,前将军萧望之、光禄大夫周堪为他的副手。萧望之是名儒,与周堪皆以任皇帝师傅有旧恩,天子任其职,数次宴请他们,共言治乱,陈述王事。萧望之选白宗室明经有行散骑、谏大夫刘更生给事中,与侍中金敞一并拾遗左右。四人同心谋议政,劝导皇上坚持古制,多所欲匡正;皇上有心接纳。史高充位就被萧望之等人架空,因此与萧望之有了仇隙。
中书令弘恭、仆射石显(宦官),自宣帝时久典枢机,明习文法;皇帝即位后经常生病,以石显久典事,为宦人而子女外党,精专可信任,于是委之以政事,事无小大,因石显而白决,贵幸倾朝,百僚皆敬事石显。石显为人巧慧习事,能深得人主微指,内心深贼,持诡辩,以中伤人,忤恨睚眦,辄被以危法;亦与车骑将军史高为表里,议论常独持故事,不从萧望之等议。
萧望之等人患苦许、史外家贵戚放纵,又心疾弘恭、石显擅权,建议皇帝说:"中书政本,国家枢机,宜以通明公正处之。武帝游宴后庭,故用宦者,非古制。宜罢中书宦官,应古不近刑人之义。"由是大与高、恭、显相忤。皇上初即位,谦让,重改作,议久不定,出刘更生为宗正。
萧望之、周堪数次推荐名儒、茂材以备谏官,会稽郑朋背地里欲附萧望之,上书言车骑将军史高遣客为奸利郡国,及言许、史弟子罪过。奏章到周堪,周堪白:"令朋待诏金马门。"
郑朋奏记萧望之说:"今将军规抚,云若管、晏而休,遂行日昃,至周、召乃留乎?若管、晏而休,则下走将归延陵之皋,没齿而已矣。如将军兴周、召之遗业,亲日昊之兼听,则下走其庶几愿竭区区奉万分之一!"
萧望之始见郑朋,接待以了解其意;后知其倾邪,绝不与通。郑朋,楚地读书人,心生怨恨,更改求入许、史门下,推却其所言许、史上书的事,说:"皆周堪、刘更生教我;我关东人,何以知此!"于是侍中许章白见郑朋。郑朋出来,扬言说:"我见言前将军小过五,大罪一。"待诏华龙行污秽,欲入周堪等为门客,周堪等不纳,亦与郑朋相结。
弘恭、石显令二人告萧望之等谋欲罢车骑将军,疏退许、史状,等候萧望之出休日,令郑朋、华龙上书。事下弘恭问状,萧望之对答:"外戚在位多奢淫,欲以匡正国家,非为邪也。"
恭、显奏:"萧望之、周堪、刘更生朋党相称举,数谮诉大臣,毁离亲戚,欲以专擅权势。为臣不忠,诬上不道,请谒者召致廷尉。"时皇上初即位,不明白召致廷尉为下狱,可其奏。
后皇上召周堪、刘更生,才说明:"系狱。"
皇上大惊说:"非但廷尉问邪!"
以责让弘恭、石显,皆叩头谢。皇上曰:"令出视事。"弘恭、石显因使史高说:"皇上新即位,未以德化闻于天下,而先验师傅。即下九卿、大夫狱,宜因决免。"
于是制诏丞相、御史:"前将军望之,傅朕八年,无它罪过。今事久远,识忘难明,其赦望之罪,收前将军、光禄勋印绶;及周堪、刘更生皆免为庶人。"
二月,丁巳,立弟刘竟为清河王。
戊午,陇西地震,败城郭、屋室,压杀人众。
三月,立广陵厉王子刘霸为王。
诏罢黄门乘舆狗马,水衡禁囿、宜春下苑、少府佽飞外池、严篽池田假与贫民。又诏赦天下,举茂材异等、直言极谏之士。
夏,四月,丁巳,立皇子刘骜为皇太子。待诏郑朋荐太原太守张敞,先帝名臣,宜傅辅皇太子。皇上以问萧望之,萧望之以为张敞能吏,任治烦乱,材轻,非师傅之器。天子使使者征张敞,欲以为左冯翊,张敞病卒。
诏赐萧望之爵关内侯,给事中,朝朔望。
注:萧望之太心急了,着急把自己的势力布置在皇帝左右,而一心要把皇帝的亲戚给换掉,史家、许家经宣帝一朝的照顾,势力已经遍布朝廷,萧望之这种没有什么人缘的人,靠几个迂儒就要把持朝政,控制皇帝。怎么能不让其他势力敏感,宣帝一死,史家也好,许家也好,最怕就是大臣结党,因为前车之鉴不远,大臣结党搞死前面的势力,都是一刀下去,鸡犬不留的。萧望之这属于心大才浅,最后导致了自己的死路,这次就相当于一次警告。
关东饥,齐地人相食。
秋,七月,己酉,地复震。
皇上再次征用周堪、刘更生,欲以为谏大夫;弘恭、石显多次借机相劝,皆以为中郎。
皇上器重萧望之不已,欲倚以为丞相;弘恭、石显及许、史子弟、侍中、诸曹皆侧目于萧望之等人。刘更生乃使其外亲上变事,言"地震殆为弘恭等,不为三独夫动。臣愚以为宜退弘恭、石显以章蔽善之罚,进望之等以通贤者之路。如此,则太平之门开,灾异之愿塞矣。"书奏,恭、显疑其为刘更生所为,白请考奸诈,辞果服;遂逮刘更生系狱,免为庶人。
正好萧望之子散骑、中郎萧伋亦上书讼萧望之前事,事下有司,复奏:"萧望之前所坐明白,无谮诉者,而教子上书,称引亡辜之诗,失大臣体,不敬,请逮捕。"
弘恭、石显等知萧望之一向高节,不诎辱,建议说:"望之前幸得不坐,复赐爵邑,不悔过服罪,深怀怨望,教子上书,归非于皇上,自以托师傅,终必不坐,非颇屈望之于牢狱,塞其怏怏心,则圣朝无以施恩厚。"
皇上说:"萧太傅素刚,安肯就吏!"
石显等说:"人命至重,望之所坐,语言薄罪,必无所忧。"
皇上于是同意其奏章。冬,十二月,石显等奉诏以付谒者,敕令召萧望之手付。因令太常急发执金吾车骑驰围其第。使都至,召萧望之。萧望之以问门下生鲁国朱云,朱云者,好节之士,劝萧望之自裁。于是萧望之仰天长叹说:"吾尝备位将相,年逾六十矣,老入牢狱,苟求生活,不亦鄙乎!"
写下文字谓朱云说:"游,趣和药来,无久留我死!"竟饮鸠自杀。天子闻之大惊,拊手说:"曩固疑其不就牢狱,果然杀吾贤傅!"是时,太官方上昼食,皇上乃却食,为之涕泣,哀动左右。于是召石显等责问以议不详,皆免冠谢,良久然后已。皇上追念望之不忘,每岁时遣使者祠祭望之冢,终帝之世。
臣光说:甚矣孝元之为君,易欺而难寤也!夫恭、显之谮诉望之,其邪说诡计,诚有所不能辨也。至于始疑望之不肯就狱,恭、显以为必无忧。已而果自杀,则恭、显之欺亦明矣。在中智之君,孰不感动奋发以厎邪臣之罚!孝元则不然。虽涕泣不食以伤望之,而终不能诛恭、显,才得其免冠谢而已。如此,则奸臣安所惩乎!是使恭、显得肆其邪心而无复忌惮者也。
是岁,弘恭病死,石显为中书令。
注:司马光喜欢复古,他笔下给萧望之留情了,萧望之这种人自恃为皇帝师,欲争权而无谋,又喜欢装脸面,皇帝如果真的这么迂腐,这个师父也该自杀谢罪了,教出这样的学生,很多基本的治国常识不知道一样,将萧望之给误杀了。元帝初上位,身边没有一个是真正治国的人,国家遇到事情挡在前担当的一个没有,大家都在吃武帝、宣帝时的老本。
萧望之面对前来抓他的官吏叹息的是自己曾经备位丞相这样富贵之事,这个人哪里有什么心思用在为国为民上,贪的那个权势,必因权势而死,疾能妨贤,手下就没有真正的大才,遇到一个石显就死了。
一群没有能力的人遇在一起就只能相互明争暗斗,只要对方提出来的,就是错的,一定往死里搞,国家就这样慢慢衰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