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宙碑
元代皇庆元年,鄢陵县达鲁花赤阿八赤钦奉诏书,追奉孔子为“大成至圣文宣王”,乘名儒学,立石泮宫,以彰圣德。达鲁花赤,一作“达噜噶齐”,蒙语“掌印者”之意,是元代一种职官称谓。阿八赤来到洧川发现了久埋的《尹宙碑》。自掏腰包买下,随后将其运送鄢陵置于孔庙内。
尹宙碑
《尹宙碑》全称《汉豫州从事尹宙碑》,刻于东汉熹平六年,碑额原刻有篆书“汉豫州从事尹公铭”八字,受损严重,仅余“从、铭”二字。
尹宙是周宣王时期尹吉甫的后人,其父曾任守长社令。尹宙历任郡主簿、督邮、五官椽、功曹、守昆阳令、州辟从事等官职。官场生涯中尹宙始终“进思尽忠,举衡以处事,清身以历时”,汉灵帝熹平六年去世,碑文对尹宙家世及其历任官职进行了详细描述。
其碑阴文字:皇庆元年,汴梁路鄢陵县达鲁花赤阿巴赤,以重修孔庙广求石材,得此碑于洧川。公捐俸购石,辇来鄢泮。命匠刮磨,将舍旧而新之。既而幡然改曰,碑历千载,举壹废壹,有所弗忍。逐议另弥新石代之,并将旧石附立于庙庑,成之善事。鄢之士民,咸颂公德,乃于碑阴勒:仁哉忠显,治绩在鄢,师事古始,德崇哲先,更新修废,二美得全,写之琬琰,以永其传。皇庆三年春正月望日立石。此碑现存鄢陵县初级中学内。
碑文如下:
君讳宙,字周南。其先出自有殷。乃迄于周,世作师尹,赫赫之盛,因以为氏。吉甫相周宣,勋力有章,文则作颂,武襄猃狁。二子著诗,列于《风雅》。及其玄孙言多,世事景王,载在史典。秦兼天下,侵暴大族,支判流迁,或居三川,或徙赵地。汉兴,以三川为颍川,分赵地为巨鹿。故子心腾于杨县致位执金吾。子孙以银艾相继。在颍川者,家于鄢陵,克缵祖业,牧守相亚。君东平相之玄,会稽太守之曾,富波侯相之孙,守长社令之元子也。君体温良恭俭之德,笃亲于九族,恂恂于乡党,交朋会友,贞贤是与。治《公羊春秋经》,博通书传。仕郡,历主簿督邮。五官掾功曹,守昆阳令,州辟从事,立朝正色,进思尽忠,举衡以处事,清身以历时,高位不以为荣,卑《尹宙碑》官不以为耻。含纯履规,秉心惟常,京夏归德,宰司嘉焉,年六十有二,遭离寝疾,熹平六年四月己卯卒。于是论功叙实,宜勒金石,乃作铭曰:于烁明德,于我尹君。龟银之胄,弈世载勋。纲纪本朝,优劣殊分。守摄百里,遗爱在民。佐翼牧伯,诸夏肃震。当渐鸿羽,为汉辅臣。位不福德,寿不随仁。景命不永,早即幽昏。名光万世,万祀不泯。
碑上无落款,因此碑文的撰写者与书丹者无从考证。有传说书者为蔡邕,也仅是猜测而已。
碑文规整有致,结体内紧外拓,故而严谨不失舒展,字体娟秀,行笔一波三折,纵逸飞动,笔势开张,极尽其势。体势顾盼有神,若群鹤起舞,笔法圆健有骨力,拙巧相谐,透着中正朴实之气,又颇具小篆之遗风。实则东汉隶书套路成熟之势为之,“无一字不生动,无一字不规矩”,堪称汉碑中的上乘之作。
“方整肃穆,为汉碑之尤”。康有为爱此碑尤甚,在《广艺舟双楫》中云:《尹宙碑》风华艳逸,与《韩敕》《杨孟文》《曹全碑阴》同家,皆汉分中妙品。
清王澍评其书云:汉人隶书,每碑各自一格,莫有同者,大约多以古劲方拙为尚,独《尹宙碑》笔法圆健,于楷为近。
后世每多以此碑与《孔宙碑》并称二宙。清翁方纲谓之:碑字较诸碑稍大,而冲和有度,正与《孔宙碑》可同玩之。
此碑用笔圆润,波磔分明,结字宽舒,碑确实是汉碑,隶着实是隶,然体势近似楷书,绝无拮据窘迫之态,碑字乃汉人正轨,笔意开唐人法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