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检——催咳

默梅浅睡醒来后，天还笼罩在黑蒙破晓前。她早已饥饿难耐，整个身体空空荡荡的瘪下去三分。三十多个小时滴水未进了。她像得理受了屈的孩子叫着嚷着要吃东西。而大明却总还在她眼前晃荡来晃荡去，迟迟不去给她买吃的。她生起气来：“你怎么还不买吃的去？我饿死了呀！”大明开心的说：“你看看外面黑漆漆的，才五点半过一点啊。人家门还没有开呢。”“个么，早餐生意不就是要老早开门迎客的吗？笨死了你！快去快去！”大明被她赶走了。大明刚一走，她 又恨不能他三秒就回来。却偏偏的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她又独自生起大明的气来：一定是笨，在傻等电梯了。

请的方脸护工将军似的站在门口，喊了声：58床，擦身了！默梅孩子气瞅了她一眼：不！我还没有吃早饭呢。方脸护工不由得笑着模仿她的口气晃着脑袋说：“哎呦！我还没吃早饭呢！你吃了早饭我倒不能帮你拍背了。早饭靠后站！”说罢，手脚麻利的拉上围帘，帮她脱上衣。那动作野蛮得根本就不是对待病人，那只受尽苦头的左手一下子被她拉伸向上。默梅疼的说：“大姐，你能轻一点吗？我可是刚刚手术后第一天呀！”方脸护工一边用滚烫的毛巾帮她擦身，一边全知全能的说：“知道！你是手术后第一天！但我告诉你别跟我娇气！娇气对你没好处。”默梅的委屈劲就是上来了，耍起了小性子：“哼！你是坏人，我不喜欢你了！”方脸护工不由得笑起来：“我才不怕你不喜欢我呢，你喜欢你老公就够了。”这时，大明终于提着五花八门的早餐回来了。听到默梅跟护工这般说话不由得也笑起来。方脸护工见了大明说：那个怕你不喜欢的人来了！大明只是笑。他瞅准个机会，塞了个红包给她。

方脸护工要帮默梅拍背，助她咳嗽。那护工真“铁石心肠”啊！啪啪啪的三下，默梅的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起来，感觉那腋下的导管都被她拍移了位。她一把推开护工。方脸护工不由分说走上来又是一阵拍，让她咳，必须咳。默梅哪里咳得出来？这咳好像根细线似的牵吊着五脏六腑，她无比艰难的稍稍的咳一下，那五脏六腑就像被吊拎了起来受刑一般。方脸护工故作严肃却嗔怪无疑：你不是昨天还跟我说，让我好好拍你，你一定乖乖的好好咳的吗？今天怎么变卦了？默梅被她捏住了把柄，气势弱了下去：“个么，我不知道你那么坏的，手那么狠。我痛！我吃不消了。”“我不狠点，你不咳嗽，那你以后会真恨我的”方脸护工说得很真诚。默梅也知道那全是为她好。但她真痛,真怕呀！方脸护工使出了绝招了，用手轻捏住她的脖子要处，那不咳也得猛咳呀！默梅咳得内脏翻滚剧痛，但明显感觉到肺像个气球似的冲进了很多气，饱胀起来。被方脸护工捏着咳之后，眼泪也出来了。方脸护工走了，说了句：中午我会再来！默梅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我不想再看到你了！“方脸护工回头对大明说：”你看你把她宠得什么似的，跟个小孩子样的。我大老粗，不会宠人。“大明开心的回了句：“就是，太不像话了。”默梅白了大明一眼。心里明白：我将所有的勇敢都用在手术前，要将所有任性用在手术后。

终于可以吃早饭了，咕嘟嘟的用一次性杯子喝了两碗热乎乎的金灿灿的南瓜粥，还一定要让大明给她拍照。她要让微信圈，告之关心她的人——她蛮好！大明左拍一张不行，重来，右拍一张，不行，重来……微信一发出，呼啦啦的关心如潮水般涌来，她开心极了。

一早上，这个病房被她折腾得笑声不断。她看着大肚圆说：我一会儿要好好跟你谈谈。大肚圆摸摸宝贝肚子一脸傻样。他那神气活现的老婆手术后一直吐，吐得脸皮腊黄，皮软软的一滩在床上。听了一早上的对话有气无力不无的羡慕说：“你真好，吃得进。我是一口也吞不下去，吞下去也全吐了。胆汁也吐了。”靠门那床新进来个老上海。听着对话也笑着说：你到底年轻，手术第一天精神就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