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志】厨房 与 菜场
今年九月,我成了个陪读妈妈。在这陪读里最让我欣喜的是:我终于可以肆无忌惮、自由自在的为女儿做早饭了。
结婚十八年,我彻底失去了厨房这一领地。那领地的占有者是婆婆。婆婆是个界线极分明的人,你的就是你的,我的就是我的。无论你多累多倦,属于你的活儿依然硬挺挺的等在那儿,似有天荒地老之决心。而她的活儿也绝不让你插手,又有侵犯之意。这种分明自然有它的好处,但总觉得缺了点人情味儿。
十八年来,我成了厨房里的“白痴”。某种程度上造成点自卑。有人羡慕我的“饭来张口”,殊不知盘踞我内心深处对“自已动手、丰衣足食”的向往。这十八来的“白痴”也造成了我的一大遗憾。女儿的童年里没有了妈妈的味道。
其实我知道,我可以。
陪读的新家厨房完全属于我,任我摆弄。我要弄它个“锅碗瓢盆叮当作响”,我要弄它个“油盐酱醋任意横飞”,我要弄它个“菜叫肉跳,烟雾缭绕”……是的,厨房里有我的雄心壮志。足足潜伏了十八年。
我去趟菜场,只为一棵西兰花。婆婆交代了如何选西兰花的要领。
我是喜欢菜场的,胖妈曾是菜农,我天天往回于菜场与家之间。菜场最是“人间烟火,活色生香”。
再进菜场我似有“游子归乡”的感慨。菜场一直都在,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我一去不返了而已。再返已是人到中年。
那已是晚饭后的菜场了,自然比不得清早里来得热烈喧哗。而对于我而言,却是最好的。菜场并不明亮,相反在慢慢沉进安静的黑里去。整个菜场的几个进门口有光,零星的几个摊头前亮着并不明的灯。四周的肉摊隐没在暗里,这些暗下去的摊位的主人忙活了一天,清点一天的进账,收拾稳当,回家晚饭去了。或许会喝上点老酒,与家人说说生意经,聊聊见闻,接下来的就是期待明天了。
我走向有灯光的摊位,摊位上堆满了各色蔬菜,很是喜人。不由得我的心舒展开去,脸上微露着一个安静的笑。这个时候的生意是很随意的,完全没了清早里的卖力,遇见个生意算是多赚的,自然高兴,遇不着也是最正常不过的。像我这样偶然想起要个西兰花的人,毕竟是不多的。
我走过几个摊位,并不从容,生怕被摊主吆喝一声,就再无勇气离开。好在摊主们都在收拾,并不招呼我。我也就顺着走过一个摊位,又走过一个摊位,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倒也自在新奇,只是不太敢用手去碰那些活泼泼菜们。
只有一个摊主,在倒一麻袋的土豆,土豆调皮的滚了一地,他抬头对着我笑,笑得坦诚漂亮,我也就不再走了。我选了棵西兰花,花头簇拥在一起,很硬实,又碧绿得可爱,活蹦乱跳似的(好吧,那完全是我美好的错觉)。摊主爽利的接过那朵西兰花说:我帮你去掉点根部。我一下子惊到了:这生意做得如此妥贴,真是暖心。不由得说了句:你真是太贴心。却不晓得这话合不合适,但已是出了口了。我又选了一个红彤彤菜辣椒,只选了一个,想着可以给菜配个色,我拿着辣椒很歉意的问:你介意我只买一个吗?摊主依然笑得坦诚漂亮:不介意,半个都可以。我又被吓着了。摊主顺手往我的马夹袋里塞了一把葱,又丢进了一把大蒜瓣儿。我又脱口而出:你真是太好了。不想那摊主顺口回了句:我心甘情愿。吓得我不再言语了,只是感叹真正的谈话高手在菜场。
将菜放在副驾驶座上,红的红,绿的绿,白的白。好看极了。我想像着当它们成菜时依然那么碧绿鲜红的样子,便觉得日子踏实,明日可期。
● 烟火味(一)
● 烟火味(二)
● 烟火味(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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