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吉思汗最宠爱的一个儿子,为何突然暴死?

拖雷,何许人也?看过《射雕英雄传》的人对此都不会陌生,他是郭靖的安达——当然这只是小说家的虚构;然他的确是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的幼子,是成吉思汗最宠爱的一个儿子,也是另一位蒙古天骄元世祖忽必烈之父。

拖雷是一个军事天才。成吉思汗打仗经常把他带在身边,可以说他为蒙古帝国的建立立下了赫赫战功。《元史.太宗纪》上说他:“托雷之功,著在社稷”。但这样一位战功卓著、在蒙古国举足轻重的人物在41岁时竟然猝死、“英年早逝”了,其死因究竟何在呢?

《元史.睿宗传》记载说:1332年“五月,太宗不豫。六月,疾甚。拖雷祷于天地,请以身代之,又取巫觋祓除衅之水饮焉。居数日,太宗疾愈,拖雷从之北还,至阿剌合的思之地,遇疾而薨,寿四十有(一)。”

意思是说,当太宗窝阔台病危之际,拖雷从忠君爱兄的立场出发,主动向天地祷告,愿意以自身代替大汗去死。于是将巫师替窝阔台涤除疾病的“圣水”喝了下去,如此,没过几天,窝阔台的病好了;但又过了一段时间,拖雷却因病去逝。《元史.太宗纪》记载说:“九月,拖雷薨。”看来拖雷之死距离他饮“圣水”的时间相隔已经3个月,拖雷之死是否与那杯“圣水”有关,是不能妄下结论的。

然而,拖雷之死真的与当时的蒙古大汗、他的亲哥哥窝阔台无关吗?这就要看《元史》的记载是否可靠。

《元史》是明朝官修的记载元朝兴亡过程的封建史书,为“二十四史”之一。《元史》的修订前后共有两段时间,合在一起共计331天。在“二十四史”中,《元史》的修撰时间是最短的。用如此短的时间,来修撰这样一部史书,它的质量是要打折扣的。最关键的是,修撰者连一些重要的原始资料如《蒙古秘史》都未能加以利用。因此,《元史》成为为后世所诟病最多的史书,被称作是“二十四史”中最荒芜的一部。

如此说来,《元史》的一些记载未必靠得住。那么我们不妨来看一下成书于元代的《蒙古秘史》的一些相关记载。

2001年,河北人民出版社出版了余大钧先生翻译的《蒙古秘史》,其中第272节更为详细地记载了拖雷之死的过程。它说当时窝阔台得了重病,请求巫师占卜。巫师问神:“可以用亲人做替身吗?”神说可以。窝阔台就问:“如今哪位宗王在朕的身边?”拖雷当时正在他身边,就说为了大蒙古国的利益,自己愿意以身代替大汗去死。说完,巫师就把诅咒的水让拖雷喝了。喝后,拖雷坐了片刻,说道:“我醉了,请大汗好好照顾他年幼的侄儿们、寡居的弟媳吧!”然后,就去世了。

从这里的记载来看,让拖雷代替窝阔台喝下“诅咒的水”完全是有预谋、有计划的,是巫师在窝阔台的直接批准下执行的。而且据拖雷最后的话可以知道他明知自己会死,明知那水可能有问题,但是却不得不喝,因为这是大汗的命令,因为他现在正受制于大汗,他的好哥哥窝阔台。

《蒙古秘史》是一部记述蒙古民族形成、发展、壮大之历程的历史典籍,是蒙古民族现存最早的历史文学长卷。难能可贵的是它成书于元代,是第一手的资料。郑振铎先生认为,它“能够真实地传达出这游牧的蒙古人的本色来”。可见,《蒙古秘史》的记载相对来说更可信一点。

研究拖雷之死,史籍的记载只是一方面,其实,从历史唯物主义的角度出发,去探求拖雷所处的那个具体的历史时代,也许我们会更容易得出结论。

作为一代天骄,成吉思汗是幸运的,他的那批和他共同开创了大蒙古帝国的将帅们对他始终忠心不二,不但在他生前没有反叛,而且在他死后也忠实于他的儿子们。所以,他不必向之前的汉高祖刘邦那样用前半生打天下,又无奈地用后半生去消灭那些和他共同打下天下的将帅们,也不必向后来的明太祖朱元璋那样在死之前把和自己共同打下天下的将帅们全部杀光。

在这方面,成吉思汗比他们俩要幸运,要幸福,是一个好君王;然而,和他们俩相同的是,成吉思汗也是一个好父亲。他很爱自己的儿子们,于是他用分封制把自己所打下的土地分给了他的儿子们。汉朝的分封导致了“七国之乱”,明朝的分封引起了“靖难”之役,成吉思汗的分封同样引起了他死后国家的战乱。

成吉思汗于1227年去世,他所指定的接班人窝阔台并没有顺利继位,而是在两年后才登上汗位。这是为什么呢?

(《建元风云》中吕良伟饰演托雷)

根据蒙古族的惯例,大汗死后,新任大汗必须经过宗室、贵戚和勋臣们的库里台推举,大汗与臣属各自宣誓之后,才能算正式即位,才能合法地行使汗权。于是出现了一段汗位空缺时期。在这段时期,先可汗的幼子可以以大斡耳朵继承人的身份监国,也可以由先可汗大妃监国,同时负责筹备召开选举大汗的库里台事宜。

成吉思汗去世后,幼子拖雷根据蒙古族“幼子守灶”的传统,继承了成吉思汗统治的中心区域和主要军队,包括六十多个千户军。而作为大汗继位人选的窝阔台只继承了4个千户军。这实际上是蒙古族古老的财产继承制。于是拖雷权任监国,等于是掌握了当时蒙古国的主要军事力量和中央政权,成为当时蒙古国的实际统治者。拖雷迟迟不肯召开库里台,致使窝阔台无法合法地继承汗位。后来还是在汗廷重臣耶律楚才和成吉思汗儿子察合台的共同努力下,拖雷才终止了监国,推举窝阔台顺利地继承汗位。

在成吉思汗四个嫡子中,拖雷的功劳是最大的。成大功者当居大位。可是,成吉思汗认为窝阔台更善于治国,就选定了他作为接班人。这样以来,就造成了拖雷功高震主的尴尬处境。

历来功高震主者一般都不会有好下场,拖雷一定会遭到窝阔台的嫉恨。更何况,在成吉思汗死后,他又以幼子的身份监国长达两年,致使窝阔台当了两年的“准大汗”。这种嫉恨已经演变为了仇恨,他已成了窝阔台的眼中钉、肉中刺。迟早有一天,窝阔台要整死他。

有了足够的杀人动机,剩下的就是找一个合适的机会了。正好,1332年,窝阔台称自己病了,要拖雷侍奉,然后又强迫他喝下有毒的水,终于整死了他。

拖雷死了,窝阔台可以安心当他的大汗了:拖雷死了,他的四个和他同样骁勇善战的儿子还活着:拖雷死了,拖雷家族和窝阔台家族的矛盾更尖锐了。所谓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同样沉迷于酒色的窝阔台和他的儿子贵由同样地短命,他们又怎么是拖雷四个彪悍的儿子的对手呢?

很快,蒙古大汗的位置被拖累嫡长子蒙哥夺得,再后来,汗位又转移到拖雷嫡次子被意大利人马可波罗称为“从来未见广有人民、土地、财货之强大君主”忽必烈手中,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由少数民族(蒙古族)建立并统治中国全境的大一统封建王朝——大元帝国建立了。

拖雷可以瞑目了,他的儿子们很为他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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