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浓忆更香
作者：陈建辉
儿时最兴奋的事，莫过于过年前的大采购。可以买新鞋服从头扮到脚，又能满足这张吃货的嘴。一到腊月中旬，我多会在废旧的练习本上做上倒计时的记号。
过年前一个星期，大部分人都会去虹桥购买年货，我家也不例外。这些美好的回忆，又把我带到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年关。辉乃（我的乳名），明天跟姆妈去虹桥买年货，放寒假后我天天在期盼这句“暖如三春”的话。因为心里常惦记着这些平时偶尔难得拥有的糖果和从头扮到脚的新“装备”。
因明早要随同姆妈去虹桥置办年货，高兴的一夜睡不着觉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血气方刚的我，一夜没睡着还精神焕发，一点都不感觉困。要是在如今，眼睛红的像大熊猫，哈气不断，萎靡不振，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那时从我家坐脚踏三轮车到北门河轮埠头要2元钱，双手空空又没提什么重物，我姆妈自然舍不得花这冤枉钱去坐。那个年代的娒娒（小孩），体质普遍比现在娇生惯养的“小皇帝”要强，并不会为了多走几步路就撒娇要坐三轮。孟子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也，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河轮埠头，一艘艘水泥船井然有序地排开。起风时船左右摇摆，船夫还会提醒大家牵着小孩扶住老人，不要争先恐后。由于寒冬腊月，船尾的露天“头等坐”成了“无人区”。舱内一片谈天说地的景象，因大家都是蒲岐人，不是亲朋就是熟人，老娘客话最多，从家长里短聊到国家大事。年少的我也会和同船小伙伴们玩起石头、剪刀、布游戏。船老大可没这么舒服了，迎着北风向前，看船舱里谈笑风生，他也耐不住寂寞。有“音乐细胞”的会“抛歌”一曲，自娱自乐还可以热身驱寒。
经过50分钟左右蜗牛般行驶，岸上的喧闹声告诉我们虹桥到了。也许是久坐累了，船还没靠岸，舱内的乘客纷纷起身准备弃船登岸。上个世纪80.90年代虹桥经济在温州地区也是首屈一指，碰到“三八”集市，过年过节，街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的前行，当年繁荣的景象现已成历史。
虹桥镇小商品市场远近闻名，又是乐清市最早建起来的大型购物场所之一，每逢过年过节，周边各个乡镇居民都会如八月十五的钱江潮一样涌向这里，到此为自己和家庭成员置办所需物品。用现在的网络流行语“高大上”来形容当时的市场一点也不为过，它的魅力把我和姆妈的脚步吸引了过去。
跟我姆妈买东西要有耐心，一般人“吃不消”，她东看看西瞧瞧，同样的商品要“货比三家”才会掏钱购买。有时候为了下一家能便宜几块钱，要来回讨价还价好几遍，但是也没办法家里的“财政大权”在她老人家手上。话又说回来，同样商品她买来都要比别人便宜。
因我早熟个子比同龄小伙伴多要高出1个头左右，平时穿着也很成熟，这时我看中了一套天蓝色西装。俗话说：“三分容貌，七分打扮”，那个年代娒娒谁要是穿一身亮色时髦的西装，回头率可是很高的。虽然“洋装很合适，好像是为我量身定做的，但是价格有点小贵要110块大洋，姆妈还价有点低，店员舍不得让我们“带走”它。
这时一位老娘客，像久别重逢似的热情跟我姆妈打招呼，碎娥（我妈的名字）给谁买衣服，有没看中的？这是我的店。我儿子想要这套西装，老同学给我便宜点，我姆妈边说边笑。放心都是熟人卖你贵了，也对不起“天地良心”你说是吧！进价87元，卖你90就算帮你带一套，林阿姨客气地答道。那时大人们穿西装都流行系领带，姆妈又花了20元给我配置了一条。还没完，再选一双尖顶牛皮鞋搭配才算完美，当年在同学们眼里我可是个十足的“潮男”。
对我们这些娒娒来说：吃比穿更有诱惑力。接下来我跟着姆妈的身后往吃货的“圣地”，综合市场走去。想到马上就要尝到各种各样不同口味的糖果和水果，我的脚步也变得“腾云驾雾”，把前面的行人一带而过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综合市场虽然没小商品市场这么雄伟气派，但是里面每一个摊位前人气胜寒气，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乡下人进城”，东家尝一口，西家瞧一眼，看谁家顾客盈门也跟着往里挤凑热闹。也不问价格和质量，拿来袋子就开“抢”，人气效应带来了门庭若市是最好的“活招牌”。
年货中“太阳瓜子”最受欢迎，价格实惠量有多。那些年我右边裤兜装着"瓜子脸”，左边装着可以当弹弓子弹的“红衣大炮”，（花生米）没发生“枪战”谁也不会当“败家子”用它来攻击。
姆妈是个零食爱好者，我这个“吃货”也是遗传了她的基因，一天没什么吃嘴巴就难受。哈哈！趁过年的机会来次“大扫荡”，炒米糖条、“鸡脚糖”、花生糖、豆仁等在那个年代还算上档次，招待客人也倍有面子。
桔子、甘蔗、是年货中不可少的水果，马蹄是“配角”可买可不买，奢侈点还有远道而来的山东烟台红苹果。水果摊位临时摆在综合市场附近的新市街河边，但人气大不如综合市场。除了桔子、甘蔗摊前一幅昌盛的景象，其它摊上就零星几个买家，因当时交通不方便，苹果都是山东运输过来的稀罕物，自然价格比本地产水果贵好多，一般家庭还真舍不得购买。
甘蔗个头如姚明，比我高多了。一捆抱在手上老是掌握不好重心不听使唤，像跷跷板一样，一头高来一头低。年关街上行人如织，从临时水果市场步行到上陶村河轮埠头路虽不远，但比空手走远路还要累！我边走边喊前面的叔叔阿姨请借过一下，有些年龄大的老者，耳朵有点背更本没反应，我只好成“跟屁虫”，等时机成熟就超越他们。
下午河轮返航货物满仓，超过数量就要给它们买半票或全票。快到北门外河轮埠头我遥望岸边已停了好几辆三轮车在候客。等船靠岸停稳车夫们一见我母子手中提着大袋小袋，连忙笑脸相迎帮忙拿上车。这些车夫都是本镇困难户，我姆妈爱面子不好拒绝，一年到头难得享受一次“贵宾”待遇。
虽然如今人们生活水平比20，30年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年味随着岁月轮回变得越来越淡，早已名存实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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