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生命写成的故事

(作者: 马明远是查哈阳农场党委委员\宣传部部长]

正在办公室里整理知青文献,门口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开门迎进的是一位年已六旬的老太太,原来她是从天津专程到这里为其妹妹张凤琴扫墓的,她叫张凤娟,退休前在黑龙江话剧院当演员。未成开口,已潸然泪下.

她说:妹妹张凤琴在兄妹五人中数她最小,从小热爱体育和文艺,曾专门参加少年体操队接受训练,但因家庭出身不好,中学毕业后不能进专业体操队.好强的张凤琴到业余演出团体改学跳芭蕾舞,她要用成果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因为她有体操的功底,跳芭蕾舞有独特的风格,在天津公演《白毛女》中饰演喜儿而一炮打红,甚至超过“人艺”饰演喜儿的演员,还是因为家庭出身,她被拒之在专业演出团体的门外。迷茫的她背着母亲(她生下来3天就失去了父亲)和哥哥姐姐报名下乡到黑龙江生产建设的55团,现在的查哈阳农场,被分配到团部的蔬菜连。姐姐至今还保存着那页记载她离家北上的台历——1969年7月4日。

她特有的艺术功底和表演才能很快被领导发现,被选抽到团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白毛女》、《红灯记》、《沙家浜》什么都演得来,她的表演很受群众的欢迎。现在随便问起那个时代的人,大家都认识她:“啊,啊,人长得好,舞跳得也好”。“啊,她还有个恋人叫唐赋汉,也是知青和她一起演节目的”。

正当她的脸上每时都洋溢着事业与爱情成功的微笑时,1971年4月她患上了“出血热”。这是一种新发现的鼠疫,当时没有治疗这种病的技术,从发病到死亡的时间,只有三、四天。在她病危的时刻,姐姐张凤娟赶来看她,问他还有什么话要说,她喘息着说:“我只有一个要求,今天晚上在团俱乐部有我的演出,你替我去吧,别让观众失望”。姐姐含着泪答应了她,等姐姐演出后赶回到她病床前时,她已经说不出话来,在恋人唐赋汉的怀里停止了呼吸,唐赋汉泣不成声。

在整理知青文献中还有一个故事让人感动,他是北京知青叫郝宏勤,也在55团蔬菜连工作。1971年6月10日那天上午郝宏勤因昨天给连队菜地打了一夜的药本应休息,当他听说菜床子(卖菜的地方)的大葱卖没了,而赶车老板子不在,就主动要求赶马车去送葱。在离菜床子不远时马突然受惊,拉着马车向菜床子狂奔而来。80米!70米!60米!菜床子周围是不知所措的人群。郝宏勤的第一个反映就是制服惊马,不让群众生命受到威胁。他跳下马车死死拉住僵绳,让马车停住,但人跑的速度不能和惊马同步,他站立不稳倒地,车轮从他胸部碾过,那辆马车上装满了1000多斤大葱。

郝宏勤躺在路上用力撑着想站起来,撑了几次没能站起来,最终倒在了地下,而那辆马车还在奔跑。周围的人迅速围了上来,拦车的拦车,抬人的抬人,把他抬上一辆拉土的马车送到团部医院,几个小时后离开了人世。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今闻依然泪沾巾。

农场场史中这样评说:“郝宏勤在制服惊马和保护群众时被车轮碾伤,因受医疗条件限制,又来不及转院,终不幸身亡。

还有两位烈士,一位是天津知青余祈,另一位是哈尔滨知青于长胜。1970年5月组建兵团后,查哈阳农场分为3个团,即55团、67团、50团。余祈是55团武装连战士,于长胜是67团武装连的排长。在那中苏关系紧张,要准备打仗的年代,武装连战士配有枪支担负着毛泽东6·18讲话中提到的建设边疆,保卫边疆的任务。同年7月16日为纪念毛泽东畅游 长江这个伟大的日子,委托55团举行一次武装泅渡,由55团作训股副股长赵汇(当时没有正股长)组织这次演练。其实这支60人的演练队伍已经进行了20天的训练,并且不携带武器已经成功的进行了5公里的顺流而下的泅渡。但是,7月16日下午选择了政治就很难选择气象。

7月份,正值诺敏河的汛期,河面宽500米,看河对面的人很难分清五官。河水秒流量350/每秒,在河的斜对岸登陆点插上了红旗,武装泅渡1500米。赵股长一声令下,虽然已刮起风,但军令如山,60个热血青年,高举红旗,按三三制跳进急流中。谁知游到河中心,狂风骤起,据农场退休干部袁军回忆这段经历说,当时的浪已经超过了半米,全副武装的他们感到体力不支,只觉得两腿发沉。

据参加这次泅渡的知青,哈尔滨晚报被省委命名的人民的好记者郝志宏回忆说:她扔掉枪支、手榴弹才捡回一条命。她当时也作过思想斗争,挨处分就挨处分吧,生命要紧。清点人数时缺少余祈和余长胜,赵股长意识到出大事了,派船沿河寻找,一个月后一个放牛人提供线索,有一具尸体被冲到岸边,当领导战友赶去后已面目皆非,唯一见证的是身上斜挎的步枪和子弹。人们推测,凭他俩的水性,如果扔掉步枪不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那个时候看重的枪就是生命,枪在生命在。

当我们想念返城的知青战友时,当我们歌颂相守黑土地40年知青们的那一刻,我们更怀念永远守在这里的知青们,他们还牺牲在伐木丁丁的工地,轰响的拖拉机旁,独留青冢的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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