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
有一个季节,守望了很久,满季的花都败落了,也不肯放弃守望的自由;有一场烟火等待了很久,明明已经错过了,也不肯离开等待的入口;有一本书,品读了很久,明明已经赏析过,已经看透,也无法抽离书籍本身赋予自己的意义与伤口;有一个人,陪伴在自己黯淡的生命中走了很久,当有一天,她说她要离开的时候,我们才清醒地认识到,有些风景和故事错过了,便再也回不了头。
那些路过的风景,那些遗失的心境,那些错过的人群,我们原本以为只要自己怀抱着恬淡或满不在乎的心态去面对,就能稀释回忆,隐藏悲伤。可是,当眼泪背叛了瞳孔,不由自主地落下来,我们才知道,有些感受做做戏,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那些说着与我们永不离分的人终究还是走了;那些说着于此生一辈子的故事,刚刚拉开序幕就结束了;那些念念不忘依依流连的风景,终究也因为人事的突变失去了当年的心情。脆弱的而悲观的我们一边在时光娓娓动听的旁白中逃亡,一边悉数过往,拾忆悲伤。火树银花一闪而逝的画面仿佛一场无声电影的重复放映,从我们眼前,从我们心里,疾驰而过。苍白的,冷酷的,温暖的,虚浮的感觉,如同隐隐吹拂的和风,吹散了一些缠绵,疏落了片片寸光。
原本固执的坚持,原本信誓旦旦认定的永恒,都在单薄的时光与狰狞的现实面前坍塌下来,散落成碎片。时过境迁之后,原本平静的一片天空中盘旋着好多的飞鸟,它们不是忘了怎么回家,它们从迁徙而出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了家。我望着天空,望着孤独的它们,哽咽中,泪流满面。
用一秒的时间相遇,用一天的时间相识,用一年的时间相守,却要用一辈子的时间相忘,相忘过后便不再相认。也许树木的轮廓与年轮一层一层堆叠起来,也便是生命的历世中分分合合的分界与缩影吧。那些留不住的,离开了,那些不该走的,也走了,而转念想想,那些我们无数次重复无数次念叨要遗忘的人事,真的忘了吗?风决定了蒲公英漂泊的方向,大地的引力决定了树叶凋零的方向。而我们的约定,我们的时光,甚至我们的欢笑,我们的悲伤,方向是由什么来决定的呢?其实我们自己也不知道。我们只知道自己心中的挂念,会随着时间的蔓延而膨胀,我们只知道那些可刻在心里抹不去擦不去的伤痕,好久都不曾遗忘。
也许人这一生要经历很多东西,也许经历多了,我们才会学着成熟和坦然,也许成熟和坦然本身就是一种成长,也许成长的历练中,我们会学着怅然地微笑,也许微笑是一种态度与致意,致意我们曾经度过的时光,也致意那些隐忍中我们坚持的守候与悲伤。
那些爱情,那些友情,那些亲情,那些青春,那些时光,那些梦想,坚持不放,成长的旅程,一直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