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棣的诗《后遗症简史》

臧棣

后遗症简史

自我之外，我不推荐

这方法是否普遍有效；

衣袖翻卷，露出的手腕显示：

左边的，已有半个月

没晒过太阳，把脉把到

一座瀑布是神女的后遗症；

换成右手腕，号脉号到

蜜蜂是连翘的后遗症。

金银花的后遗症，现翻群芳谱

怎么来得及？就好像塔影

是绿头鸭的后遗症。站起身，

一扩胸，还没怎么活动开呢，

砰砰的，心跳已是候鸟的后遗症——

它们向北飞去的身影，是自由的后遗症；

而镜子里，真相是孤独的后遗症。

屏息之后，生是死的后遗症。

插播的新闻里，印度人相信

喝牛尿能驱赶疫毒。但听上去，

假的，假的，呐喊像是诅咒的后遗症。

俯身探看，朦胧的柳绿

像一群新出生的时间的马驹

正咀嚼着记忆的草料，但看上去

都不过是废墟的后遗症；

街上偶有人头浮动，遛狗的，

顺便也溜一溜没带口罩的命运，

所以看着不像是幽灵

刚刚整容失败：只是步态有点单调，

剪影般，顺从于人已是人的后遗症。

2020年3月18日

zangd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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