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唐新明/一个平民的购车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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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新明
今年五一假期，我和妻商议购择了一款乳白色车壳，流线型车身的大众速腾。望着眼前的爱车，回想起自己二十六年来车之筑梦、追梦、圆梦的不凡历程，眼角竟然禁不住湿润了起来……
上世纪80年代，我出生于湖南株洲一个叫乐棠湾的贫困小山村的农民家中。幼时家贫，父亲上山干活，往脚上套几只袜子，脚后跟都还露在外面。而记忆里的小村，那路呀弯得也真如同一条丝绸带。乡亲们出行基本靠双脚或自行车，村上唯有两户“生意人”家购有摩托车，那是往村外运送货物或购买肥料所用。进出村时，带着一股黑烟和惨烈的嘶吼声在泞泥的道上颠簸爬行。至于那高端的小轿车，只存于电视机里，在村里压根就见不到。
我十岁那年，大姐中专毕业终于飞出了“井底”，闯进了大都市工作。为让我开阔眼界增长见识，一到假期她就把我接到市里去玩。
至今犹记，那是假期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我在院中玩耍。虽身处闹市，但姐租住的“蜗居”小院内却并没有小轿车。忽然，“吱”的一声刺耳的紧急刹车声传入耳畔中。我寻声回头，眼前一辆白色且十分漂亮的小轿车就映入我眼帘。阳光下闪着白色光芒的小轿车，就如同梦幻般近距离停在我眼前，我情不自禁的开始围着轿车转了起来，并在好奇心的驱逐下用手抚摸着它光滑的车身，用脸贴着摩挲着，想象着自己就坐于车中……沉浸于梦境，我浑然忘了车上还有车主人——“吱”的一声门开了，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男子伸出头来，横眉竖眼怒斥我道：“看够了没有，乡巴佬！离我车远点，滚！”
忽的一声怒喝似平地一声炸雷，惊慌失措中，也许是被男子言语击中可悲的自卑心，我泪水不受控的一下哭了出来。姐闻声赶来，搂着我与中年男子理论起来，左邻右舍也赶来支援声讨。男子一脸不屑，一脚油门扬尘而去。大姐心疼于我，拭去我眼角的泪宽慰我说：“弟弟是男子汉，不要哭，长大后我们自己赚钱买就是……”说完，她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也就在那一刻，我在心中“种”下一粒白色轿车梦想的种子。
往后的日子，进了社会入了职，我才发现像我这样的工薪阶层，根本就供养不起一台车。存于心底的梦想也不敢与他人述说，更不敢告诉父母。因为从大饥荒熬过来的他们生活比我们更艰难，我不忍心为自己私欲“争口气”的梦想给他们知道，让他们伤心。就这样，梦想的种子被压于漆黑的心底沐浴不到阳光。
人生路是漫长的，充满危机同时也暗藏机遇。我很庆幸，在人生低迷的十字路口，我选对了方向，迈出了关键性的一步，入职了田心轨道交通行列。
最难忘，入职时公司高层的一番慷慨激昂的话重燃了我对生活，对车梦的希望。然而，追逐梦想的路上却是如此崎岖不平，旧伤未愈，又添新痛。
2015年的一天，入读小学二年级的女儿放学回家。平日里一进门就叽喳雀跃的她一改往日的快乐劲，似霜后秋茄，无精打采。捕捉到她眼角的红润让我顿时心惊，忙追问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是不是被老师责罚了……女儿却低头不语，不停摇头。一颗热泪滑落脸颊的她忽然抬头说：“同学们说我们家穷，没有小汽车，她们家都有两台。我与她们争，她们就骂我乡巴佬……”童言泪语最能击中人心。搂着女儿，我强咬牙关不让自己泪下，不停抚摸着女儿的头一如当年姐安慰我一样。屈辱，再次扎进心头……
时间拭干了泪水，却抚不平曾经的伤痛。带着年少的“屈辱”，装着女儿泪眼汪汪的哭泣，我更加努力地工作，更加不断提高自己的焊接技能。
梦想的种子一旦付出行动，沐浴到阳光，便会开始萌芽、生根。而我，为了那个梦，像莲在水底积蓄着力量，直到有一天，生活的湖面突然迸发出层层莲叶、支支荷花。
就在那年，我的焊接水平有了质的飞跃，突破桎梏成为了焊接技师。收入也由起初刚够温饱有了盈余，于是试着与妻子商量欲圆车梦。妻子听后，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说：“还是先买房吧！”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拥有房在城市扎下根来。车梦再次被压了下来。
奋斗不息，梦想不变。2018年，我的焊接技能再次攀升，由技师成长为高级技师。而妻子也“夫唱妇随”一路高歌猛进，由起初一小会计，考初级过中级，当组长升主管，一路也推着我的车梦向前飞。
今年春，受新冠肺炎袭扰，为刺激消费缓活经济，各行各业都进行大促销。五一假期间，妻子忽然对我说：“咱也买个车吧，你都梦想很多年了！”一语廖廖数字让我难掩心中雀跃，第二天我们就迫不及待的奔走在各大车行，当天终于了却了我二十六年的“白马”车梦……
“白马”开回家，喜忍不住叫上姐姐、姐夫欢聚一起。几杯酒下肚，女儿也端杯与我同庆，一句谢谢爸爸妈妈让我心中再次涌起泪下的冲动。
车是年少梦的截止，也是新生活的开始，更是“腿”与情的延升。思绪正飞扬间，堂弟给我打来电话，他结婚在即，届时邀我开车帮忙去“抢亲”，我一口承诺下来。心想，追逐梦想的路上，远方与车一定会带给我更多美梦更多追求吧……
作者简介
唐新明，笔名子烨，湖南株洲人。握过枪扛过锄，现为湖南株洲联诚集团铝合金MIG焊工。有作品散见于《国防时报》《长沙晚报》《株洲晚报》《潇湘晨报》《晚霞报》与中车集团《机车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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