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视界】鲁钊/描摩农民的时代性侧影 ——兼评乔典运与李天岑的农民体裁创作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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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摩农民的时代性侧影

兼评乔典运与李天岑的

农民体裁创作特点

鲁钊

乔典运

乔典运 (1930～1997)河南南阳西峡人。南阳作家群代表人物，中共党员。1948年毕业于陕县师范简师部。1949年参加解放军，历任工兵十团文化教员，《西峡报》编辑，西峡县文化局干部、县文联主席，专业作家，文学创作一级。河南省第七、八、九届人大代表，河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1954年开始发表作品。1979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著有长篇小说或作品集《贫农代表》、《小院恩仇》、《美人泪》、《问天》，散文集《沲西峡》，小说集《磨盘山红旗飘》，短篇小说《冷惊》等。短篇小说《满票》获全国1985-1986年优秀短篇小说奖、《林魂》获1984年河南省优秀短 [1]  篇小说奖、《笑语满场》获1981年《北京文学》优秀短篇小说奖。

李天岑

李天岑，男，河南省镇平县人，1949年生，大专文化程度。1970年参加工作，1972年后曾担任乡团委书记、共青团县委副书记等职。1983年以后相继担任县委办公室副主任、县委组织部副部长、部长等职；1992年调任原南阳地委组织部干部科科长、副部长。1994年后曾先后担任中共南阳市委组织部副部长、邓州市委书记、南阳市委常委、副市长等职；2003年至今，任南阳市委副书记。2008年至今，任南阳市人大常委会主任。先后在省内外报刊上发表《男女都一样》、《月牙弯弯》、《笑》、《苇塘边，有那么一条狗》等作品近八十余万字，在读者中引起较大反响。1994年由河南人民出版社出版小说选集《月牙弯弯》。1984年加入河南省作家协会。2003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

创作有关农民的著作，把农民的追求、要求、祈求写出来，就是在瞻仰我们的祖先，回望我们的来路，追念我们的曾经，反思我们的优劣，这是每一位作家的基本任务、终极目标和写作宿命。

因为漫长的人类历史，就是农业社会，农民占主宰地位，中华民族五千年史，农业社会占了绝对的长期，近几十年的工业演变相对于农业史，是白驹过隙微不足道的瞬间。今天全国人口中，农业人口仍是主体。

南阳盆地是中原沃野的缩影，至目前南阳仍是一个农业大市，是以南阳作家写农民的比比皆是，成为多数，人们会想到乔典运、周同宾等领军人物，想到李天岑、秦俊、廖华歌、马本德、殷德杰、周熠、王俊义、李克定、赵德玺、韩向阳、李雪峰、张天敏、金少庚、祖克慰、孙青松、水兵、路漫漫等中坚群体，还会想到张一弓、田中禾、周大新、马新朝、梁鸿、赵大河等旅居在外的南阳籍作家。

“南阳作家群”中乔典运、李天岑这两位小说作家尤其典型，重读来作些微认识，比对，发现，他们有着许多相同，都在坚守家乡，立足农村，写作农民。乔典运一生都不曾离开西峡，故乡的灵秀山水，斑斓人物，给了他无穷的创作源泉。虽然离世22年，但其作品仍被广泛阅读与研究，他的作品《满票》《问天》等是研究当代中国文学史绕不开的作品，他本人则是研究当代中国文学史绕不开的人物。李天岑始终脚踩大地，不弃泥土，痴爱文学，心贴农民，从乡村、县城再到城市，即使身居一定的政治地位，公务之余也不停笔耕，解读农民，写新型农民，或农民中的“人精”，以《人道》《人伦》《人精》《月牙弯弯》《找不回的感觉》《平安夜的玫瑰花》等作品，获得“杜甫文学奖”“文鼎中原”“金鹰奖”等众多大奖，被誉“文章太守”。

 乔典运作品

土地是作家的生养之地，农村是作家的精神家园，但在每一位作家的眼里笔下，会认识感知不一样的农村和农民。同样擅长写农民的作家，他俩当然有所区别，即便是一脉相承，也会老干新花，或横生枝节。农村的贫困残酷现实，农民的地理信息闭塞性，保守的地域文化环境，他们勤劳、厚道、忍耐、担当、奉献，但容易造成落后、封建、愚昧、狭隘、偏执，乔典运对农民的这种落后进行了无情揭示，被誉为“半个农民哲学家”，是继鲁迅之后最懂农民的人。他笔下的人物和故事就源于乡土，无论种地、卖肉、说书、唱戏，当村领导、乡镇干部，或者仗势欺人、流氓成性、奴颜卑骨、捕风捉影、背后坑人、谋利谋色，他的素朴、凝炼的笔为读者勾画了一幅活灵活现的“山城众生图”。

李天岑以敏锐的眼睛和剖析的笔，继续对农民进行挖掘描摩，他笔下农民是在接受社会教育，风气改善后，虽然也是拉关系搞特权、或者趋炎附势、追逐权色，却有了进步的一面，这些人，无论是赖四、马里红，还是武大楼，都在风生水起的时代浪潮里拼搏，费尽心机，各耍手段，在商业经营中确立了社会地位，在活色生香的社会环境里沉浮，权力搏弈，人性挣扎中，要么受到相应的法律法规制裁，善恶有报，正义伸张，在接受惩诫后幡然醒悟，或受到点化悬崖勒马，良知回归，实现自我救赎，以鲜明的结局给他人以启迪教育。也就是说，乔典运把落后的农民群体推出来，让他们“显形”，展示给读者，而李天岑挖掘到农民的先进性一面，他们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却能在教育引导中进步，鞭笞落后，走向更高、更远、更宽广的人生境界。

乔典运善讲乡村本土故事，乡村（乡镇、县城是乡村的扩大版）这个舞台上的各色扮相，卑陋丑恶。李天岑讲述改革开放后，农民们在时代浪潮里乡村的变化，农民进入一个更广阔、更博大、更让人眼花瞭乱的现代大舞台，工厂、医院、学校，官场、商场、情场、市场，人生处处皆舞台。乔典运前半生一直在一个小村子里生活，与群众同欢乐共患难，甚至欢乐少而患难多，处于生活的最底层，苦难加深了他对乡土生活的体验与感知，这就使他笔下的人物，就是最基层的农民，最真实的市井，精神最凝滞的人群，他对生活、人生和人性深刻而透彻的思考，使他的作品具有了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而李天岑虽然也出身于乡村，贫苦的家族，但招工转干，很快成为基层领导干部的人生历程，使他的眼界扩大，眼光远瞩，农民体裁是他不可抛却的写作领地，但他与时俱进，着眼观察静静裂变的传统农村，笔触精彩地描写农民，社会变革激流中走向城市的农民工，农民中的成功者。他笔下的赖四成为董事长，马里红虽然成为副院长，包括那些副乡长、镇长、局长、书记等，虽然吃上了“皇粮”，但仍然距离农民不远，也刚脱离农民身份而已，犹如当年的陈永贵，虽入列中央政治局，官职高居国务院副总理，但本质上仍是一位农民。官员的眼光，基层的经历，时代赋予的角度，让他更全面多角度去思考暂离土地的农民的苦乐追求，如何艰难进城立足的坎坷曲折，为利益显露人性中的美丑，在自我救赎中完善自我，分析他们显著的个性和共性。李天岑的小说，正描写了乡村及张村发展、乡村走出来的人群的人格精神和内在气质。

李天岑作品

在对农民、地域、文化和人性的阐释上，乔典运与李天岑也各有特色，或直或曲，或露或隐，或批判或劝诫。乔典运对农民的落后闭塞、偏执丑恶、狡黠愚顽，是直露，径直，甚至赤裸裸，他把笔作为手术刀，进行直面式剖析，让人从血淋淋中看到病灶，让这种劣根性在手术台的无影灯下暴露无遗。李天岑虽然难以掩饰锐利笔锋，愿意施以无情的鞭鞑，但他乡村生活的积淀，官员的教育教化群众的本职使命，弘扬社会正能量的需要，促使他更多的散发温情，旁敲侧击，打针吃药，以促其转化，更好地体现时代的进步。他是剥洋葱，慢慢层层剥开，让你辣出眼泪，从中得到启迪。乔典运是给读者打开万花筒的“看”，看到真象，鲜血淋漓，不忍卒读。而李天岑是以电影片的“看”，因果报应，天道秩序，警世醒世，润物有声，规劝教化，非常鲜明的劝诫意义，他执著追求文以载道。乔典运让你看到真，找到弱，读出泪。李天岑让你看到真的同时，想到如何去改变真象，往好的方向发展，往善的方面转化，找到人性弱点，努力提升自己，读出泪的同时，泪中带笑，思考如何今后去避免流泪。其文有入眼入心的时代感，其人有更浓更丰的人文情怀。

有着这样那样的差异，乔典运与李天岑他们对土地的热爱，对农村的依恋，对农民的敬重，尤其对农民卑陋观念、落后文化的挑战，对糟粕难除的恨铁不成钢的态度，那充满救赎的菩萨心怀，还有他们对盆地乃至中原文化的贡献，是高度一致的，一脉相承的。

无论官多大，地位多高，在骨子里，气质上，乔典运与李天岑他俩都是农民。乔是西峡县文联主席、县人大副主任，李为南阳市委副书记、市人大常委会主任，都在文坛举足轻重，被推举为省作协副主席，都在阶段先后成为“南阳作家群”的一面旗帜，但都像农民一样，以侍弄庄稼为本业，朴素，憨厚，小富即安，也有私心，名利心，执拗，思想固化，受局限，甚至也偏执，认准一条道，执著走到底，看准一座山，力求攀顶峰。在他们心中，暮鼓晨钟，青灯黄卷，辛苦填格子，苦中有乐，那用血与泪写就的一行行文字一篇篇小说，就是他们播种的玉米或小麦，是他们最引以为豪的庄稼，在这一点上，他俩仍然是相通相同的。

作者简介

鲁钊，笔名路漫漫，获“冰心散文奖”“河南五四文艺奖”、解放军及武警文艺奖等省级以上文学奖二十余次，作品多次被转载并入选中小学教辅试卷及各种选集、大系，出版有各体例著作数部，散文随笔集《直面“皇叔”二月河》发行全国各省及台湾、香港等地。《人民日报·海外版》发表各类随笔80余篇。《读者》等多家报刊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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