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蜀葵花开
今天早晨,我到环秀公园散步,偶然间发现,路边的光光片子花盛开了!
光光片子花,是我们平阴人对蜀葵的称呼,大概因为当地的蜀葵花朵多是单瓣的缘故吧。虽然这个名字土得掉渣,俗得可笑,可我从小就听惯了祖辈父辈们这么称呼它,就像听惯了祖辈父辈们过去称呼农村男孩们的小名“石头”“萝卜”“铁蛋”一样,尽管乍一听上去土得掉渣,俗得可笑,可是特接地气啊!叫的长了,听得久了,也就感到特别上口,特别熟悉,特别亲切!
小时候在农村,庭院里,菜园边,田地头,处处可见光光片子花。一到初夏,当田野里麦穗黄熟、麦浪翻滚、麦香弥漫的时候,光光片子花也在农村成片成片地盛开了。
田地头上,那一株株一人多高的光光片子花,就像身材高大挺拔的农民一样,长得质朴,长得实在,长得豁达。每一个枝头,都竭尽所能地绽开一串串红红的花朵。那红艳艳怒放的花朵,像一个个红彤彤的小喇叭,似乎在吹奏着欢庆丰收的民乐。那时年幼的我依偎在花下浓密的花荫里,看父母收割。
麦田里,烈日下,父亲和母亲头戴草帽,脖挂毛巾,手持镰刀,弯下腰来,开始了最忙碌、最热烈、最富有激情的夏季抢收。一片片的小麦,被他们收割下来,扎成一捆一捆的,仿佛一个个裹在襁褓中的新生婴孩,轻轻放在身后。他们偶尔直起身子,抬起头,喘口气,擦擦汗,不时望向我。他们的笑脸,犹如地头上的光光片子花,实在,坦荡,亲切。我摘下一朵最大最红最艳的光光片子花送给母亲,帮她别在草帽上,那红红的花朵便随着母亲割麦的身体在草帽上跳起舞来。
夜幕降临,父亲和母亲把一捆捆麦子高高地摞在地排车上,摞成一座高高的麦山,然后用一根粗粗的麻绳仔细地把麦山勒紧,运到村里的打麦场去。父亲在前面拉车,母亲在后面推车,我跟在母亲身后,喜滋滋地看那一车高高的麦山。淡淡的夜色里,四处飘荡着金黄的麦香,也氤氲着光光片子花粉红的甜香。这香味儿啊,飘啊飘的,一直飘到我的记忆深处……
现在,眼前路边的光光片子花,又一次在这个初夏的麦收时节盛开了。枝头上,一串串花朵开得正艳,有似火的红,有如霞的粉,有像雪的白,就和记忆中儿时农村的光光片子花一样,开的热情,开的质朴,开的慷慨。一朵朵盛开的花朵,又仿佛记忆中父亲母亲的笑脸,令人感觉亲切,感觉实在,感觉坦荡。
我在路边驻足观赏,久久没有移开脚步。我默默地对自己说:“纵使世殊事异,在内心深处,一定要保持祖祖辈辈的那份实在、质朴与坦荡,就像眼前盛开的蜀葵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