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城采风故事】二进峪口村
【晋城采风故事】
二进峪口村



再到峪口村,是和孔师傅一起来的,他是峪口村人,是新近认识的乒乓球友。他打球的一个特点是,你攻球越发力,他反击越凶猛,如果失误了,就会由高到低发出一长串的“呀呀呀呀.......”声。
说到家乡,他会自豪地说,我们孔家是峪口的开庄之人,那时有四个兄弟,称为老四门。峪口孔姓和曲阜孔子有渊源,至今是73代传人了。为了佐证这一点,他说解放前每隔几年,曲阜孔府都要专门给我们送来最新版本的族谱,所以我们孔家流传有序,我就是“庆”字辈。生活条件好人丁兴旺,辈数就多,我们相较晋中的孔祥熙就大他们两辈。因为是孔子后裔,耕读传家,多书香门第,才出现了峪口村“下了牛王坡,秀才比驴多”的民谚,过去多教书匠,出门骑驴代步,因为这样的教书匠多了,乃至驴都不够用了。
说起文化传承,我在《泽州碑刻大全》里没见收录峪口一块碑。孔师傅说,解放后我们村的村外大庙娲皇宫被拆,砖石修了集体办公用房,村中神庙用作了学校,东、西神庙分给了穷人居住。我说连一块碑碣也没有留下。孔师傅说,不尽然,我就见过三块。说罢就领着我前去观瞻。
首先来到村中大庙——神屋,这是因为年久了人们已经忘记了这里供奉什么神仙叫什么庙了。在原来山门过厅现在东侧小屋的山墙上见到了一块长有一米五高约八十公分的石碑。这是一块记事碑,碑文讲到这里不仅风光优美,而且人心向善,“吾乡昔年以来,仁风未泯,正人多而邪僻少,莫不安居乐业,以勤俭为本”,但是“世运有兴衰,风气有升降”,出现了“人心不古,专以奢华为尚,往往捏讼兴词,以致有业而不能乐,有居而不能安”的现象,在11年前的咸丰元年(1851)村竟然有人在经厅捏讼,私设公堂,造成命案。后来虽有官衙李知县堂训结案,但是村民还是纷纷议论说这是风水出了问题,于是决定首先将“龙脉扶起,再补东南缺陷,日后可保无虑”。原来,峪口村有龙脉,龙尾摆在牛王山,龙首探于山口,中间长长数里的一道山梁就是龙身。于是村里“请会积金”,在龙脉上广植松柏树。其中原有的柏树百余株,虽系一个叫永清会的会所所栽,也在这一次的大的活动中一并纳入大社,由集体经管,同时决定“无论在郊野,亦无论在地内,只许培栽,不许刊(砍)伐”,并说如今“吾乡挽颓风维人心,崇正压邪,赖此一助”。此文正是孔家秀才孔传中撰并书,时间在清同治四年,即公元1865年,至今已经150余年了。古人的愿望和行动不错,据说峪口左右两山分别叫柏山和松山,曾经良木蓊郁,解放以后集体化以来有人大肆砍伐,开山取石,近来更是为修建高速路劈山而过,山体已然是支离破碎,一片乌烟瘴气了。
西神屋还有一块碑,这座神屋是一座院落,土改时分给私贫苦人,山门走马板上有“龙云院”三个大字,乍看以为是武将的府邸呢。仅存的一块碑在石阶前做为踏脚石,经历年踩踏其上字迹所剩无几,依稀可辨的有“重修云龙院碑记”“道光十一年”等字,看不出所奉神灵,但知晓了它在公元1831年有重修,距今整190年。
另一古碑在村东峪口娲皇宫,此庙解放后曾被拆毁,片瓦不存,遑论碑石。近年有村民集资重修该庙时挖出一《增修娲皇广生庙序》碑,该碑立于清雍正十一年,距今已有288年,是劫后余生的三块碑中最为久远的一方。虽已断为两截,总算知道了庙之名。
说到近代文化,孔师傅引领我来到在神屋对面舞台东侧的一院房中,孔师傅说,被誉为铁笔圣手赵树理在这里度过了一二年的时光,孔师傅小时候由于住在附近,经常来这里玩耍。赵树理独身住在这里,自己做饭,闲时坐在门口拉二胡,有时候伏在炕上的小方桌上书写,还帮助村宣传队排演节目,那是他的作品《十里店》,至今他还记得其中的几句台词“吃饱拨拉肚,悠悠走两步,要想发大财,还得卖红薯,要问这是啥名堂?嘿嘿——姐夫坑小舅”。
如今这里荒草凄凄,破败不堪,赵树理曾经使用过的小方桌落满尘土,在一个角落无声地诉说这什么。想当初,赵树理就是在这里被小将们揪回县城、省城,最后批斗致死的。孔老师说,原村支部书记知道很多,咱们去问问,可惜支书不在家。由于时已近午,我们没有久留,把这个题目留给了今后。
这正是:
兴衰世运本平常,
碑碣三通话一方。
旧有植株龙脉事,
今观圣手写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