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震春:回忆我的老师高盛麟
回想起和高老师第一次见面,是在1978 年4月为使我在“靠"戏上得以深造,再次从沈阳来京学习,我岳母王玉蓉带我去高老 师家,我见他精神、身体都很好。他和我岳 母是合作演出多年的老朋友,畅谈之后就开飴问我什么时候开始学的戏?唱过那些戏?之后便叫我唱了几句《巴骆和》剧中骆宏勋 的唱和《桑园会》中秋胡的两段唱。他听了 之后高兴地说:“小丁是个唱武生的,有条 嗓子,而且还挺会唱,是个难得的条件。"又 问我这次来京的目的?我回答说:我已向高世寿先生学了《战冀州》、《潞安州》、《战太平》等戏,这次来向您学习《挑华车》。他马上让把屋内的桌椅挪开,叫我从“起霸'起走给他看,这天先生做了简单地示范并对高宠这个人物进行分析,讲给我听。虽是第一次见面,但高老师对人物的一句念白、一句唱腔、一招动作所要求的准确性给我留下深刻地印象。这种差一点都不行的严格性我心中也是有点“怕"的。这次见面蒙老师应允,有机会定收我为徒。
1980年8月我由沈阳京剧院调入北京京剧院四团工作。1981年春在中国戏曲学院、 北京京剧院双方领导的主持下正式拜高盛麟先生为师。从此迈入学习、继承、和发扬“杨(小楼)派"武生表演艺术的漫长之路。
我们师徒关系极好,他刈我也是格外爱护,亲自为我设计《宏碧缘》剧中骆宏勋的有关表演和技巧,教授和排练演出了《连环套》、《趴蜡庙》、《冀州城》等戏。所教授剧目中属《长坂坡》一剧学习时间最长。有些地方是他念一句,我子冠、一南他唱一句,我学唱一旬。为了使我把“杨派"的唱念风格学得规范和准确,又亲自录下音来,并在内中讲解每句唱念中的含意和要求:让我反复听,认真琢磨。
几年过去了,我心中的“怕"变成了“迷"。只要团里能抽出时间我就去学。我演戏就接老师来看,有几次下着大雨老师也赶到剧场。记得有次老师嘱咐我说 “有小林奇陪我来看戏就行了你不向院里要求派车来接我,你现在是团长,要注意影响。"从此老师再米看戏和排戏都是自费坐车来,这件事对我们许多同志教育很深。身教胜于教。
《挑滑车》高盛麟饰高宠
1984年秋,老师突患中风下肢偏瘫。由轻至重,由能自理到卧床,曾两次住院治疗,这段较长地时间里,我们接触较多,利用给他送饭和护理的机会,就在病房中给我说戏。《凤凰山·叹月》和《独木关》这两出戏就是在两次住院期间学会的。这在医院神经内科病房中已成佳话。大夫们赞扬说:“这才是今天这个时代真正的师徒关系。”
高盛麟、杨秋玲《霸王别姬》
高盛麟、袁世海《古城会》
更使我难忘的是,老师在病重的最后阶段我和江长春师兄去看他,谈戏之间老师突然想起《铁笼山》最后一场姜维的“马趟子" 夺丽至下场还没有说完,当时就要给我们说,我们见老师的双腿已不能站,如何刃心再让老师说戏!他已理解我们的心情,当时让长春师兄用双臂从背后把老师的双臂托架起来,使他双脚离地,老师两只手各拿一把“痒痒搔",让长春配合他》跨腿、转身、加马、甩发、跪膝勒马、接反圆场……“ 这种场面真是使我们热泪盈眶。回忆这些往事,每每使我感到我们该如何将老一辈的表演艺术继承下来用到实际教学中去,这就需要在今后的工作中加强自己的文化素养,提高教学水平,勇于探索,大胆创新,不怕失败。老师虽然畋去,还有许多前辈在关心支持我们,还有许多老师为戏曲教育事业无私奉献,为培养新一代的戏曲人才在不懈地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