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金融危机下的西方藏家

从2008年至今的近三年来,全球范围内所引爆的金融危机,使得收藏中国当代艺术的海外西方藏家们的资金链受到空前考验。对于这些或多或少都有着金融背景的藏家群体来说,筹措融资渠道成为他们尽快抽身自保的合理选择,而交易掉手中的部分艺术“奢侈品”,清理库存,精简藏品,以期套现,成为了他们能否熬过萧条关隘的群体共识。在如此的大势下,是固守、坚持还是抽身退出,迫使西方藏家内部做出抉择……

而从2003年以来中国当代艺术生产体系中,尤其以图像绘画的形态,以高价的方式,被海外频频高度曝光。而受到拍卖市场的鼓噪,西方藏家的传统阵营亦暴露出趋利避险的性格,西方藏家们的答卷将是如何?是像尤伦斯为缓解困境,较为客气地高调出清中国古代精品;还是如霍华德·法伯试水式的的“法伯专场”拍卖;或者恶劣者如“仕丹莱收藏”的整体出售、弃盘!而曾经高调推广中国当代的萨奇大佬,由于其在高点的买入价,以苏富比香港的大量出货方式,预示出萨奇将在较长时期内离开中国板块。

近年以来几次西方重量级藏家引发的震动海外的整体抛售,虽然国人自我买单成功,涉险过关,但曾经是艺术市场漩涡中心的中国当代艺术遭遇到不言自明的“处理”,仍验证出中国当代板块在国际艺术收藏体系内的脆弱地位,依旧是边缘化的“鸡肋”,同时,令国人对某些新入局的西方藏家的投机本性有了新的确认。本文将列举出近30位与中国当代艺术有关的西方藏家,而其中十位代表人物的收藏方式和现状成为了我们重点讨论的对象,这个西方藏家群体被区分成三种:

1 专项收藏中国当代或以此为主者。

2 以中国当代作为其收藏体系之补充者。

3  受拍卖和高价诱惑的投机者。

1. 专项收藏中国当代艺术或以此为主者

比利时人盖伊·尤伦斯夫妇(Baron Guy Ullens & Myriam Ullens)、瑞士人乌里·希克(Uli Sigg)、法国人多米尼克及希尔万·乐维夫妇(DSL)、澳大利亚人朱迪·尼尔森(Judith Neilson)等。他们共同点都是在中国当代艺术早期起步时便对这块艺术市场给予关注,他们的收藏是了解中国后受到艺术兴趣的驱使。

2. 以中国当代艺术作为其收藏体系之补充者

瑞士人皮埃尔·于贝尔(Pierre Huber)、德国人葛兹夫妇(Sammlung Goetz & Ingvild Goetz)、 荷兰人何凯思(Cees Hendrikse)、美国人肯特·罗根夫妇(Kent & Vicki Logan)、阿根廷人贺亦风(Eloisa Haudenschild)、德国人约根·路德维希·费舍尔夫妇(Jurgen Ludwig Fisher & Elena Ludwig)、艾里克·维格茨(Erik Wigertz)和阿里安娜·莱文妮(Arianne Levene)、安吉斯和卡尔亨斯·埃瑟尔夫妇(Agnes & Karlheinz Essl)、莫尼卡·博格(Monique Burger)、美国人席勒夫妇(Lawrence Schiller & Kathy Schiller)、美国人沃什(Worth)、法国人让·马克·德克洛、法国人迪地亚·赫斯(Didier Hirsch)、瑞士人弗立兹·凯瑟(Fritz Kaiser)、约翰·费尔南德斯(John Fernandez)、克里斯多芬·泰尔(Christopher Tsai)、高伟律、麦克·博耐德(Marcel Brient)、休·斯托菲尔(Sue Stoffel)等。

3. 受拍卖和高价诱惑的投机者

美国人迈克尔·高德尤斯(Michael Goedhuis)和威廉姆·阿奎维拉(William Acquavella)、英国人查尔斯·萨奇(Charles Saatchi) 、美国人霍华德·法伯夫妇(Howard Farber & Patricia Farber) 、美国人埃斯特拉(Estella)等。

下面笔者就择其中对中国艺术市场影响较大的前15位藏家分别进行介绍:

乌里·希克(Uli Sigg)

今年63岁,现任瑞士最大的媒体公司荣格集团(Ringier Holding AG)的主席,兼任中国发展银行等中国公司顾问。曾任瑞士驻华大使,他是目前为止中国当代艺术最大也是最具权威的西方藏家。2005年度《Art Review》杂志曾把他列为全球艺术百强榜中第81位,虽然近年海外影响力有所减弱,但其在国内榜单上则一直是头牌人物。而随着希克出资的“CCAA”(中国当代艺术奖)不断延续和评论奖的设立,希克对中国当代在学术与收藏上的意义,也只有尤伦斯夫妇及其艺术机构“UCCA”能与其比肩。

希克的收藏脉络比较清晰。最初他在欧洲的收藏多为瑞士抽象画派,也喜好欧洲古典艺术,而希克中年后因商务公差频繁往来中国,系统收集了中国当代艺术早期和当下的200位艺术家的2000多件代表作品。其收藏尤以当代先锋绘画为大宗,雕塑、摄影、影像等其次,也囊括方案、招贴等艺术,而装置等大体量作品相对较少。

希克的收藏模式呈现出跨度较大的面貌,具有早期性、覆盖性、系统性特点。他试图以“田野采集”的方式呈现中国当代艺术完整的脉络,事实上,希克几十年的踩点经历已使其成为收藏权威。而作为中国当代艺术早期的引路人,他以“麻将”式的玩法,以先入市者的姿态把中国当代的牌面铺开,“一网打尽”的招式显然是建立收藏话语权所必需且有效的,而“面面俱到”的希克收藏模式也呈现出局限性:他对每位艺术家只收藏1-2件作品的做法,使其收藏未能具备个案研究的纵向深度,进而也将影响到其横向收藏的质量。

尤伦斯夫妇

(Baron Guy Ullens & Myriam Ullens)

盖伊·尤伦斯男爵现年75岁,经营与白糖相关的家族企业。身兼伦敦泰特美术馆、古曼东方美术馆、巴黎卡地亚艺术基金会董事,为北京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的持有人。曾在2007年度《Art Review》杂志全球艺术百强榜中被列第97位。

尤伦斯的收藏脉络涉及宽泛的跨度和文化形态,藏品分为西方和亚洲部分,在拥有2000件左右的藏品中,20%是传统作品,当代艺术尽占80%,包括雕塑、绘画,以及大型装置和影像作品。西方部分包括整体高价拍出的19世纪画家特纳的水彩画,还有西方文艺复兴时期以及西方当代艺术如杰哈德·李希特(Gerhard Richter)、杰夫·沃尔(Jeff Wall),以及Robert Mangold、Andreas Gursky、Thomas Struth等。亚洲部分:以中国艺术品为主,古代部分除收藏古代中亚的黄金饰品外,尤伦斯从80年代至今,在比利时古董商格斯莱·高斯(Gisele Groes)、顶级专家法国人克里斯汀·戴迪(Christian Deydier)、英国人吉瑟普·埃斯肯纳茨(Giuseppe Eskenazi)的影响下,相继购得200多件高端中国古董及书画(包括以2530万元购藏宋徽宗名迹《写生珍禽图》),不过近年来为支持UCCA的持续运作,尤伦斯男爵已通过保利拍卖陆续高价售出部分古代书画,获利丰厚。

尤伦斯收藏模式呈明显的代际性和专项性。前者如“85新潮”展览,是对中国当代艺术重要阶段的整体清理,以类似文化考古学的概念呈现出文献乃至文化学意义上的合法性,而其早期藏品多出自尤伦斯收藏,此外,在策展人费大为的通力协助下,对艺术家早期的创作手稿、笔记等周边资料的细致收罗,使尤氏的“85新潮”的艺术收藏已具有文献性的史学意识;而后者类似对英国画家特纳的系统收罗,是对经典大师的全面梳理,掌握了重塑话语的可能性。

葛兹夫妇

(Sammlung Goetz & Ingvild Goetz)

德国人葛兹夫妇,经营着Goetz Partners(葛兹伙伴)公司。

夫妇两人拥有的著名的“葛兹收藏”收藏了超过3000件的当代艺术品,1993年建立了位于慕尼黑的独立私人美术馆,除完整的“贫穷艺术”外,英国YBA群体和美国当代艺术都是美术馆级别的收藏,比如葛兹拥有50余件查理·普林斯(Richard Prince)的作品,涵盖了他不同时期的创作。此外,两百余件的录像作品的收藏,更使其跻身为全球最重要的四个私人新媒体艺术收藏之一。

在欧美艺术收藏界,葛兹夫人非常知名,是位活跃而富于远见经验的资深藏家。她曾经营过位于苏黎世的画廊,是她最早发起对于意大利“贫穷艺术”的收藏,迄今已四十年,对于这一流派的收藏极具权威。而对于中国当代艺术的收藏,夫妇两人也保持相互独立:葛兹夫人只收藏几位全球性的顶尖中国艺术家,葛兹先生更多的时间与他的挚友乌里·希克交流,他选择了15位左右在“中国性”和“全球质量”达到均衡的中国当代艺术家,八年以来,葛兹先生已拥有20余位150多件的中国当代艺术藏品。

皮埃尔·于贝尔(Pierre Huber)

于贝尔现年68岁,他本人是享誉欧洲的艺术经纪人,作为空降来华的“上海当代”博览会的首任总监,曾历任巴塞尔艺术博览会评选委员,并拥有瑞士Art&Public画廊。于贝尔在2005年瑞士举办了“皮埃尔·于贝尔收藏展”,后在2007年佳士得个人收藏专场上卖出数十幅中国艺术品而广为人知。他收藏了三千多件当代艺术品(如40张伊门道夫的画作),除西方部分外,来自中国、日本、韩国、印度、南美洲和非洲作品占有较大份额。于贝尔曾扬言以500万欧元来购藏亚洲当代艺术,但遭遇全球金融危机的影响,此计划被迫搁浅。

于贝尔的收藏脉络始于1993-1994年,1996年于贝尔首次中国之行结识了侯翰如,后于贝尔与周铁海等过从甚密,他们的顾问和协助之功,激发起了他对中国先锋艺术的极大兴趣,首次收藏中国当代作品便选择了顾德新的装置作品,从此定下以装置为主的收藏基调,尤其以旅居海外华人如陈箴、严培明、黄永、王度等为主。而2007年其倾全力向中国输出了一场介于双年展和博览会之间的“上海当代”博览会,令国内艺术界大开眼界,包括旨在支持国内年轻艺术家的“于贝尔提名奖”的设立,都高调地证明其对中国当代艺术的空前影响力,虽然后期丑闻缠身,淡出国内视线,但于贝尔握有的中国当代藏品量,还是令人颇为期待。

罗根夫妇 (Kent & Vicki Logan)

罗根现年69岁,退休银行投资家,曾就职巴克莱银行、高盛集团。妻子维基·罗根,曾就职丹佛美术馆。

罗根收藏始于1992年,拥有近千余件以1954年战后的波普、德国表现主义、海湾具像艺术等为主体的收藏规模,其比例为:绘画占42%,雕塑占26%,纸上作品占20%,其余为录像和摄影,占12%。另外,罗根所藏艺术家作品有着国际化的视野,其中,50%是美国人;13%是英国人,尤其对于YBA作品的收罗。藏品中还包括63名亚洲艺术家,占20%,其余15%则来自欧洲其他国家,其中大部分是居住在柏林的新生代德国艺术家。

罗根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和2006年两个阶段对中国当代艺术进行过集中收藏,他与希克并称为90年代收罗中国当代艺术最积极者,其藏品几乎囊括了一线的中国当代艺术家的150件左右作品。2008年在旧金山美术馆举行的“罗根收藏当代中国艺术展”,便是其收藏中国当代艺术的高潮演绎。可以说,罗根不仅是近十年来美国著名的收藏家之一,也是目前较大规模的海外中国当代艺术收藏体系,由于罗根夫妇长居美国,相对低调,近年国内才逐步认识到其收藏的重要性。

何凯思 (Cees Hendrikse)

荷兰人何凯思,原任荷兰天然气公司高管。现为荷兰Wertheeimer摄影基金会主席,曾参与数个美术馆的建设,包括格罗宁根美术馆、荷兰摄影美术馆,还身兼数个艺术机构的董事和顾问。

何凯思收藏起于20世纪60年代,以欧美抽象表现主义作品为主。1998年接触到中国当代艺术的“后89”群体,2000年后在王莎冰的协助下,十二年间经常往来中国,探访艺术家工作室,并拥有了150件中国当代艺术藏品,囊括了国际化的“后89”、“伤痕美术”群体和部分年轻艺术家。

2008年何凯思在荷兰格罗宁根美术馆策划了以其藏品为主的专题展览,也在荷兰其它机构策划过相关展览。可以说何凯思是中国当代艺术的重要推手,是荷兰研究中国当代艺术的专家之一。

  贺亦风(Eloisa Haudenschild)

阿根廷人贺亦风是位舞蹈家,20世纪90年代初曾担任InSITE(美墨当代艺术项目)的主席。

90年代因工作来上海,她结识了候瀚如、劳伦斯·何普林及香格纳画廊的中国当代艺术家,后遍访深圳、北京等新媒体艺术家工作室。十多年以来,她不仅拥有了70多件来自28位艺术家的录像、摄影及装置作品,更和他们成为在中国的挚友。

2003年秋,贺亦风在圣地亚哥州立大学推出了《聚焦:中国当代摄影与录像》的个人收藏展,2004年初,到墨西哥蒂华纳文化中心巡展,并于同年分别来到上海美术馆和中国美术馆巡展,期间举办了高质量的学术论坛,而两年四地《聚焦》展的成功策划,也使贺亦风一跃成为中国新媒体艺术的代言人之一。此外,贺亦风还成立了以藏家身份介入创作的“车库”空间,包含赞助、驻留、论坛讲座、放映等的相关项目。她在2007年被《The Art Newspaper》评为全球前七位中国当代艺术藏家之一,如果问:全世界最重要的中国当代摄影与录像作品收藏家是谁?那么答案则无疑是贺亦风莫属。

多米尼克及希尔万·乐维夫妇(DSL)

作为近期现身的专收中国当代艺术的法国藏家,希尔万克早年从事服装业,80年代后期转做地产业。

其创立的DSL Collection收藏库内有70多位中国艺术家逾120件大型装置和概念作品,收藏主体聚焦于早期先锋实验作品(如'85新潮'群体),尤其关注广东艺术群体,如20世纪90年代早期的“大尾象”和“阳江”小组。藏品类型上偏重观念艺术、录像艺术和装置作品,也不乏摄影与绘画的部分。

希尔万和他的妻子早在25年前就开始收藏欧洲设计艺术品,但投身中国当代艺术较晚,从2005年开始,其藏品以地域划分可分出三个线索:注重新媒体及观念较为国际化的上海群体;以政治语言与社会现状为诉求的北京群圆明园群体;呈现新移民及本土、现代转换的副中心——广东珠江群体。从这三块的区隔,可见希尔万对中国当代艺术的创作状态有着清晰的把握,从而能够以后入局者的身份来掌控为数不多的收藏资源。虽然DSL的藏品量不多,但选择尤精,以偏概全的原则是力图把收藏做得精深到位。

朱迪·尼尔森(Judith Neilson)

澳洲人朱迪曾是位画家,从事摄影和设计行业。

朱迪宣称只收藏2000年以后的中国当代作品,她在2006年中国当代高位时入市收藏,以亲自造访艺术家工作室收罗的方式,整体购藏了160多位中国当代艺术家的400件作品,于2009年8月建立了“白兔当代中国艺术收藏机构”,中心占地2千平米,耗资千万澳元,由纳尔逊基金会出资(朱迪丈夫凯勒·尼尔森名下基金),成为了目前澳洲最大私人收藏之一,但受到中方顾问的影响,包括进不少二、三线的艺术家作品,品质有待考察。

安吉斯和卡尔亨斯·埃瑟尔夫妇

(Agnes & Karlheinz Essl)

埃瑟尔是奥地利最大建材连锁集团的主席,他不仅身家万亿,也是是奥地利当代艺术最大的私人藏家。其妻曾在画廊业就职,成为家庭收藏的绝佳顾问。

埃瑟尔夫妇于1995年建立起基金会,陆续拥有了400位艺术家的5000件各色藏品。1996年关注到中国当代艺术,而直到2004年才开始出手收藏,迄今已购藏进包括绘画、雕塑、摄影等200多件中国当代作品。2006年9月,埃瑟尔陆续在奥中两国举办了以其藏品为主体的“现在中国”展览,为其收藏造势,而埃瑟尔夫妇近年对中国当代艺术未有明显的抛售或跟进收藏的举动,他们未来的影响力还有待观察。

艾里克·维格茨(Erik Wigertz)

和阿里安娜·莱文妮(Arianne Levene)

瑞典人,维格茨为斯德哥尔摩金融巨头。莱文妮为艺术顾问,曾在苏富比和UBS收藏部门供职,2004年后为伦敦罗斯柴尔德家族管理文化项目,创立新艺术世界公司。

两人已有五年的伙伴关系,专注于中国、印度、伊朗和巴基斯坦等地的当代艺术品。维格茨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收藏瑞典和欧洲当代艺术,2004年关注中国当代艺术,2005年后两人把目光投向印度的顶尖艺术家,现在转向了巴基斯坦和印尼艺术。两人如同开辟新大陆般,以其老道的投资眼光来不断发掘亚洲艺术的价值“洼地”。

查尔斯·萨奇 (Charles Saatchi)

作为现年67岁的英国籍国际藏家巨头之一,萨奇以往的大手笔就不一一重复,他深知其号召力的巨大作用,其投资嗅觉也终在踌躇之后纳入了当时已处于价格高位的中国当代艺术板块,2008年,萨奇在旗下画廊新馆高调推出了以新近收藏为主体的“革命在继续:中国新艺术”展览,盛况空前。老谋深算的萨奇力图借此开辟新的收藏疆域之际,难以预料的金融危机袭来,继续在高价位持有中国当代艺术似乎成为“烫手山芋”,萨奇便有意转手给亚洲藏家接盘,于是就有了2009年香港苏富比秋拍的所谓“萨奇专场”的180件拍品 “现身”。虽然抛售的结果是有惊无险,而国内艺术圈曾经对萨奇的热切追捧也因此心有余悸,而希望本土收藏能成为中国当代艺术未来持久和有力的支持系统,已成为目前业界的共识。

霍华德·法伯 (Howard Farber)

霍华德·法伯今年69岁,原是一位纽约房地产商,现在是全球屈指可数的中国及古巴现代美术作品的收藏家。

法伯的收藏着眼点更多倾向于架上绘画,占据其藏品的大宗,而摄影和雕塑以及少量装置作品则为辅线。法伯的收藏脉络从上世纪70年代开始,以美国本土19世纪80年代到20世纪初的近代美术和现代派作品为线索,如乔治娜·奥基弗(Georgia O’Keefe)、马克斯·韦伯(Max Weber),以及John Marin,、Marsden Hartley等重量级人物作品。到90年代中期,法伯把原有藏品逐渐调整清仓,收集起古巴现当代美术品,到1995年来中国,他与夫人结识了张颂仁、东八时区书店的罗伯特、以及凯伦·斯密斯,他们的引介与顾问的作用,使得法伯逐渐把中国当代艺术纳入其收藏视野。

法伯收藏中有约50位左右中国当代艺术家的藏品,新近的收藏目标将是更为年轻的中国艺术家,而通过2007年菲利浦斯的“法伯专场”来看,其收藏仍以中国当代艺术明星人物为主建立起来。虽然法伯曾宣称:上拍的44幅只是其所藏中国当代艺术的“冰山一角”,但此次的高点抛货调整,让国内艺术圈对西方藏家开始有了警惕和怀疑。

埃斯特拉(Estella)

年龄及背景不详,是2008年通过苏富比拍卖行高调曝光的又一位西方收藏家大鳄。

埃斯特拉拥有1966年至2006年的中国当代艺术藏品超过250件,收藏特色在于媒介跨度大,囊括了当代油画、雕塑、摄影、装置、录像,以及传统纸媒类:水墨、版画和素描等。埃斯特拉的收藏活动命名为纽约埃斯特拉基金(Estella Collection)作为艺术品投资的对外机构,外电称其为“全球最大的中国当代艺术品收藏机构之一”。

而就是这位从上世纪90年代就开始收藏中国当代艺术的早期资深藏家,也在全球哄抬中国板块的分水岭之际,于2008年4月香港苏富比举行“埃斯特拉收藏”专场拍卖,抛出包括中国当代艺术一线名家的100多件早期作品,同年秋季,还有近百件埃斯特拉收藏的中国当代藏品在纽约完成拍卖,大量出货后,埃斯特拉求得了危机之下的资金自保和丰厚获利。而在此次操盘之前,这些藏品已在美国、欧洲及中东等地美术馆巡展,完成了抛售前的宣传和预热。在类似法伯效应的鼓动下,西方藏家对利益回报的企图心已充分展露,类似的大规模抛盘的操作在其后的2009年更趋频繁。

迈克尔·高德尤斯和威廉姆·阿奎维拉

(Michael Goedhuis / William Acquavella)

年龄及背景不详,高德尤斯和阿奎维拉的收藏家身份是有疑问的,对于中国当代艺术来说,他们的操盘行径是借其名而行投机交易之实。

2003年以来,高德尤斯及其创立的“仕丹莱收藏基金”(Estella Collection)便与中国艺术家来往密切,许诺所藏将进入博物馆,他以此许诺低价获得了200多件作品中国当代艺术家的精品,后经过短期的海外巡展包装后,2007年8月这个集团的投资者便把作品整体出售给了曼哈顿的老牌画商阿奎维拉,2008年4月阿奎维拉画廊迅速套现——苏富比香港称这是“市场上最重要的中国当代艺术作品收藏”,这批藏品最终被拍得1800万美元,而另一批藏品也于同年秋季在纽约被拍卖。这一出由高德尤斯与阿奎维拉精心设计的“始乱之,终弃之”式的换手套现,展现出老牌艺术品投资者的“嗜血本性”,而中国艺术圈对西方藏家的期待再次遭遇无情地幻灭。

而有意味的是目前高德尤斯旗下画廊的经营对象已从当初的中国当代艺术全部转变为中国新水墨,清盘之前的当代艺术家一个不剩,显然高德尤斯开始涉足、投机于中国新水墨的未来市场,投机性藏家的企图再次暴露;而老牌的阿奎维拉从2008年中国当代专拍获利之后,令人瞩目地代理了曾樊志,从其画廊一贯经营现代艺术名家的趣味来看,押宝在中国当代绘画的代表之一曾樊志身上,是否又是一次投机性的艺术“收购”?

同时,我们可以看到国内的外资画廊的拥有者们,机构的负责人们往往拥有丰富的中国当代艺术资源和藏品,是容易被忽略的重要西方收藏家群体,正是他们通过各自的影响力和基础工作,长久以来不断吸引其他海外藏家的关注,并持续不断地产生出新的有关中国当代艺术的西方收藏家个案,使这份名单得以不断扩充。而他们彼此形成相对成熟的流通及收藏系统,因此中国当代艺术才有了近20年的西方收藏背景和近10年的市场高峰!

下一轮接力棒将由谁领跑?

在整个西方收藏家体系的参照下,近二十年以来,其中为数不多的个人和先驱者,被冠以了中国当代艺术趣味的引导者和趋势的推动人的华美光环,正是由于他们较早地进入以及持续地接棒,领跑,启动并推高了中国当代艺术的能见度。但近两年来金融危机的连锁效应,似乎造成了一道评估西方藏家对于中国当代收藏“忠诚度”的分水岭,是“持有还是抛售?”这已成为他们需要直面的问题!从上文分析来看,大部分西方藏家是2000年以后开始“入场”购藏,因而难逃其机会主义的嫌疑。

全球金融恢复元气还有待时日,随着西方藏家光环褪却,自顾不暇,中国当代艺术的演进及收藏活动,将迈进较长一段时期的断裂与空层,走上没有明显趣味设定,以自身逻辑演绎为主体的过渡阶段,而中国本土藏家却似乎还远未做好全面接手的准备。

金融危机作为藏家之间的分水岭,也是一场对未来中国当代艺术收藏走向的情感抉择。我们不能简单地以谁买入、谁抛出的价值判断来对收藏家做出道德判断,而以往一厢情愿地认为西方藏家都是情感上认同中国当代艺术而实施收藏的判断眼下也变得模糊了,而其诱因和发端虽被遮蔽了,初期复杂的缘由必然在日后的关键事件上“事发”,藏品市场价值的未来必然是他们考虑的权重之一。

对于中国当代艺术热的逐渐降温,西方藏家集团中的未来力量会以价值判断出发,或是以情感认同为主,又或是两者兼有的方式再次返回到中国板块,还未可知,但可以确认的是:曾经引起过西方藏家们兴趣,并被其主导的中国当代艺术趣味的时代难以“回光返照”,而国内新兴藏家日渐崛起,他们的经验和能力或许将能够驾驭资金对于中国当代艺术未来的影响,届时西方藏家的作用会被持续下去,其结果是造成两股不同藏家类型的群体趣味和行为模式,形成互相作用的态势,而这种想象中的竞争局面希望能抵御住下一波的低潮和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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