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我们插队在一个青年点的孟繁书同学因脑囊肿去世了,他在我们青年点是年龄最大的同学之一,他体力强壮,性格随和,爱护同学。插队那年他二十二岁,而我们青年点年龄最小的才十七岁,点里的重活儿总有他。他是蒙古族,过年过节请长辈牧民喝酒的时候由他出席作陪。他是青年点的体力支柱和精神支柱。招工时他被分配到赤峰酒厂,通过学习和实践成了啤酒专家,后来当了啤酒车间的车间主任、党支部书记。他在企业退休,退休金才两千多元。爱人也是知青,从工人岗位退休,退休金也不多。他住在酒厂的家属楼里,面积不大,还是房改前单位分的房子。在他的遗体告别仪式上,他的儿子对他进行三叩首的最后祭拜时,我发现他儿子双脚的鞋底儿都是断的,在经济条件充裕的家庭,这样的鞋早不穿了。他语言幽默还有点儿小坏。那次我们从粮站打回了麻油买回了面,正好轮到他做饭。他给大伙儿炸大果子吃。谁知吃了以后,一个个头晕目眩东倒西歪。原来麻油是不能多吃的,炒菜都要少用。一次社员送了一捧旱烟放到桌子上让我们吸。他用做燃料的干牛粪卷了一支烟,我没抽过旱烟也不会卷,从外面进来拿起这支烟点燃就吸。吸几口觉得味奇怪,打开一看才知上了当。在青年点我们做了几件乐器,他喜欢弹那个两个弦的八角琴,他弹琴往往别人不知弹的是什么曲,他还兴致勃勃地教青年牧民弹,说 “拉完了就是吸”。他接到招工通知后,饭量明显减少了,他对青年点儿的同学们怀有深厚的感情。他在啤酒厂工作,邀请青年点的同学们到他家去喝啤酒,大家挤挤眼一使劲儿,硬是把他准备的啤酒给喝干了,他只好又到厂里去搬。他喜欢和我们欢聚在一起。 他参加工作后的伤病令人唏嘘。“这危险我来干”,用汽油刷洗啤酒罐时因照明灯温度过高引起爆炸,他除了脸部带有防毒面具外全身都被烧伤;他从摞起来的两箱啤酒上往下跳的时候竟摔断了一条大腿骨的股骨头,接好后行动也不是那么方便了;他又患了脑囊肿住进了医院,出院后显得苍老多了。退休后因脑囊肿复发去世,才享年六十七岁,一位深受我们爱戴的好人就这样离开了我们。我们祭奠孟大哥,也是在回首那个年代,祭奠我们流失的本该在学校读书的青春。
发表于2014年1月9日《红山晚报》“老年文苑 ”
个人简介:梁树春,共和国同龄人。曾在《星星》、《诗潮》、《中国诗歌》、《诗歌月刊》、《诗歌周刊》、《诗林》、《甘肃诗人》、《中华诗词》和赤峰本地报刊发表诗文多首(篇)。作品入选多种选本。赤峰市作家协会会员,诗词学会会员。自印诗文集《听松集》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