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睿智的灵魂
地摊经济应该算是今年的热词，然而没想到，这年头，摆摊也能摆出幺蛾子。最近，正在升级改造的武汉胜利菜场贴出《入场须知》，一条奇葩规定引起了极大的争议。规定中，菜场对摊贩的年龄作出了要求，女摊贩的年龄不得超过45岁，男摊贩则不得超过50岁。这条规定对摊贩来说真的极度不友好，毕竟在大家印象中，菜场卖菜的很多都是五六十岁甚至年纪更大的大爷大妈。如果连卖菜都被限制，他们还能做什么呢？面对铺天盖地的质疑，胜利菜场负责人并没有正面回应原因，只是说正在协商，条件可以放宽。这个操作就很迷，如果还没实施就已经可以放宽的话，那这条规定存在的意义在哪？既然大家都知道没有意义，那当初为什么要制定这样的一条奇葩规定？武汉今年一直处于风口浪尖，菜市场又尤为敏感，作个猜测，限制年龄的目的可能是想为整体环境带来更多新鲜气息，也可以规避健康风险，以策安全。问题是，年纪大的人可以有一百个缺点，不好看、不利索、说话粗鲁、身体差……但这都不应该是他们被选择性抛弃的理由，谁都会老，高高在上地断人后路，等到自己也一样老时，同样不会得到任何人的同情。说起来，我国一直以来都是以劳动密集型产业为主，在就业和待遇方面，对非年轻人都是挺不友好的。上网随便一搜，各行各业招聘的年龄要求，基本都在35岁甚至30岁以下，很多人也都习以为常，但也没有想过，那些35岁以上的人，真的都不用找工作吗？他们又全去哪里了？我们喜欢把一些靠脸吃饭的职业称为“吃青春饭”，但其实，几乎所有的职业都是吃青春饭，一个人大约30年的职业生涯中，最受欢迎的只有前10年。除非能在瓶颈期前找到出路，否则，各种不友好因素就会接踵而至：领导嫌弃，觉得不够年轻人肯拼；同事疏离，中年老油条，注定不吃香；老人孩子殷殷期盼，车贷房贷一个不少；身体逐渐变差，996不动了，熬个夜，头发一掉一大把……中年人是没有失业的资格的，一旦失业，去招聘会一看，全世界要的都是30岁以下的年轻人。无论你经验多丰富，简历照片上的皱纹和油亮的大脑门，也立马令气势泄了三分，偏偏对面HR还会以讶异的语气问你：“你年纪那么大了，还来参加招聘会呐？”大家都喜欢招年轻人，那还不是最糟糕的，但如果连卖菜的都要求年轻，那才真是糟糕透顶，那意味着，社会对年龄的苛求，已经到了无法兼容的地步，迎接中老年人的，将是没有活路的未来。看到这里，可能还是有小伙伴觉得不屑：我还年轻，学历高，工作好，还买了社保，我老了也绝对不用卖菜，每个月领退休金，过得舒舒服服。对此我想说，中老年人的现在，就是年轻人的未来，未来还还长，真的不要放心得这么早。我国的情况是十分特殊的，没有哪个国家像中国那样，用大规模的计生政策控制过人口结构。整体来说，计生政策肯定是利大于弊，但无可否认，人口结构的骤然变化肯定会带来强烈的副作用。就在前两天，民政部在发布会上介绍，我国即将进入人口中度老龄化，未来几年，全国老年人口将突破3亿。原来，老龄化社会离我们一直都不远，不知不觉，我们已经成了当中的一员。作为独生子女独享宠爱的好处已经享受完，接下来，就是一人抚养两个老人的现实压力。不但个人压力山大，政府同样也不轻松，细心的小伙伴已经发现，政府的宣传口号已经由“政府来养老”变成了“推给政府很可耻”。也不能说是出尔反尔，只能说，社会现实的变化，连政府也很难估计，现在结果已筑成，谁也没法改变。根据恒大研究院发布的2019年财政报告显示，目前，我国已经出现了相当大的社保金缺口，如果没有财政补贴，滚动结余只可以支持一年多。再来看点直观的数据，1950年时，我国的人口结构是金字塔型，代表人口红利极大，我国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很大程度上依赖的就是这种人口红利。但到了2015年，已经变成下图的样子，预计2050年，还会迎来严重的老龄化，中老年人的数量加起来，要远远超过年轻人。当年轻人交的社保金，远远不足以补贴老年人的退休金时，就会撕开巨大的缺口，除非政府每年都能拿出钱来不断补贴，否则，靠退休金舒服养老，注定只能成为美好的口头承诺。再加上平均寿命的不断增长，可以说，延迟退休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现在正看着父母55岁、60岁就舒舒服服退休的80后、90后们，未来会不会撑着拐去上班，都还是未知之数。如果这种情景真的会发生，那到时候的我们，又能找到什么工作呢？因此，对中老年就业更加宽容、友好一点，不但是给他们一条活路，也是给自己一条活路。
同时也告诫小伙伴们，未雨绸缪很重要，永远不要用最乐观的心态预测未来，锻炼好能力，少用花呗多存钱，说不定会给自己的未来带来转变。
就业、养老，是非常宏大的议题，考量的因素相当复杂，但起码，我们希望大家能有这个意识，给中老年人多一些活路。没有谁愿意一把年纪还到市场卖菜，那些被“不能超过50岁”的规定卡住的人，很可能刚刚遭遇中年危机，偏偏退休无期，卖菜已经是最后的机会；又或者是由于客观或主观的各种限制，年轻时没有买社保，只要还能动，就必须想办法糊口。不知道前段时间，小伙伴们有没有了解那个80后老总卖冰粉的事情。冯阳是一名80后，37岁，曾经是一名公司的老总，身家千万，然而在今年遭遇重大挫折，公司倒闭，欠了举债，无奈之下，只能靠蹬三轮卖冰粉赚钱，9岁的女儿也为他唱歌助力。这固然是个很励志的故事，但细想无比心酸，冯阳好歹还是80后，且能创立公司，想必能力人脉都不差，他失去事业，尚且都要卖冰粉，其他条件没他那么好的人，就更不用说了。生活要打垮一个人的时候，连招呼都不会打，人生无常，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卖菜卖冰粉的，会不会是自己。地摊经济，本就是经济下沉的产物，是给弱势群体的一个庇护，如果连摆摊也自动将年纪大的人屏蔽在外，雪中送炭变成落井下石，最后的结果就是越来越多的人不敢老。然而，变老并非任何人的过错，更不是他们应该被歧视和羞辱的理由，如果变老也变成原罪，那才是社会最大的悲哀。老并不是罪，对于年纪大的人，我们还是应该给予基本的尊重和机会，他们没有生存空间的时候，就是弱者，有生存空间的时候，就是宝藏。这次武汉胜利菜场的规定，定得的确莫名其妙，但愿只是某个领导一拍脑门想出来的馊主意，而不是全行业的规则，更希望这个规定永远不会有实施的一天。只是我们要反思，究竟是什么东西，造成了这种什么都要限制年龄的社会意识？大爷大妈们最后倘若能如愿摆摊，那当然是好事，只是，又是什么东西，令他们寻找生计的时候，只能选择摆摊呢？
文 | 毒哥&玉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