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州古道30]吊石岭古道(上):婺源北上古商道

吊石岭古道

2018/6/22.大雨/晴

吊石岭古道不仅是婺源北上行商的货运要道,这一带还是婺源詹墨制作中心。在那里还有古法制墨作坊,甚至有人珍藏了早已失传的“中华三大奇药”之首——徽州“八宝五胆药墨”。

【本文4300字,分上、下两期推出】

1.五龙山中古道群

婺源脱徽入赣已八十余年,其间虽短暂回皖两年,但已唤不回渐行渐远的徽味,如今能将其与徽州联系在一起的,除了粉墙黛瓦马头墙等徽州元素外,跨越五龙山脉各个垭口的十多条古驿道或是其曾与徽州血脉相通的历史见证。

唐开元二十八年(740年),唐玄宗颁旨,析出休宁县回玉乡、乐平县怀金乡新设婺源县,治于清华镇(901年迁紫阳镇)。绵延百十公里的五龙山脉则成了横亘在婺源与徽州这个独立地理单元间的天然屏障。千百年来,古徽州人遇山凿石、过水搭桥,开凿了十多条跨越五龙山的古驿道,以通达徽州各邑。因山高林密,远离村寨,如今,这些残存在崇山峻岭间的古驿道已成徽州境内保存最完好的古道群,为研究徽州古代交通网络及徽商流动路径提供了标本。在这些古道中,如果说经五城、过塔岭、进入婺源的“五岭古驿道”是徽婺之间人员往来的“官道”,那么,经溪口、跨吊石岭的古道则是婺源人北上货运的主要通道。

吊石岭为休婺界岭,因一处两山夹一石景观而得名。岭头于两山夹持间,四条步道分赴东西南北,为古道最险峻地段。现存古道自休宁县板桥乡徐源村起,翻越吊石岭,至婺源县沱川乡白石坑村,全程约七公里,路宽1.5-2米,均为青石路面,保存完好。

吊石岭上流下的一溪清水从徐源村起,穿过三十公里犬牙交错的峡谷,在休宁溪口汇入率水河后向新安江奔腾而去。《婺源县志》记载:“婺诸水俱入鄱湖,惟此山之水东流入休达浙,故名浙源”,这一水之源也为婺北开辟了通达江浙的商贸要道。古时婺源商人贩运货物北上,自紫阳、清华起,经沱川,过吊石岭,入休宁板桥,至溪口,转水路沿率水河、新安江,经徽州府至杭、苏、沪。这条从婺源到休宁溪口的古道跨过吊石岭后一直在峡谷里穿行,平坦宽阔、水陆相接的优势成了婺北至徽州的货运主干道。连接在这条古道上的还有觉岭、浙岭、高湖山、门前岭等多条“支线”,像一棵大树上的枝枝杈杈连接着附近的大小村寨。

2.板桥徐源泉水鱼

缘溪而入的古道大部分已被宽敞的柏油马路替代,过了板桥乡才见到溪边田头时隐时现的青石古道。板桥古为浙东乡,与浙源乡接壤于“浙岭头”,为“吴楚分源”之地,均属婺源,1949年,浙东乡转隶休宁县,置板桥、花桥两乡。板桥原为村名,其来历我未考据,断然不敢与难得糊涂的“郑板桥”相联系,或是此地山高水长,一座木板桥连接着来往商旅而得名。

如今,溪谷上早已不见“板桥”,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水泥桥横跨峡谷两边。偶有一两座石拱古桥,枯藤草蔓缠绕,像一湾时空隧道,跌宕着历史的落差。到了公路尽头的徐源村,斑斓的现代生活似乎瞬间定格在某个历史片段,浓缩成这条沿着峡谷缓缓上行的青石古道。

自吊石岭潺潺而来的溪水在徐源穿村而过,滨水而居的房屋有些老旧,同为徽州粉墙黛瓦,这里却没有马头墙的高昂错落,也少见门楼窗眉的飞檐翘角。就是这个朴素的小山村,却有着数百年泉水鱼养殖历史,一口口大大小小的鱼塘沿溪而建,像一棵青藤上的片片绿叶从溪边伸展开来。鱼塘不大,几平米到十几平不等,池壁四五米高,青石块垒砌。百十年时光流逝,鱼换了一茬又一茬,鱼塘的石壁也被岁月染成了黑褐色,与乌溜溜的草鱼映衬着,里面有些阴沉沉的。好在每口鱼塘里都养着几尾红鲤鱼,仿佛秋天点缀在黑白徽州里的几点猩红,恰到好处地将徽州人的内敛与精致刻画在每一个生活细节上。

3.雨中登高吊石岭

铺设在古道上的青石板倒是敞亮许多,数百年的足履踩踏,已将棱棱角角、沟沟槽槽磨砺得光滑玉润。前年深秋,我首次行走古道,经此处前往禅境圣地高湖山;去年春,又走此道,经虹关,过浙岭,怀古吴楚分源。今天,我再次到来,一条古道,两年时间,三次行走,在我的旅程中尚属首次,这不仅是这条古道的规整、宽阔、厚实、靓丽,更是这些往来纵横的古道群尚有诸多未解之谜吸引着我。

山里的天气变幻莫测,亦或是耸立云端的高湖山有意展露其阴柔凄美的一面,前年深秋来此,一路大雨磅礴,今天刚出徐源,同样迎来磅礴大雨。在高湖山与羊角尖聚拢而成的山坳里,古道在一片古老的茶园地里缓缓而上,淅沥沥的雨将茶树濯洗得晶莹翠绿,茶树间透绿透绿的乌桕树很难让人相信这是映红徽州秋天的树种。在山间,视野所及,都是蓬勃的葱茏,尽是饱满的墨绿,是唯有盛夏才有的重绿,唯有盛夏雨中才能见到的、清澈的重绿。

雨中行走在青亮的台阶上,沐浴着山中淡淡的山雾,呼吸着清新的草木清香,清凉清凉的,倒是比大太阳底下登山惬意许多。我们经过山脚的“饮泉亭”,攀高数百余米的蹬道后到达吊石岭垭口。对于吊石岭这个名称,我总觉得有些不雅,也不吉利,千百年来,无数文人骚客往来于此,也未给它雅化一个诗意点的名字,甚是遗憾。

垭口路亭的半截石墙内已经长满齐人高的柴草,路边那块由高湖山自公和尚凿立的指路牌已被苔藓侵蚀得模糊不清,幸好我们已十分熟悉这一带的地形地貌。

在这个古代“交通枢纽”处,前年,我们右上高湖山,去年,左下虹关(村),今年该是向沱川方向直行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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