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凯 | 此去经年,落叶已满地
这是『思想周刊』的第197篇文章
害怕远离故土,远离气味相投的朋友,抛舍不下这份舒适惬意的温暖,就像寒冬的早晨不敢钻出热乎乎的被窝一样。
——村上春树
秋天的结束总是伴随着无尽的伤感与遗憾,当白昼拉长,星夜裁短,所有的温度开始趋近零点,数不清的人挥手一别便不再相见,开启另一个无比寒冷的冬天,风里来,土里去。生时如夏花一般绚烂过,离开时便也不会有冬雪一般的寂寞。尽管他们早已对世间的悲喜看得过分透彻,想象着自己这一生大闹一场之后便悄然离去。
江湖梦是梦,梦醒了,人留在心里。少年志是志,志尚存,梦却已远去。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只是我们恐惧离别。2018年,逝者纷纷驾鹤,着实令人惋惜,这是一个文化殇秋,而回忆与怀念是这个秋天的旋律。『你瞧这些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离合,亦复如斯。』此经一别,真的再见。每个人在缅怀的是什么。是我们再也回不去的时光。是当成精神领袖在膜拜的人。是我们以为永远不会离开的偶像。是我们,习以为常的一切。我们已经到了一个失去的年纪,挚爱的偶像成家,崇拜的球星退役,熟悉的媒体人去世,曾经憧憬的崇拜的人一点点退去舞台,换上了越来越陌生的名字。曾经的辉煌和灿烂被新的潮流席卷,迷失在过去,时间带走的不仅是他们,还有自己的回忆和冲动。而所谓人生,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岁月真的是从来不肯偏爱于谁,就像现在的北方,出门便是满眼萧萧落叶,生老病死,四季更迭,有太多事情我们没有办法改变了,所以只能开始学着接受,接受我们的存在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有多么的渺小,然后怀抱一颗赤子之心跳入滚滚红尘之中,感受爱恨情仇,体会五味杂陈,轰轰烈烈的热闹一场,便值得了。
无论是天妒英才,还是寿终正寝,逝去即是一种撕裂般的情感决堤,作为生者,一种饱含离愁别绪的的焦虑油然而生。舆论感慨“一个时代逐渐落幕,90后开始学会失去”,而在90后之前,70后、80后这批社会中坚力量似乎早已适应了失去。即便如此,我们仍能通过对比李咏和金庸逝世后的反响,看出公众对于不确定性的复杂情感。
金庸等老一辈艺术家的逝世,舆论更多表达的是对人生老病死自然规律的惋惜,是对确定性的缅怀;而李咏英年早逝,让我们看到生命、成功、财富的无常变幻,正如楼上的网友所言,这种不确定性更能击中当代人的敏感心灵,我们在飞速奔涌的时代洪流中追逐,往往会忽略一些对我们而言最为重要的东西,如健康、亲情、信仰等,而其中潜藏的不确定性在名人早逝的悲剧中形成了呼应,是这让我们感到焦虑。
人间的面,真是见一面少一面。他们的离开也让我更加意识到,人的一生那么短,我们都只不过是人生的过客,我匆匆的来正如我匆匆的走,所以一定要在余生里做自己想做的事,趁现在,把该去经历的、没有经历过的通通来一遍,去不遗余力的过完每一天。无论今后再听到什么消息,我也不会再问「今年怎么了,为什么那么多熟悉的人去世」,因为我知道,今后的每一年都会是这样,我们已经进入了开始告别的年纪,直到自己也离开。
有人曾经问金庸先生:“人生应如何度过?先生答:“大闹一场,悄然离去。”今番良晤,豪兴不浅,他日江湖相逢,再当杯酒言欢。咱们就此别过。谁都无法预测将要发生的事,谁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到来。有时候,来日方长抵不过世事无常。李咏的爱妻哈文说:“如果能重来,绝不把时间浪费在争执中,而是珍惜眼前人,每一分每一秒,都要好好相爱,紧紧相拥。”
TED上有个很火的视频,是关于一道填空题:“Before I die, I want to _______.”这道题很勾人。视频讲演者将题刷在所住小区的墙壁上,一夜之间,就填满了各式各样的答案:
在死之前,我想亲100个男孩子
在死之前,我想拥抱一头刚出生的小象
在死之前,我想再抱她一次
在死之前,我想种一棵树
在死之前,我想过隐居的生活……
正所谓,未知死,焉知生?中世纪的僧侣会在房间挂上骷髅头,作家蒙田要拥有一间面朝墓地的窗户,苹果的乔布斯每天自问“如果今天是我此生最后一天,我该如何度过?”不同人群面临的人生阶段有异,所表现出的焦虑感特点鲜明。青年群体在学业负担、未来人生发展、人际关系、就业等方面都存在大量的不确定性,前段时间,年轻网友们疯狂转载各种“锦鲤”,就被批为青年焦虑的重要现象,急于通过“暴富”“巨奖”这类看似光鲜的东西来消除奋斗途中的不确定性,实际也是一种“丧”的表现。
生活中的不确定性无处不在,我们自以为无所不知却总难以预料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正所谓“世事难料”、“人生无常”、“旦夕祸福”、“前途未卜”就是这种状况的写照。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我们尚有“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类辩证思维来使我们达到内心的平和,可为何到了当代,我们会对不确定性产生越来越深的焦虑感?或许舆论场里的众生相能够告诉我们答案。
【作者简介】
『悲观是一种远见』
接客很贵的摩羯男一枚
请您斟酌
树洞ID: lonesometow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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